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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8回 尋死覓活

2024-05-05 19:55:57 作者: 青絲霓裳

  「爹是在說我嗎?」雲嬌笑眯眯的看著秦煥禮,聲音不大,神態自若:「那爹可冤枉我了,可不是我不給南風納妾,是他自己不肯要的,這事兒爹不能怪我。」

  她很清楚,對公爹這樣的人,就不能太懦弱,婆母就是因為這個軟弱的性子,處處都讓著他,才會受他一輩子的氣。

  公爹想如同對待婆母那樣對待她,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不怪你?」秦煥禮怒氣沖沖,就差指著她鼻子了:「三年多了,你倒是生個一兒半女來啊?生不出,又不給夫君納妾,我看你是存心想讓我們家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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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你別這麼說……」趙忠竹拉著他,想做和事佬,卻被他一把甩開。

  顧婉淑還在一旁默默的拭淚,實則卻在偷偷發笑,秦南風寵著雲嬌又如何?生不出孩子來,在這個家裡就無法立足,公爹早晚要將他們作的和離。

  「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雲嬌懶得同他分辨。

  「你,你給我滾!」秦煥禮見她如此漫不經心,更是暴跳如雷,伸手指著門外。

  秦南風聽他將話說的這麼難聽,自然站不住,抬手便要護著雲嬌。

  雲嬌卻扯住了他,依舊不急不惱:「爹,我叫你一聲『爹』,你可別真把自己當成我爹,我不是你養大的,我也不受你的氣。

  並且,我進這個門,是跟著你兒子,而不是跟著你,你說什麼滾不滾的,我是不聽的。

  不然,你叫南風跟我說一聲『滾』試試?」

  她還是平日的模樣,半分也沒有生氣,甚至面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你還敢頂嘴!」秦煥禮叫她這模樣氣壞了:「我,我現在就讓風兒休了你。」

  「你讓他休。

  就算是他要休我,也沒有那麼輕巧的,什麼樣子把我接來的,還得什麼樣子把我送回去。

  否則,你看我會不會走?」雲嬌說話不緊不慢,卻字字句句都像砸在秦煥禮腦門上。

  秦煥禮氣得幾乎沒理智了,伸手指著秦南風:「馬上給我休了這個潑婦!」

  秦南風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你這怎麼樣的東西。」秦煥禮氣急敗壞:「她這麼跟我說話,你就在旁邊看著?我養你這個兒子有什麼用?」

  秦南風不理會他,拉過雲嬌護在自己身後,一臉肅穆道:「爹,這件事原本就不怪雲嬌,要是沒有旁的事,我們先走了。」

  他說罷了,也不等秦煥禮開口,就拉著雲嬌去了。

  「這個忤逆子!」秦煥禮一把摔了桌上的茶盞:「氣煞我。」

  趙忠竹站住一旁,不敢上前相勸。

  顧婉淑見秦煥禮堵著一口氣沒地方撒,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反正已經讓秦煥禮恨上了雲嬌,以後有的鬧了,她乾脆尋了個藉口遛之大吉了。

  只可憐趙忠竹一人無處可去,只能留在主院,被秦煥禮又是好一陣磋磨。

  自此之後,秦煥禮便稱病告了假,成日臥床不起。

  趙忠竹來勸了雲嬌同秦南風幾回,想讓他們去看看他,也好早日和好。

  但秦南風覺得,父親有些小題大做了,非要找事情,不能這麼由著他。

  雲嬌受了秦煥禮那麼多難聽的話,自然也不會去討好他,兩人便一直不曾去看他。

  就這麼過了好幾日。

  這天半夜,雲嬌同秦南風都歇下了,趙忠竹忽然急匆匆的來了。

  兩人都不曾來得及起身,趙忠竹便衝進了內間,嚇得兩人忙拉過被子裹緊了自己。

  「娘,這三經半夜的,你怎麼不睡覺?」秦南風好不奇怪。

  「別睡了,你們快起來,你爹半夜忽然穿戴整齊,出門去了,口中還說著什麼『活不下去了』、『不活了』,你們說他是不是要去尋死啊?」趙忠竹慌得臉都白了。

  秦煥禮才一出門,她緊跟著便出來找雲嬌二人了,她原本就膽小,遇上這樣的事情,更是六神無主,連手都在發抖。

  除了找兒子,她想不到其他法子。

  「尋死?」秦南風吃了一驚,掀開被子便要下床:「我去看看。」

  想他老爹那人最愛鑽牛角尖,怕不是此番雲嬌不買他的帳,這幾日他們又不曾去認錯,他便想不開了。

  這確實是他有可能做出來的事情。

  「別去。」雲嬌卻一把拉住了秦南風。

  「不去?」秦南風疑惑的回頭望著她,也有些著急了,人命關天的事,那可是他爹,怎麼能不去?

