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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9回 該你盡孝了

2024-05-05 19:55:59 作者: 青絲霓裳

  再說趙忠竹回了院子,問了門口的婢女,都說老爺睡下了。

  她輕手輕腳的進了裡間,桌上點著一根蠟,秦煥禮臉朝里,躺在床上,看著像是睡著了。

  她不敢驚動了他,躡手躡腳的到床邊,想抱一床被子在榻上湊合一夜,怕驚醒了他,又要與她不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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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了?」

  床上,一道聲音忽然傳了出來。

  趙忠竹手才碰到被子,便叫秦煥禮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慌忙鬆開手,有些不知所措。

  「問你呢,半夜三更的去哪了?」秦煥禮語氣很不好,顯然這一趟鬧的不緊沒消氣,心裡還又鬱結了幾分。

  「我,我去……」趙忠竹急中生智:「去尋你去了,你去了何處?我在家裡到處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你。」

  她雖然沒主見,但也知道,不管怎樣都不能說雲嬌不讓她去找他,也不讓其他人去找他的事。

  他眼下都跟兒媳婦成了仇一般,這要是知道了,估計是將天捅了個窟窿。

  「你真去找我了?」秦煥禮自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她,那他在池塘邊那麼久,怎麼沒見她跟上去?

  「是,是啊。」趙忠竹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麼說。

  「你去找他們了?」秦煥禮又問:「你看到才青了?」

  他也覺得奇怪,明明讓才青回來報信了,怎麼連才青的人影都沒了?

  「沒有,我沒有看到他。」趙忠竹手都在發抖:「我是去找他們小兩口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遇上點事就心慌,這麼大的事情,我不找他們找誰?

  才青他或許是去找我們,所以錯開了吧?」

  「他們倆怎麼說的?」秦煥禮比較關心這個。

  他也沒有懷疑趙忠竹,畢竟,這麼多年,他自認為還是了解自己的妻子的,她是個忠厚老實、秉性純良之人,說話從來不會撒謊。

  「他們也著急了,急急忙忙穿上衣裳就去出去找你了。」趙忠竹看了看外頭:「我聽說你回來了,方才讓婢女們去回他們了,讓他們也回去歇息了。」

  秦煥禮聽了,沉默了片刻,拉上薄被躺下:「睡吧。」

  趙忠竹見他沒有追究,暗暗長出了一口氣,趕忙褪了衣裳,上床睡了。

  ……

  翌日,天才蒙蒙亮。

  趙忠竹便將西洲院的大門拍的山響。

  落葵睡眼朦朧的開了門,還未來得及說話,趙忠竹便急匆匆進了院子。

  「夫人,王爺和王妃還沒睡醒呢!」落葵跟在後面,大聲呼喊。

  她這麼喊,不是想攔著趙忠竹,而是提醒屋子裡的人。

  今夜木槿當值,她在外間榻上歇著,早已聽聞動靜,跑進了裡間。

  「王爺,王妃,快醒醒,夫人又來了……」

  她站在床幔外,聲音急切。

  若是尋常時候,秦南風早在趙忠竹拍門的時候就該醒了,可昨夜趙忠竹就來了一趟,耽擱了許久,後來他又纏著雲嬌,兩人纏綿他難免費心費力,便睡的有些沉了,直到木槿進了裡間,他才有所察覺。

  「怎麼了?」他的聲音里,睡意正濃。

  「夫人突然來了,像是有什麼急事。」木槿回道。

  「什麼事?」雲嬌這時候也驚醒了,半睜著眼問秦南風。

  「不知道,就說娘來了。」秦南風拉過被子,心疼的蓋住她肩膀。

  「想來是爹又弄什麼么蛾子了。」雲嬌揉了揉眼睛,沒睡飽,渾身都不痛快。

  「嬌兒,嬌兒,你快起來。」趙忠竹進了屋子,想伸手去撩床幔,卻叫木槿擋了擋。

  趙忠竹老臉一紅,才覺得這麼撩開兒子兒媳婦的床幔,有些不合適。

  「出什麼事了,娘?」雲嬌強打著精神,卻還是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哈欠,真的太困了。

  她擰了秦南風一下,都是你家人,一點也不消停。

  秦南風笑著將她摟進懷中,用被子包著她。

  她心安理得的靠在他胸口。

  「你爹,你爹他不知道哪兒找了個麻繩,栓在房樑上,要上吊……」趙忠竹又急的要哭。

  雲嬌有些不耐煩,但還得忍著:「那娘是怎麼處置的?」

  「我當然是攔著他了,可是我說什麼他又不聽。」趙忠竹哭著道:「他說你們不孝,他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雲嬌在心裡嗤笑了一聲,瞪了一眼秦南風,這就是你爹,還朝廷大員呢,堂堂男兒,遇上點事情就尋死覓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我爹怎麼這樣?」秦南風有些嫌棄,又有些不可思議。

  男子,能這樣嗎?

