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釣魚城

  蒙哥死後的釣魚城主要由王堅的副手張珏擔任守將。這段時間四川南宋軍民的主要作戰對象應該是以楊大淵、楊文安為首的東川降軍集團。

  楊大淵原為南宋閬州守將，蒙哥南下時降蒙得以重用。後來以楊大淵、楊文安為首的東川降軍集團與宋軍圍繞渠江流域展開激烈爭奪，成為釣魚城後期面對的最兇惡的敵人。

  

  降蒙之後的楊大淵甘為蒙古帝國血戰四川。他攻打運山城，說降守將張大悅；攻打大良城，說降守將蒲元圭；攻打青居城，誘使偏將劉淵殺主將段元鑒降蒙。在其經營下，嘉陵江中游的大獲、運山、青居與渠江的大良城，成為蒙古進攻南宋的「四帥府」。為蒙元平定四川立下大功。

  在3年內戰中，戰勝了另外一位稱汗的兄弟阿里不哥，建立元朝的蒙古皇帝忽必烈，改變了進攻南宋的策略。他放棄了從四川迂迴進攻的方略，直接進攻江南門戶襄陽。由於四川蒙軍以及楊大淵、楊文安等東川軍的牽制，四川的宋軍無法援助襄陽，南宋失去了四川這一戰略後方。

  1273年，經過6年血戰，蒙軍攻占襄陽城。忽必烈的蒙元統一中國已成定局。1276年，宋太皇太后背著5歲的小皇帝投降，並向全國發出投降詔書，南宋實際上滅亡。

  這個時候的釣魚城守將已是王堅的兒子王立。此時合州集中17萬曆年戰亂逃避至此的百姓。合州又連續兩年遭遇秋旱，已經發生食人的慘劇。

  傳說這時王立有個收養的小妾熊耳夫人站出來說，她是西川王相，西川行樞密院副使李德輝的表妹，可以去西川給李德輝帶信，以保全全城百姓生命為條件投降。而這個李德輝素有仁義之名。

  李德輝聞訊後僅帶了500士兵趕來合州，帶來了忽必烈不殺一人的保證，接受了王立的投降，並命令長期與釣魚城軍民作戰的東川軍不得報復。1279年正月，堅持抗戰36年的釣魚城拆除了堅固的城牆，一片降幡出石頭。從此，釣魚城成為一片斑駁的記憶，在歷史的天空中白髮飄飄。

  救了一城人性命的熊耳夫人極大地激發了後世人的想像力，以至許多文學作品以她為主角，但正史上並無此人。倒是李德輝值得一提，此人是西川王相，西川行樞密院副使，在西川蒙軍中屬蕭何式的人物。他對平定蜀地一直力主安撫，對保全殘破的四川起了相當大的作用，深得人心。史料上記載，他63歲去世時，合州軍民痛哭流涕，聲震山谷，設祭拜祀。我猜想，民間流傳甚廣的熊耳夫人救了一城人性命的故事是不是出自他？

  1494年，明朝在釣魚城裡設忠義祠，祭祀王堅、張珏。清乾隆年間又加入余玠和冉氏兄弟。明弘治年的合州知府陳大文將王立、熊耳夫人和李德輝請進了釣魚城忠義祠並刻碑講他的道理：這3人使合州十幾萬軍民免於蒙元軍的屠戮，「實有再造之恩」。後來，清光緒年間的合州知府華國英又將3人遷出了祠堂，移居別室。再後來郭沫若先生有詩怒罵王立、熊耳夫人為「貳臣、妖婦」……

  引郭沫若《鳳凰涅槃》中一段來形容700多年前合州軍民的處境：

  我們飛向西方，西方同是一座屠場。

  我們飛向東方，東方同是一座囚牢。

  我們飛向南方，南方同是一座墳墓。

  我們飛向北方，北方同是一座地獄。

  ……

  釣魚城裡已餓殍遍野了呀，老兄！

  面對如此悽慘走投無路的百姓，罵，公平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