  「聽我的,爹不會有事的。」雲嬌執意拉著他。

  秦南風還未來得及說話,趙忠竹便焦急的開口了:「嬌兒,咱們平時什麼都能聽你的,這件事情不行啊。

  倘若去晚了,你爹真沒命了,那可怎麼辦?

  他要是尋死真死了,以後你的名聲也不好聽啊!」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她以為雲嬌是記恨秦煥禮之前對她說那樣的話,所以才不讓秦南風去的。

  而且,逼死公爹確實不是什麼好名聲。

  「娘,你別哭,我是那小心眼的人嗎?」雲嬌朝她笑了笑,慢言細語的勸她:「這件事情你聽我的,真要是出了事,我給爹抵命。」

  「你……」趙忠竹聽了這話,還是難以安心:「你們不去,那我自己去。」

  「娘,你也別去。」雲嬌看了一旁的蒹葭一眼。

  蒹葭同木槿默契的攔在了房門口。

  「你……雲嬌,那可是你公爹啊,不能看著他死……這,這是大罪……」趙忠竹急的語無倫次。

  「娘,你就聽雲嬌的吧,她有把握。」秦南風雖然不知道雲嬌到底為什麼這麼做,但他就是信任她,願意聽她的。

  他了解她,她不可能真的想讓爹死,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兒啊,你怎麼也這樣?早知道,我就不來叫你們了,讓我出去……」趙忠竹說著,就要去推開蒹葭二人。

  「娘,我問你,爹是一個人去的,還是帶了人走的?」雲嬌略微拔高了聲音問她。

  趙忠竹停住腳步,回頭想了想道:「門口的小廝似乎是跟著他去了。」

  「那娘就安心吧,很快便會有消息的。」雲嬌笑了。

  趙忠竹將信將疑,見她到了這地步竟還能笑出來,心中有些五味雜陳,默默的嘆了口氣,到底不是這丫頭的親爹,她是不會心疼的。

  正說話間,外頭落葵叫了:「王爺,王妃,老爺跟前的才青來了。」

  才青是日常跟著秦煥禮的小廝。

  「讓他到外間等著。」秦南風吩咐了一句。

  趙忠竹也被請到了外間,秦南風隨意套了身衣裳便要出去,她扯著他衣擺道:「扣住才青,別讓他再回去了。」

  「為何?」秦南風不解。

  「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我還能害死你爹不成?」雲嬌掩唇輕笑:「你若是實在不放心,便讓丁寅去在暗中盯著,爹要是真到了緊要的關頭,再把他給救回來。」

  「成。」秦南風點了頭,這倒是個穩妥的法子。

  他出去了,雲嬌也下床靸了鞋。

  蒹葭見狀,忙上前伺候她起身。

  「王爺,不好了。」外間,才青跪在地上,滿臉的驚慌:「老爺,老爺在花園的池塘邊,他……他要自盡!」

  「這話是老爺親口跟你說的?」秦南風問他。

  「老爺說……讓小的來給王爺報喪,小的想拖著他,卻叫他一頓好罵,小的沒法子了,只好來找王爺……」才青嚇得直哆嗦。

  老爺真要是死了,他恐怕也得陪葬,誰讓他沒守著老爺?

  「風兒,你快派人去池塘邊吧!」趙忠竹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娘別擔心,我這就派人去。」秦南風到門口一招手,丁寅便現身了。

  他低聲吩咐了幾句,丁寅便領命去了。

  「小的……小的也去吧……」才青急著將功補過,想要趕緊過去。

  「不用了,你也留下吧。」秦南風說著又回了屋子。

  「這……你怎麼不去?咱們一道去吧?」趙忠竹慌裡慌張的,扯著他就要往外去。

  「娘,丁寅去了,爹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好了。」秦南風扶著她坐下:「你安心的在這兒。」