  還好他從小是跟著舅舅長大的,要是在家裡一直跟著爹,豈不是也得養成這樣?

  他想著,就有些不寒而慄。

  「先別管他怎麼樣,算我求你們了,你們就去跟他低個頭吧。」趙忠竹在床幔外哀求。

  「娘,爹不會真的尋死的,祖父祖母還在,他不會做那不孝子。」秦南風皺眉,寬慰她。

  「你怎麼知道不會?他這個人,最喜歡鑽牛角尖。」趙忠竹拭了把眼淚:「而且,就算他不會真的尋死,總這麼折騰下去,也不是回事啊,你們就去吧,好不好?」

  她這個人經不住嚇,這兩回下來,她都要嚇掉半條命了。

  秦南風正要說話,雲嬌掩住了他的唇,漫聲道:「娘,我昨日不是同你說,爹若是再要尋死,你什麼也不用管,直接到我這來便可嗎?

  娘怎麼沒照著我說的做呢?」

  「哎呀!」趙忠竹經她一提醒才想起來:「我……我當時一慌,給忘了。」

  床幔里,雲嬌又擰了一下秦南風,瞪他,看看,這就是你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秦南風攬著她,輕拍她後背,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要不然你多擰我幾下?

  雲嬌白了他一眼,又偎進他懷中。

  趙忠竹說完,不聞他們說話,又急道:「已經這樣了,先別說這些了,你們兩個快起身跟我去吧。」

  「這樣去了,他豈不是更要趾高氣昂的鬧嗎?」秦南風忍不住埋怨。

  「那你說怎麼辦,那可是你爹,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趙忠竹又哭了。

  「娘,你別哭了。」雲嬌打斷了她的哭訴:「這樣吧,你先回院子裡去攔著爹,就說我們馬上就到。」

  「行行。」趙忠竹一聽,頓時歡喜不已:「還是雲嬌懂事,那我就回去等你們了。」

  她鬆了口氣,擦了眼淚轉身離去了。

  「木槿,叫蒹葭進來,我要起身。」雲嬌說著,就要下床。

  「等一下。」秦南風拉住她:「你昨晚不是說不能搭理他嗎?

  若是我們低了頭,他以後但凡有點事,都要拿尋死來威脅我們,到時候我們就事事都被動了。」

  他後來想了想,雲嬌這話特別有道理,所以他不能處處依著爹,縱著他,那都是在給自己添麻煩。

  「昨晚是昨晚,今朝你娘不是理她了嗎?」雲嬌說著踢開被子:「你聽聽你娘那樣,都快哭暈過去了,咱們能不理嗎?」

  「可要是去了,咱們就輸了。」秦南風還是不甘心。

  「輸了?」雲嬌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臉:「輸給他,我以後還怎麼掌家?」

  「你還有法子?」秦南風聽她意思似乎是有備而去的,不由好奇不已:「是什麼法子,快說給我聽聽。」

  他以前就知道練武行軍,從來不管內宅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覺得這些事根本不值一提。

  但從娶了雲嬌之後,他就發現,內宅之中雖然都是些小事,但也不能不管,因為家和萬事興。

  以前,舅舅曾告訴過他,像他們這樣的武將,家裡頭要更和睦些才好,後宅安寧,他們才能放心在外,與敵軍廝殺。

  現在想來,舅舅說的是極有道理的。

  不過,想管好內宅之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尤其是他爹這樣的,那就更難管了,哪怕他文韜武略,都束手無策,怕也只有雲嬌能治得了。

