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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一月工資只夠住一夜的五星級酒店。

  高級套房外間，孟艷以不歡迎的態度，請畢隊長與小袁在沙發上坐下。她的目光在兩位警官的臉上來回地轉，感到不妙。她問：「找我？又有什麼事？」

  小袁說：「今天對你第三次正式傳喚。」

  甄帥問：「你們有手續嗎？」

  小袁出示傳喚手續。甄帥驗看，他無法阻攔，說：「我以孟艷女士未婚夫的身份，可以旁聽嗎？」

  嗬，吳鋼死了不到一天，孟艷就要成為新嫁娘了，忒快了一點吧。小袁說：「不行，請你迴避。」

  甄帥握住孟艷的手，拍拍她的手背，說：「我在裡間陪信兒，別怕，我在。」

  裡間門關上。畢隊長看到貼牆放著兩隻大拉杆箱，孟艷打點好行裝，即將帶著信兒，跟著甄帥，遠走高飛了。孟艷的臉上看不到喜色，在兩位警官面前顯得有些慌張，局促不安。

  畢隊長開門見山：「有個消息你一定很想知道。」

  

  孟艷問：「什麼？」

  「吳董事長沒有失蹤，我們找到他了。」

  「噢。」

  孟艷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情。畢隊長定定地看著她，孟艷承受不住這樣的目光，問：「畢警官，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畢隊長說：「我看你一點不感驚訝，應該是早有預料。」

  孟艷說：「我乘坐今晚的航班，永遠離開這個城市，不再回來，這兒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我無關了。」同樣的話她說過不止一遍，她急切地要向過去告別。

  畢隊長說：「你不想了解一下吳董事長的近況？」

  孟艷問：「你們在哪兒找到他的？他在哪個國家？他用的什麼名字？他整容了嗎？」她問的問題很怪。

  畢隊長說：「吳董事長沒有出國，這些日子，他躲在本市郊區一個農家小院的老屋裡。」小袁補了一句：「像只大耗子。」畢隊長接著說：「他足不出戶，在外面反鎖院門，斷絕了與所有人的來往，包括他的家人。」

  孟艷這時表現出極度驚訝，說：「他沒走，他躲在本市一個農家小院裡？這怎麼可能？我不信！」

  「你為什麼不信？」

  「他說過……」

  「他說過什麼？」畢隊長問。

  孟艷閉口不言。

  畢隊長打開隨身帶的筆記本電腦，揶揄地說：「欣賞一下這段錄像。」

  孟艷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今天上午兩個學生用無人機在小院上空拍下的錄像，最後一個畫面：吳董事長目光陰鷙，似與孟艷對視。

  孟艷啪地合上筆記本電腦，臉上的表情不可名狀。

  畢隊長說：「你不講，吳董事長會講的，你暫時不能出國。」

  孟艷不得已地說：「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

  小袁在一旁做記錄。畢隊長問：「對於吳董事長偽裝失蹤這件事，你是否知情？」

  孟艷猶豫片刻說：「我……知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他失蹤前兩天。」

  前幾次詢問孟艷時，她一直知情未報，白白浪費了大量時間與警力，實在可氣！小袁有些情緒地質問：「如果警方沒有找到吳董事長，你是不是還要繼續瞞下去？」

  孟艷面有愧色，說道：「那天是周四，吳董事長要我晚上八點到麗水家園26號樓408等他，電話里他的聲音很急。」

  畢隊長問：「那天不是你與吳董事長見面的固定日子，你去了？」

  孟艷說：「我去了，吳董事長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

  畢隊長問：「吳董事長偽裝失蹤，目的是什麼？」

  孟艷一邊回憶一邊講述……

  那天，孟艷在樓前停好白色寶馬轎車。她下意識地往樓上看了一眼，408的窗戶透出燈光。往常，總是孟艷先到，準備酒食水果；今晚，吳董事長破例提前到了。出了什麼大事？孟艷上樓開門，一雙大手把她抓進去。她雙腳離地，吳董事長抱起她。

