鄭家少爺命運多舛

2024-10-04 18:41:16 作者: 羅鳴

  張靜宜從李家看病開藥回家後,連續吃了10多天的藥也不見好轉,而且越來越嚴重,抱病在床。令鄭廷欽看著愛妻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憂心忡忡,心疼如鋸齒拉身體。自己又賽馬受傷在身,無力幫助妻子排除病疼,用錢治病也無濟於事。在一個寒冬的夜晚裡,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令鄭佑之哭天喊娘,也沒有把娘親喊醒。

  1899年,鄭佑之才8歲。母親患病,醫治無效,與世長辭。童年失母,令佑之從此失去了親愛的母親。小小的他,跪拜在母親的靈堂前萬分悲痛,望天哭問:

  「老天爺啊,你咋不睜大眼睛,保佑我仁慈善良的母親長命百歲啊!老天爺啊,你就發發慈悲,把我親親的母親召喚回人間……」

  二哥悲痛哭媽,三弟伯衡、四弟瑞符也慘叫淚灑父親胸懷。

  鄭廷欽在悲傷之中,把亡妻厚葬之後,再也沒有精力外出打理生意,整天在家陪著3個未成年的兒子發愁,日日生活在痛失愛妻的煎熬之中……

  大約過去了100多天的痛苦時光,為了照顧年幼的兒子,在親友們的撮合下,鄭廷欽續娶了自貢自流井王氏之女為繼室。

  王氏是位黃花閨女,一年之後她又生下兒子,取名鄭自相(藺如)。王氏帶著年幼的兒子,自是天天喜愛。然而,怕別人說她是後娘,把前娘的兒子管緊了,招來閒言瑣語,就對張靜宜的3個兒子用心較少,不愛管教,幾乎對他們採取放任自流。

  鄭佑之漸漸大了,也是三兄弟中最懂事的一個。他覺得後母只顧疼愛親生的六弟,對他們兄弟照應少,感情上很難與後媽親近。

  鄭佑之那時除跟著陳先生讀私塾外,不再每天糾纏父親玩鬧了,經常領著弟弟在鄭家莊園玩耍。當然,他畢竟才8歲,更喜歡比他大的孩童一起玩樂。在課餘之時,他最愛同佃戶家的孩子唐大興等山里娃一起,滿山飛跑,尋找童年的樂趣……

  那年冬天,鄭佑之跟著唐大興到唐家玩時,看見唐家的幾個孩子光著腳板,身上穿的衣衫全是爛襟襟,連肉也未遮住,個個冷得牙齒格格顫抖。看到此情此景,他立即跑出唐家,回到自己的屋裡,挑選了幾件自己或弟弟們穿剩無用的衣物,抱在懷裡就跑去唐家,送給了唐大興的弟妹們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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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爺,你真是一個善良懂事的孩子,你把家裡的棉衣棉褲拿來送我們的孩子穿,你後媽知道嗎?她會怎麼想啊?」唐媽媽從鄭佑之手裡接過衣物,一面為孩子穿衣,一面說。

  「唐大嬸,你莫擔心我的,這是我們自己不用的,拿給他們穿起,可以暖和身體。」

  年關到了,鄭家莊園正熱火朝天地熬糖煮酒、殺豬宰羊、裁縫新衣,喜迎過年。那天,鄭佑之又去唐大興家耍。他看到唐家冷冷清清,沒有準備什麼好吃的東西來過年,不解地問:「唐大興,快過年了,你家咋個還不殺豬過年呢?」

  「二少爺,你有所不知,今年天干,交了你家的租谷後,連過年米都沒有了,還殺得起豬來過年?」唐大興說話時,用手扯了幾下自己的小耳朵,他比佑之大1歲。

  鄭佑之這才發現唐家人鍋里煮的是紅苕湯,裡面一顆米也沒有。他一轉身跑回家,抓起一個麻袋,在裝米的大桶里裝上半袋子米,就準備跟唐家送去。當他看見家裡掛滿一排新鮮豬肉時,就伸手取了一塊,扔進麻袋裡,迅速扛著米袋子向唐走去。

  第二天,王氏知道這件事後,對鄭佑之狠狠地痛罵了一頓,說他吃裡爬外,是個敗家子。

  鄭佑之不服氣,頂了後媽幾句:「我們家靠別人種田種地,交糧交租,有飯吃、有肉吃。而佃戶人家在過年時,卻連米飯都吃不起,送一點給唐家,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鄭廷欽聽見他們兩個在吵嘴,就從房裡一跛一拐地走了出來:「大過年的,你們倆娘母鬧啥子,別人聽了要說閒話的。」