  「你別管了,我今朝去給他來一劑猛藥。」雲嬌起身下了床。

  「你先說給我聽聽嘛。」秦南風也跟著下了床。

  「等會你就知道了。」雲嬌攤開手,任由蒹葭給她套上衣裳:「等到了那,你不用多說,在一旁站著,我叫你做什麼你做什麼就行。」

  「好。」秦南風爽利的答應了。

  穿戴洗漱過後,雲嬌便開了個樟木箱子,在裡頭翻找。

  「你找什麼?」秦南風湊過去看。

  「就這個吧,沒有白色的了。」雲嬌從木箱裡抽出一條青綾布。

  「這不是你用來給我做腰帶的長綾嗎?」秦南風一眼就認了出來了。

  「對啊,先不做了,讓給你爹。」雲嬌蓋上木箱,拉著他:「走。」

  主院,秦煥禮穿著朝服,正站在椅子上,手裡的麻繩繞過房梁,兩頭一靠挽作個死結,兩手攥著那根麻繩,一臉的決然,看氣勢,雲嬌他們今朝不低頭是不行了。

  「老爺,你先下來吧,他們馬上就來了。」趙忠竹在下面,仰著頭勸他。

  秦煥禮耿著脖子,瞧都不瞧她一眼,那模樣與他斯文儒雅的長相極不匹配,犟的很。

  「快去催催他們……」趙忠竹沒法子,只好又吩咐婢女。

  「不用了娘,我們來了。」雲嬌同秦南風齊齊跨進了屋子。

  「你們可算來了。」趙忠竹忙上前拉過雲嬌,走到秦煥禮的椅子邊,抬頭:「老爺,你快下來吧,你看孩子們都來了,他們都知道錯了,你就別……」

  秦煥禮總算動了動,低頭看了一眼雲嬌和秦南風,便又抬起頭恢復了方才的神色。

  「風兒,風兒你快來說,來跟你爹認錯啊孩子。」趙忠竹不好直接勸說雲嬌認錯,又轉身急走了幾步去拉秦南風。

  「爹,你那根麻繩哪來的?」雲嬌卻在此時笑嘻嘻地開口了,語氣輕鬆:「要我說這繩子不夠粗,也有年頭了,都乏了,你用這個,吊不死的。」

  秦煥禮猛地低頭看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麼敢這麼說?怎麼敢?

  看見他尋死不緊不怕、不勸阻,竟還對上吊繩評頭論足?

  這?

  趙忠竹才拉到了秦南風,還沒來得及回身,便聽聞雲嬌所言,她一慌,腿下不由得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幸好秦南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雲嬌,雲嬌你……」趙忠竹想去攔著雲嬌。

  她手都在抖,你這孩子可以不認錯,但你別火上澆油啊,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上吊,得用白綾布,白綾代表忠臣對陛下的不二心。」雲嬌笑了笑:「不過,家裡頭暫時沒有白綾布,我拿來了青綾布,和白綾布的材質是一樣的。

  爹湊合用吧。」

  她說著,將手裡的青綾布舉了起來。

  秦煥禮和趙忠竹都有目瞪口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就連秦南風,也忍不住暗暗咂舌,說是一劑猛藥,果然是猛藥,他要不是事先知道,這個時候也得嚇住。

  「爹怎麼不說話?是嫌再綁一次不方便?」雲嬌「善解人意」的道:「沒關係,我讓南風給你綁好了。」

  「小五,來,該你盡孝了。」雲嬌將青綾丟給秦南風:「快給爹綁上。」

  秦南風選了離秦煥禮稍遠的一根梁,他怕繫到半途被老爹一腳踹下來。

  選好位置之後,他一躍上了另一張椅子,三下五除二便將前青綾挽了個漂亮的扣子,還扯了扯試探結打的緊不緊。

  秦煥禮站在椅子上,看著他的動作,臉色鐵青,一張臉陰沉的都快滴下水來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兒子?他要上吊,他還給他挽青綾?他這到底生了個什麼東西?

  「妥了。」秦南風假意看不到他的臉色,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走到雲嬌身旁,抬頭看著那個扣子:「你看行嗎?」

  「嗯,不錯。」雲嬌誇讚了一句,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看著秦煥禮:「爹可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

  「你這麼盼著我死?」秦煥禮拉著臉盯著她:「就不怕我死後,你傳出個不孝忤逆的名聲?」

  「爹,你此言差矣。」雲嬌兩手抱胸,輕笑了一聲:「第一,我沒有盼著你死,要尋死都是爹你自己的主意。

  第二,我也沒有不孝,我全然是遵循著爹你的意思,你要尋死,我給你挽扣,這還不夠孝順嗎?」

  「別耍嘴皮子。」秦煥禮暴怒咆哮:「我真死了,不是你一個小女子能擔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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