  孟艷詫異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吳董事長貪婪地親過她，說：「跟我走。」

  「去哪兒？」

  「出國。」

  孟艷開心地說：「出國旅遊？我想去尼羅河，騎駱駝，爬金字塔。」

  吳董事長的手在她身上到處亂爬，嘴上說：「我們帶著信兒，出國定居，不回來了。」他不像在說笑。

  孟艷的頭有點暈乎，一時沒反應過來。

  吳董事長神情嚴肅地說：「你想問為什麼，我告訴你全部實情吧，吳氏集團要垮了！近幾年，吳氏集團欠下巨額債務，本月集中到期，無力償還，債權人不同意延期，吳氏集團資不抵債，只能宣告破產。我、我們只剩一條路可走，出國，換個身份，避開如山的債務，找個沒人的地方度過餘生。」

  「出國，我們靠什麼生活？」

  「我還有點錢，五百萬，全在這兒，節省著用，夠下半輩子花的了。」

  吳董事長重拍一下沙發邊裝滿五百萬現鈔的大金屬拉杆箱。孟艷想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問：「怎麼出國？什麼時候走？」

  「我聯繫好了蛇頭，偷渡出境。後天是我的生日，壽宴前，我先走，你聽我的安排。」吳董事長以惡狼般的眼神盯著孟艷，「怎麼，你不願意，不想跟我走？」

  孟艷口不對心地說：「想……我想。」

  吳董事長說：「走之前，我要跟所有人開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一陣惡意的哈哈大笑……

  聽孟艷說到這兒，畢隊長問：「所謂天大的玩笑，是不是要在溫泉山莊回城山路上偽造現場，假裝失蹤？」

  孟艷點點頭：「是。」

  畢隊長問：「兩廂車是誰開到果園的？」

  「我。」

  「用途？」

  「溫泉山莊回城山路出口附近設有監控。吳董事長偽造好失蹤現場後，會順著一條斜穿的近路，走到果園邊上，用兩廂車作為離開本市出走的交通工具，這樣可以避開監控探頭，不讓人發覺。他與我約好，我照常參加他的生日宴會，這樣不會引人懷疑。周一晚上，他在麗水家園26號樓408等我，我帶著信兒，還有五百萬，跟他一起出走。」

  「周一晚上，你為什麼沒帶信兒去408？」

  「我不想帶著信兒跟他流落異國他鄉，做一個沒有身份的下等移民。我去408，是為了與他告別，把五百萬交給他，從此兩不相欠。」

  小袁插話：「難得你做了一次正確的選擇。」

  有一句話，孟艷沒說，吳董事長沒錢了，她不願跟著他去過人不人鬼不鬼、四處流浪的苦日子。有一件事孟艷做夢都沒想到，吳董事長根本不想帶她與信兒出國，他原打算在壽宴當晚，到408拿上五百萬，一人溜之乎也。

  畢隊長問：「吳董事長『失蹤』後，他與你有過聯繫嗎？」

  孟艷搖搖頭說：「沒有，我以為他已經一個人出國了。」

  圍繞在吳董事長失蹤案上的謎團大部解開。

  畢隊長心中產生一個極大的疑問，吳董事長不悄悄地跑路出國，而是偽裝成失蹤，他僅僅是為了開一個驚世駭俗的大玩笑？

  「你知道一家名為天佑的海外公司嗎？」

  「沒聽說過。」

  「這家公司與吳氏集團簽訂了一單很大的合同，你是主管業務的副總經理，你會不知道？」

  「不可能，凡與吳氏集團有業務往來的公司我都清楚，其中絕對沒有這家公司，畢警官，你搞錯了吧。」

  從表情上看，孟艷這次說的是真話。

  離開五星級酒店上警車時，畢隊長見小袁悶悶不樂，問道：「傻丫頭，誰惹著你了，生什麼氣呢？」

  小袁氣呼呼說：「查來查去，失蹤案竟然是吳董事長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根本沒有嫌疑人，氣死我了！」

  畢隊長問：「你想過嗎，在這個案子中，台上跳來跳去的丑角是吳董事長，而幕後真正的導演是誰？」

  小袁不假思索地說：「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