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2024-10-04 17:47:40
作者: 王朝柱
與會者聽後愕然。
延安棗園
毛澤東、任弼時、王稼祥邊走邊談。
王稼祥:「王明同志也太不像話了!十幾年以來,全黨高級幹部都有錯誤,惟獨他正確!」
任弼時:「正如他自己那本《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鬥爭》的書名那樣,全黨無須開展馬克思主義教育運動,只要他登高一呼,全黨就百分之百的布爾什維克化了!」
毛澤東:「我還是那個意見:對王明同志一包括一切犯了錯誤的同志,都要實行一看、二幫、三等待的政策。今天,我就是請你們二位一道登門拜訪王明同志,希望他認識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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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的窯洞
王明坐在桌前望著窗外沉思,透過玻璃窗看見:
毛澤東、任弼時、王稼祥邊說邊向王明的窯洞走來。
王明一怔,小聲地:「慶樹,老毛他們怎麼來了?」
孟慶樹走到窗前向外一看,憤怒且小聲地:「用咱們家鄉話說:夜貓子進宅一一無事不來!我們熱情歡迎,看他們說些什麼。」
王明底氣十足地:「對!我要後發制人。」示意孟慶樹去另一孔窯洞。
孟慶樹快步走進相臨的那孔窯洞。
毛澤東在門外說道:「王明同志在家嗎?我和弼時同志、稼祥同志看你來了!」
王明起身相迎,熱情地:「你們三位可真是稀客,請坐!」
王稼祥打趣地:「嫂夫人慶樹同志在嗎?」
孟慶樹邊說邊走出:「在!」
王明故作高興地:「慶樹,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把我自重慶帶回來的咖啡拿出來,煮得香香的,款待毛主席、弼時和稼祥同志!」
孟慶樹:「好嘞!」轉身走出去。
王明:「時下的毛主席日理萬機,真可謂是忙得很!不知你和弼時、稼祥三人為何前來造訪?」
毛澤東點著一支煙:「政治局的同志們對你的發言不滿意,希望我們一塊交換一下意見。」
王明:「有什麼意見?還是先請你們如實地轉告我。」
王稼祥:「說來也很簡單,我們這些人在探索、指揮中國革命的過程中,都必然會犯有這樣那樣的錯誤。為此,同志們都做了自我批評。可你……」
王明:「我沒有發現自己的錯誤,難道也要我自己違心地編出幾條來嗎?」
任弼時:「絕無這樣的意思!舉例說,你在六屆四中全會前後寫的文章,代中央起草的決議,以及回國後在武漢的工作等等,難道都是執行馬克思主義的路線嗎?」
王明:「我不僅認為自己執行的是一條馬克思主義路線,而且我還認為六中全會以來,黨的路線起碼是有不小的問題。」
任弼時、王稼祥聽後一怔,把目光投向毛澤東。
毛澤東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低沉地:「好嘛,那就請王明同志講一講六中全會後中央存在的起碼是有不小的問題嘛。」
王明:「我個人認為:我黨已處於極端孤立的地位,與日、蔣兩面作戰,沒有一個同盟者,造成國共目前如此的對立。原因何在呢?黨的方針太左,澤東提出的新民主主義論的思想太左。」
毛澤東依然是平和地:「那就請講一講左的實質吧?」
王明:「新民主主義是將來實行的事,現在不行,自從你的《新民主主義論》一問世,就嚇著了蔣介石,也嚇跑了國民黨。我認為反帝、反封和社會主義是三個不同的階段。目前,只能反帝,對日本一面作戰,避免同蔣介石磨擦。我黨的黃金時代是抗戰初期的武漢時期,十二月會議之前,六中全會之後這兩頭的政策是錯誤的。」