  王氏看見老爺出來了,她就對丈夫說:「你兒子偷了咱家的米和肉,送給了唐佃戶家,我說他兩句,他就給我頂嘴。這孩子長大了,我是管不了了,你就自己好好地管教吧。」

  「我不是偷,我是拿!」鄭佑之聽見後媽同父親對話,他站在壩子裡高喊一聲,怕父親責怪就跑出了大門。

  看著兒子的背景,聽了佑之的反駁,鄭廷欽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孩子與眾不同,和顏悅色地對妻子說:「我看他拿點東西送他的好朋友過年,說明這孩子心善,懂得對下人好,自然今後對你這個後娘更好。」

  「你說得好唷。可是,佑之不同我親近,我也管不好他。他的事以後我就少開腔,以免他覺得我這個後媽待他不好。」

  「管還是要管的,只是要注意方式方法,說話的語氣。」

  每當鄭佑之與後媽發生矛盾時,鄭廷欽從內心上講,他是護著兒子的。可對王氏,他儘量從中調和,希望一家人每天都過著和睦相處的日子。

  鄭佑之漸漸地,同後母的感情更加疏遠,常常採取「惹不起就躲得開」的戰略戰術,跑到山鄉放野去了……

  鄭廷欽自從賽馬受傷之後,又出不了家門做生意。因而,他的生意漸漸下滑,常常有些惆悵失落,情緒也隨著生意徐徐下滑。不但腿腳走路不靈光身體也不如以前健壯。

  雖然家有家財萬貫,但坐吃山空的理論,他有深刻理解。為了家業,他仍然準備帶病堅持打理生意,讓鄭家莊園的人氣恢復,不能因「馬克象」,讓風水寶地的旺氣從他手中慢慢散發退熱。

  鄭佑之在家中的私塾讀了幾年,早已學完私塾課程。並讀完家藏各類書籍上百冊,通曉很多詩文,被當地人譽為「小秀才」。陳先生就覺得這個弟子再跟著他讀書,也許會誤人子弟。一天,他就向鄭三爺講:「佑之的私學基礎已經打牢了,依我看應該送他到新式學堂,去學習新的知識。」

  「這些年來,感謝陳先生費心啦,教了我的幾個孩子讀書。對於佑之,我也正盤算讓他到外面去讀新學。他外公那裡就設有新學堂,我就同岳父商量,看去他們那裡上學可否?」

  「我知道張氏家族辦的新學堂不錯,送佑之去那裡讀書,我看是個好法子。」

  張榮山知道女婿想把外孫送到榮縣讀書時,他立即就同意了。而且,張老爺也知道外孫與後母的關係合得不融洽。讓外孫到這裡來讀書,不但可以學到新學知識,讓他成才,還可以緩和他同後媽的糾葛。

  1900年,鄭佑之9歲時,由父親等人帶著行囊,親自送佑之到榮縣張氏家族辦的新式小學——五顯廟小學讀書。因為鄭廷欽自從被人傳說「養馬克象」後,在畫象嘴就再不養馬了,出門也不騎馬了。

  送二兒子去榮縣上學那天,鄭廷欽是賽馬受傷之後,第一次出遠門。兒子像一隻從籠中放出的鳥兒,一路心花怒放地走在前面。父親緊跟著兒子,吃力地邁著傷腿,總是跟不上。走到一個大石灘時,佑之問父親累不累,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

  「要得。」於是,他們就坐在石灘上休息了。鄭廷欽拿出菸袋抽起煙。挑行李的傭人也跟著抽起了煙。煙霧在他們的身邊盤旋。鄭佑之痴痴地看著從他們口中飛散的煙霧,一圈一圈地攪和在一起,讓他覺得人世間的關係,也像這煙霧纏繞,理也理不清……

  「佑之,你到了新學堂,去外公那裡讀書,要給我爭口氣哈,將來我們鄭家還要靠你發揚光大,光宗耀祖。」鄭廷欽連續抽了幾口煙後,他就對坐在身邊的兒子吩咐。

  「要得。父親你請放心,我喜歡讀書,一定聽老師的話,聽大人的話。」

  「我有空會常到那裡去看你的。」

  「你來時,記得把伯衡、瑞符他們也帶來哈。」

  「行!」

  鄭佑之進入五顯廟小學讀書後,對新學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學習認真,努力鑽研,文化水平增長很快,特別是在科學知識方面,獲得了長足進步。他在這所學校上完了3年的初小課程,而且所學功課門門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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