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2024-10-04 17:52:09
作者: 王朝柱
黃河決口,並非是日本飛機狂轟濫炸的結果,而是一些退守黃河岸邊的國民黨將領奉令挖掘的。敵人所死無幾,豫東人民的生命財產卻遭到了巨大的犧牲。這在冼星海的內心中引起了極大的憤愚。
日本侵略者沿平漢線南下的戰略,因黃河潰決而化為泡影。隨之,又採取了以五路大軍由長江下游水陸並進,直取武漢的戰略。繼安慶等重鎮的淪陷,陪都武漢也處於岌岌可危的境地。為了鼓舞人民救亡抗戰的熱情,三廳又奉旨出面組織了「七.七」周年紀念活動。』冼星海在黃鶴樓下的獻金台旁,傾囊獻出了全部財產。這天中午,在他陪送蕭玲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日本飛機瘋狂地轟炸武漢三鎮,剎時間,警報聲、飛機俯衝投彈聲、流民、傷兵的逃命叫喊聲響成一片。蕭玲緊緊依偎在冼星海的身旁,催促他找個安全之地,冼星海卻一動不動。
「臥倒!」背後突然飛來一人,把冼星海和蕭玲按倒在地上。轟隆一聲,一枚炸彈在附近的地方爆炸了,他們險些喪生。冼星海和蕭玲翻身起來,一看救命恩人原來是馬可。冼星海緊緊地握住馬可的手,驚詫地問:「你怎麼恰好趕來這兒?」
馬可簡單地講述了怎樣離開河南,怎樣來到武漢之後,異常氣憤地說:「武漢沒有給我一點抗日救亡的希望,我決定離開這裡,去尋找一條新的道路。今天特意來看看您,是向您辭行的!」
冼星海聽後說:「你說的這些我也有同感!如今,河南大部分地區已經淪陷了,你回丟會有什麼出路呢?」
「家鄉是回不去了!我準備去延安尋找一條救國的新路。,馬可心情沉痛地說。
「好!你這條路算是走對了。」蕭羚興奮地贊同說:「你先行一步,我和星海遲早也會去的!。
馬可看著面色嚴峻的冼星海,鄭重地問: 鄉星海老師!您留在武漢還能做些什麼呢?這兒真有您的用武之地嗎?。
「我將繼續在周公,祁廳長的裊導下;為保衛大武漢貢獻自己的力量!」冼星海黑斷地說。
「好吧!我在延安等著你們的到來!」
經過撫星海的介紹,蕭玲結識了馬可,她非常熱情地說:「星海,都一塊去我家吧。今天中午,為馬可赴延安餞行好不好生」
馬可卻意外地說:「我看就不必了吧!剛才,我去曇花林辭行,看見一位由上海逃難來的姑娘,還在等著星海老師呢!」
「她叫什麼名字?」冼星海驚愕地問。
「我怎麼好問她的名字呢?」馬可答說。
冼星海遲疑片刻,深沉地說:「蕭玲,我回曇花林看看去。今天中午,你就代表我為馬可餞行吧。」……
由上海逃難來武漢的姑娘是李慧。今天,她接上組織關係之後,又徑直來曇花林找冼星海,不巧撲了個空。她獨自一人坐在冼星海的辦公桌前,仔細地翻閱著冼星海近一年來創作的勃亡歌曲,激動得竟然手舞足蹈地唱了起來。
屋門輕輕地打開了。劉浪喝得醉酮礁地走了進來。當他一聽這極為熟悉的歌喉,立時驚呆了。等他確認眼前的事實並非夢幻,好象發了瘋一樣,撲到桌前,抱住了李慧,哭叫著:『慧!親愛的慧里我愛你……」
李慧被嚇僧了。她鼓起最大的勇氣推開劉浪,大聲斥責說:
「你,你完全變成了一個流氓,快滾出去! 」
劉浪被斥責得清醒些了,不得不狼狽地離去。
冼星海一進屋就看見李慧氣哼哼地坐在椅子上。他大步迎上去,緊緊地握住李慧的手:『小慧:你,你這是從哪兒飛來的。』
「我從上海乘坐難民船趕來的!」李慧可能是太興奮的緣故吧,說話的聲調都變了,她端詳著冼星海的面容,深情地說:
『星海老師,您可顯得老多了!』
「沒關係,人都會老的,只要我的創作不進入暮年就行:」冼星海鬆開李慧的手,從上到下打盤了一遍李慧,笑著說:『您還是那麼年輕,只是多了一點老練的神色和氣質。」
「這要感謝監獄這所奇特的學校:它不僅能錘鍊人的革命意志、民族氣節,它還能把人鍛造得老練、早熟起來!說句笑話,假如您有幸坐它一年半載的鐵牢,我深信您創作的音樂更鏗鏘有力,也會更有骨氣一些!」
「你說得可能是。真理,但我最好還是不去坐監獄,有多少抗日救亡的大事等著我去用音樂反映啊!冼星海倒了一杯涼開水遞給李慧,面色一沉,痛苦地問:「你見到劉浪了嗎?」
「我見到了!」
「………咳!我怎麼對你說呢?……
「不用說了!」李憊顯得是那樣鎮靜,『剛才,張曙老師和食人老師全都告訴我了,又是一個可恥的逃兵!落荒者。」
冼星海急忙又問道:『小慈,你出獄之後見到我阿媽了嗎?……』
見到了!李慧俯身拿起帶來的小包袱說:「這是伯母給您做的棉衣,當時她交給我的時候說:「小慧,你年輕,還不懂行千里母擔優這句話啊!』我對她老人家說:「懂生很懂……」接著,我就給伯母唱起了您寫的《遊子吟》,她老人家聽著聽著落下淚來。」
冼星海接過包袱,緊緊地抱在胸前。李慧因感情過於衝動,硬咽地說不下去了。
「我阿媽的身體好嗎?她在上海靠什麼過活?」
李慧微微地搖了搖頭,很是傷感地說:「她老人家的身體很不好!逢人就談起您,每當聽見有人在唱您寫的歌曲,她就自言自語地笑著說:『這是我的海仔寫的,這是我的海仔寫的,』有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家,就小聲哼唱你愛聽的號子《頂硬上》……上海淪陷以後,物價飛漲,您留給伯母的錢早就用完了。為了生活,她只好又去給人家做娘姨、洗衣服……」
冼星海聽後身軀顫慄著,萬分不安地說:「她為什麼不把那架鋼琴賣了呢?」
李慧哀痛地嘆了口氣,小聲說:「伯母捨不得賣啊!我離開上海的時候,她老人家雙手撫摸著鋼琴對我說,抗戰勝利了,海仔回到上海以後,還要用它作曲呢!…………
「阿媽!……
冼星海更加用力地泡緊手中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