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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8:25:56
作者: 李振平
風帶著嘯聲從山坡上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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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義懷揣一隻錄音筆。他要從吳老太太口中挖出玉瓶丟失與劉淼母親之死的真相。他認定,兩件壞事是吳老太太與吳禮這對母子一同干下的。吳義自幼練功,熟知怎樣做,能使人產生難以忍受的劇痛,表面上又看不出傷痕。他準備推著吳老太太到養老院外的野地里,找一處沒人聽得見慘叫的僻靜地方。
可是,輪椅沒有推動,因為畢隊長擋住了去路。
兩條同樣孔武有力的漢子默默對峙。兩人的手都搭在輪椅的扶手上,一個向前推,一個往回頂,輪椅不動,扶手彎曲了。兩人勢均力敵。
畢隊長問:「你在幹什麼?」
吳義說:「老太太想出來轉轉。是不是,我的親伯母?」
吳老太太沒有回答,像是又睡著了。
女護理員跑來,她給吳老太太披上一條毛毯,推走輪椅,邊走邊回頭看吳義。
畢隊長與吳義站在山坡上,各懷心事。
狂風肆虐,陣風超過八級,兩人腳下都站得很穩。
畢隊長說:「你我,男人對男人,聊聊天?」
吳義點點頭說:「好啊。」
畢隊長坦誠地說:「我沒錄音。」
吳義「哦」了一聲。
畢隊長說:「我查到一張老照片,三十年前你榮獲散打冠軍時拍的,好一個堂堂正正的熱血男兒,有顆赤子之心。」
「那時的我,就像現在的你。」
「這張照片我複製了一張,送給你。」
吳義接過照片,看都不看,撕得粉碎。他伸開手掌,風將碎片吹散帶走。他說:「我回不去了。」話語之間,他的神色無限悲涼。
犯罪嫌疑人也是人,世上沒有天生惡人。畢隊長查閱了吳義的全部檔案,這個男人坎坷的遭遇令人唏噓。畢隊長說:「我有一個搞不明白的問題,你願意回答就回答,不願意,拉倒。」
吳義說:「我聽著哪。」
「你與吳董事長相安無事了近三十年,為什麼在他失蹤之後,你才開始這一連串近乎瘋狂的行動?」
「當年,我與吳禮有個約定,他善待吳智,我不傷害吳仁,他的遺產平均分給兩個孩子。但是,吳禮失蹤前一天,他對劉淼說,他要在遺囑中向所有人公開宣布,不僅不留給吳智一分錢,還要指斥我與劉淼是一對姦夫淫婦,吳智是我倆的野種。」
強姦未遂案的謎底昭然若揭。
畢隊長對遺囑的興趣更加濃厚。他有一個大大的問號,吳董事長為什麼在生日宴會之前,提前向吳義與劉淼透露遺囑內容,豈不是引火燒身嗎?
畢隊長說:「聽了你的這番話,你認為我會怎麼想?」
吳義說:「你會認為我是吳董事長失蹤最大的嫌疑人。」
「你不為自己說幾句辯解的話?」
「不說。」
「為什麼不說?」
「因為沒用。玉瓶失竊,我在看守所蹲了將近一年,每次提審,我都極力辯解,說玉瓶不是我偷的,誰相信我的話?」
畢隊長說:「你、劉淼、吳董事長、吳老太太,還有劉淼的父母,圍繞著一隻失竊的玉瓶,恩怨情仇糾纏了整整三十年,下一代也被牽扯進去,這個案子必須查清。」
吳義說:「我已不抱希望,三十年的懸案,誰能查清?」
「我。」
「你?」
「你不相信?」
「不信。」
難怪吳義不信,負責偵破玉瓶失竊案的刑警換了一撥又一撥,面對少得可憐的證據,均查不出頭緒。看著畢隊長篤定的樣子,吳義問:「你有本事讓吳老太太開口認罪?」
「我們錄了一段吳老太太說話的錄音,那個貨運司機聽了,不能認定吳老太太與貨場上託運玉瓶的老女人是同一人。」
「如果你晚到半小時,我能逼她招供。」
「濫用私刑,非法逼供,你想坐第三次牢?」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至死背負賊的污名。」
畢隊長鄭重地說:「我對這件案子重新做了調查,得出新的結論。」
吳義呼吸停頓,問道:「新的結論?什麼結論?」
畢隊長說:「局領導批覆後,我會向你宣布。」
「你能還我清白?」吳義眼睛裡燃起熾熱的希望之火,整個人都被照亮了,漸漸地,火又熄滅了。他懷疑地看著畢隊長,說:「你想套我的話吧。」
畢隊長嘲笑道:「你像個得了疑心病的女人。」
吳義一點也沒生氣,淡淡地說:「我誰也不信。」
說完,他轉身走下山坡,畢隊長看著他的後背問:「吳董事長失蹤那天下午,你在哪兒,是不是跟劉淼在一起?」
吳義不答,加快腳步。
回城路上,小袁問:「畢隊,你在玉瓶失竊案中發現了什麼重大線索?」
畢隊長說:「指紋的方向。」
「指紋的方向?不懂。」
「指紋是有方向的,你按下的指紋,可以分辨出哪一頭朝向指尖,對吧?」
「對呀。」
「我找到技術部門,將一枚枚分別提取、保存的指紋全部還原到檀木匣子上,有一個重大發現。檀木匣子上,劉淼父親的指紋與吳義指紋的方向相對;劉淼父親的指紋是從牆上秘龕中取出檀木匣子時留下的,因此指紋方向朝著牆裡;而吳義指紋的方向朝外,難道吳義抱著檀木匣子倒退進一尺見方的秘龕?這絕不可能。」
小袁細細一想:「所以你得出新的結論,有人故意嫁禍吳義。」
畢隊長說:「對。這個人就是玉瓶失竊案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唯一一個能夠接近吳義的人,他趁吳義熟睡之機,秘密將吳義指紋印到檀木匣子上。」
小袁說:「這個人就是失蹤的吳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