  「娘,我給你點盞茶吃吧。」雲嬌從裡間出來了,吩咐木槿:「去取東西來。」

  木槿應了一聲,去了。

  趙忠竹現在哪有什麼心思吃茶?但她只能點點頭。

  她能說什麼?她說了,這兩人也不聽。

  尤其是這個兒子,簡直是白養了,什麼都聽兒媳婦的,真是糟心極了。

  「娘,你別太擔心了,爹不會有事情的。」雲嬌一面點茶,一面說話,她知道婆母眼下很揪心。

  但這一回,她肯定是不會讓婆母去找那個蠻不講理的公爹的。

  趙忠竹勉強答應了一聲,可那張臉節皺在一處,說什麼也舒展不開。

  雲嬌也不在多言,專心致志的盯著手上的動作。

  原本有些焦灼的秦南風,看到她一雙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在茶具上翩翩起舞,心裡頓時也安寧了不少。

  一盞茶點下來,幾人吃完了,約莫一個半時辰,丁寅終於回來了。

  「王爺,王妃,夫人。」他進門先行禮。

  「如何了?」秦南風問。

  趙忠竹則急的站起身來。

  「老爺回院子了。」丁寅回道。

  「回院子了?他自己回去的?」趙忠竹有些不敢置信。

  「是。」丁寅回道。

  「那他現在在做什麼?」趙忠竹心裡還是發慌,該不會換一個法子折騰吧?

  「屬下看著老爺上床歇下了,才回來的。」丁寅又回道。

  「他睡下了?」趙忠竹更是圓睜著眼睛,這怎麼可能?

  秦煥禮的性子她了解啊,不會就這麼妥協了,那這是?

  「是。」丁寅低下頭。

  「你先下去吧。」雲嬌笑著吩咐丁寅。

  丁寅一拱手,退了出去。

  「娘,時候不早了,廂房裡有床,要不然你在我們這裡歇下吧?」雲嬌招呼趙忠竹,她不是留客,是她自己想睡了。

  「雲嬌,你給娘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趙忠竹到現在,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太了解秦煥禮了,他哪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娘,你就別管那些了,你只要聽我的就是,下回爹要是還這樣,你就到我們這裡來,其他什麼也不要說。」雲嬌叮囑她:「只要你照我說的做,我保證爹不會有任何事。」

  「好,好。」趙忠竹連聲答應:「你們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她得回去看看是不是丁寅所說的那回事。

  「累死了,咱們回去睡吧。」雲嬌站起身,伸個懶腰。

  秦南風抬手一把抱起她,進了裡間。

  「你怎麼知道爹是嚇唬我們的?」

  床上,秦南風側身看著雲嬌,一手捏著她白瓷一般的下巴,揉來揉去。

  到了這地步,他自然也明白自己那個老爹不是真的想尋死。

  「我怎麼不知道?他那個人,對於子孫那麼執著,怎麼可能在沒有見到你兒子之前,就去見閻王爺了?」雲嬌輕笑:「再說了,他這個人最是古板不過了,你想想,祖父祖母都還在,他孝道未盡,若是尋死,那是大不孝。

  按照他們老人的說法,這樣的人死了,去閻王爺那兒都是要受罪的,他又怎麼可能尋死走在祖父祖母身前?」

  「有道理。」秦南風點頭:「那你又怎麼知道,咱們不理他,他就能自己回去了呢?

  萬一他鑽了牛角尖,見我們不在意他,他真的就跳下去了呢?」

  「所以,我不是讓你派丁寅去了嗎?」雲嬌笑得狡黠:「這種事情,就得這麼晾著他。

  咱們千萬不能輕易妥協,若是真按照你娘說的,當時我們就趕過去,勸著他求著他,我告訴你,眼下這個時辰恐怕還沒鬧完呢。

  而且以後,家裡但凡是遇上點事情,他就會拿尋死來要挾咱們,所以頭一回,就得把這個根子給掐了,讓他知道咱們不害怕他尋死,以後他就不想著這回事了。」

  「還是夫人英明。」秦南風聽的連連點頭,低頭抵著她額頭低聲笑了:「今朝要不是你,咱們可都上了那老頭的當了。」

  「那是自然。」雲嬌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話說回來,別人家都是婆婆跟兒媳婦過不去,你們家怎麼是你爹?堂堂男兒,還尋死覓活的,也不怕遭人笑話。」

  「他這不是以為咱們能去低頭嗎?好了,別管他了。」秦南風一摟她,語氣曖昧:「既然醒了,咱們也別閒著了……」

  「躲開,睡覺前你不是才……沒完沒了了是不是……唔……」

  雲嬌嬌嗔的推他,可話卻只說了一半,那未盡的話語,悉數叫他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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