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七.七」事變爆發後，連日來上海各界人士走上街頭遊行、示威。冼星海有時昂首走在遊行隊伍里，高呼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口號；有時站在馬路的一邊，望著滾滾的人群洪流。

  夜深了。上海的夜空仍然迴蕩著救亡的歌聲和口號聲。冼星海坐在桌前，繼續構思著新的抗日戰歌。這時，參加遊行歸來的黃蘇英，手裡拿著一分報紙走進家門，高興地喊著：「海仔，快看報紙，郭沫若從日本回來了！人們都講他拋下妻室兒女，從日木回國抗日的事。」

  冼星海長於廣州， 自然知道大革命時期的風雲人物郭沫若。他急忙從母親的手裡接過報紙，用心看著報上的這段話：國族臨到了垂危的時候了，誰還能安逸地專顧自己一身一家的安全？處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我自己現在所走的路，我相信正是唯一的生路。 分這段話在冼星海的心中引起了極大的波瀾。這時，洪深、魯人意外地闖進門來，冼星海站起身，格外興奮地說：

  「郭沫若先生東渡歸來了，你們知道了吧？」

  「知道了！今天上午，我已經見到了郭沫若先生！」洪深非常高興地說。

  「快談談：他對文藝界開展救亡抗日活動有何高見？」冼星海驚喜地問。

  「不要急！這件事，正是我們二人夜敲貴宅的原因。」魯人瓮聲瓮氣地說。

  「今天，郭沫若先生和我，還有其他朋友一塊交換了意見。大家公推他為文藝界救亡抗日的盟主，並望他儘快聯合「切愛國文藝戰士，共同商討救國大計。他立即應諾，並讓我轉告你，希望也能參加！ 」洪深對冼星海說。

  「怎麼……郭沫若先生剛剛回國，就知道了我的名字？！」冼星海甚感驚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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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止是知道！」魯人急忙介紹說：「他當時問我，冼星海在不在上海？我告訴他說在！他說那太好了旦請代我轉告星海，希望他能參加我們的大會！」

  冼星海聽後太激動了：「請轉告郭沫若先生，我一定參加！ 」

  魯人從皮包中取出厚厚的一探手抄文稿，往桌上一摔，有些著急地說：「星海！這是中國劇作者協會幾個同人，連夜趕寫的大型廣場劇《保衛蘆溝橋》，請你為它趕寫幾首插曲，洪深先生還等著排練呢!」

  冼星海雙手接過墨跡未乾，筆體不一的手稿，一股熱流竄誼全身，堅定地答說：

  「請放心吧，明天一早全部交稿！」

  洪深被冼星海的革命熱情感染了，他伸出雙手抱住冼星海的兩肩，「謝謝你，謝謝你！」

  冼星海慌忙搖了搖頭說：「我們邵是為著祖國，何謝之有？洪深先生！排練的時候可不要忘了我，演主角不合格，跑跑龍套，打打小旗，我還是能勝任的！」

  星海，在這幕戲裡，你還不能跑龍套，需要你繼續揮舞手中的指揮棒！

  魯人望著疑惑不解的冼星海，忙解釋說：「《保衛蘆溝橋》一劇中的音樂不少， 日後到廣場演出，就得看你這個大指揮的了！

  魯人隨之又取出一封信，交給冼星海，「這是夏童要我轉給你的信。」

  洪深和魯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不打攪了王明天一早……」

  「保證交卷！ 冼星海送走洪深和魯人之後，急忙拆閱夏童寫來的一紙短箋：

  星海：

  形勢突變，但在所抖之中。 國將不保，民將塗炭， 為了不當亡國奴，我決定奔赴革命聖地延安。希望有朝一日，能在那裡相見。

  夏童冼星海看完這封短箋之後，擦著一根火柴把信紙點燃。他望著銀白色的火焰， 自言自語地說：「沒錯！你也是一個共產黨……」

  冼星海翻開《保衛蘆溝橋》的劇本，一頁一頁地讀著。直到深夜，母親心疼兒子了： 「海仔！吃點夜宵吧？」「阿媽，我不餓，你睡去吧！等我寫完配樂，正好夭亮吃早點。」

  「早點是早點，夜宵是夜宵，還是吃了這碗大米粥再寫p巴，」

  冼星海怕母親傷心，只好接過這碗冷熱可口的大米粥，十分香甜地吃著。突然，夜空中傳來隆隆的飛機聲，黃蘇英甚是不安地問：

  「這是日本人的飛機嗎？」

  「是的！ 日本人是一定要占領上海的。」冼星海處著眉頭，氣債地說：「根據來自各方面的消息，上海事變也會很快爆發的！」

  廣場劇《保衛蘆溝橋》的排練是緊張的，嚴肅的，排練效率也是易高的。天剛剛放亮，全體演員，樂隊隊員，舞台美術人員……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首先由魯人宣讀中日交戰的新聞，然後再分成兩大攤排練。一邊是洪深執導排戲，一邊是冼裏海指揮練唱。到八月十二日深夜，已經全部完成了分場合成排練。八月十三日清晨，演員們提前趕到了劇場，魯人拿著報紙，心情沉重地宣讀中日交戰的報導：

  「……日方海軍司令長谷川清所轄第十及第十一兩戰鬥艦隊，及第五水雷隊等正在來滬途中。駐滬日本海軍陸戰隊也離艦分頭登陸，布防備戰。……」

  「上海局勢緊張，風聲鶴咬，草木皆兵， 問業、紅。、南市一帶居民紛紛遷入和界，途為之塞。……

  與月十二日下午三時許， 日軍不斷向保安隊開槍挑釁，未逢還擊。上海，在戰爭的邊垮―不！巴經在戰爭之中了。」

  參加排練《保衛蘆溝橋》的文藝戰士，聽後無不為之憤慨。這時，洪深興沖沖地走進排練廳，大聲地向戰友們宣布：

  「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創作排練的廣場劇《保衛蘆溝橋》近日就要出版，是東渡歸來的郭沫若先生題的詞！」

  參加排練的文藝戰士都為之興奮。全場靜悄悄。洪深莊重地宣讀：

  蘆溝橋已經失掉了，我們依然要保衛蘆溝橋。蘆溝橋，它是不應失掉，在我們精神中的蘆溝橋，那永遠是我們的基表。 蘆溝橋雖然失掉了，我們依然要保衛蘆溝橋。

  郭沫若

  全場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冼星海聽後深受感動。

  上午九時剛過，遠方傳來了隱隱不息的槍聲、炮聲。未過多久，無數架日本轟炸機編隊掠空飛來，向上海的住宅區投下了一枚枚炸彈，旋即燃起了濃煙大火。排練被迫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