任弼時、王稼祥氣憤地聽王明講話的特寫。
毛澤東:「你的意見呢?」
王明:「我強烈建議中央發表聲明:停止實行新民主主義政策,立即與蔣介石達成妥協。」
毛澤東:「如果中央不採納你的意見呢?」
王明霍然站起:「那我也表示我的決心:一、與中央爭論到底;二、到共產國際去打官司!」
毛澤東也慢慢地站起:「我也表明我的態度:奉陪到底!弼時同志,明天召開書記處工作會議,繼續和王明同志爭論!」他說罷帶頭走去。
任弼時、王稼祥相繼離席。
孟慶樹端著一壺煮好的咖啡走進,迎面碰上毛澤東:「咖啡煮好了,喝一杯再走吧!」
毛澤東:「我們沒有這個口福,留給你和王明同志喝吧!」
張聞天的窯洞
王明侃侃而談:「方才,在毛澤東介紹了十月七日晚和我爭論的情況後,我再次嚴肅地指出了〈新民主主義論〉的錯誤,以及對黨的事業、對全民抗戰等所造成的損失。關於我在武漢的工作總的路線是正確的,只是個別問題有錯誤,這些錯誤也只是在客觀上形成的,有的也是別人負責造成的。令我感到震驚的是,全體書記處成員都站到澤東一邊,對我進行無端的指責!我鄭重聲明,在我聽到毛澤東的發言之後,我將再次表明我的態度!」
毛澤東:「王明同志叫陣了,我不應戰也不行了!王明同志公開指出我們過去的方針是錯誤的,認為我們太左了。恰恰相反,我們認為王明同志的觀點太右了,對大資產階級讓步太多了!關於這點,書記處的同志都不贊成王明同志的意見!」
與會的同志聽講的特寫。
王明難以抑制的內心憤怒的特寫。
毛澤東:「王明同志在武漢時期的許多錯誤,我們是等待了他許久,可是他至今還沒有向國際報告。我認為他在武漢時期的工作有以下幾個錯誤:一、對形勢估計,主要表現是過於樂觀;二、對處理國共關係,沒有堅持獨立性與鬥爭性;三、在軍事戰略上,由於他的錯誤,助長了反對洛川會議的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的方針;四、在組織上,長江局與中央關係是不正常的,常用個人的名義打電報給中央與前總,有些是帶指示性的電報,不得中央同意,用中央名義發表了許多文件。」
王明忍不住了:「我不同意毛澤東的批評,這是事關黨的政治問題的大事,我提議:必須檢査中央政治路線!」
毛澤東:「我贊成王明同志檢查中央政治路線!為此,關於蘇維埃運動後期的錯誤問題,立即停止討論。同時,我向書記處建議:與會的領導同志準備三天,擬定十月十二日召開政治局會議。」
王明的窯洞
王明坐在桌前,憤然吟詩,提筆草成,傳出畫外音:
侵蘇希魔急,
日寇德同盟;
抗戰倍加緊,
夾攻少可僥。
中蘇兼有利,
協助竟無心;
為黨盡人責,
力爭不穎身。
孟慶樹端著一杯咖啡走到桌旁:「天涼了,喝杯熱咖啡吧!」
王明接過咖啡杯喝了一口,輕輕地長嘆了一聲。
孟慶樹拿起王明的詩稿看罷:「你真的要和老毛他們斗到底?」王明:「不是我和老毛他們斗到底,是他們把我逼到了沒有退路的地方了!」
孟慶樹:「為什麼?」
王明:「去年,我從反對老毛變成唱讚歌,目的是希望雙方就此罷兵,和平相處。沒想到,他這次突然拋出個整風運動,說
我是『左』傾路線的代表。如果聽命臣服,我不僅當不了黨的第二把手,恐怕連中央委員會都擠不進去了!」
孟慶樹:「是啊!你只有轉守為攻,背水一戰了!」
王明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語意雙關地:「真苦啊!」
孟慶樹:「你想到結果了嗎?」
王明:「既然是破釜沉舟,那就不是魚死就是網破,還想什麼結果啊!」
孟慶樹搖搖頭:「不!俗話說得好,猛虎難抵群狼。時下,那些勢力小人都轉到老毛那邊去了,你就是全身都長滿了嘴,也說不過他們啊!」
王明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蹙著眉宇踱步凝思,自語地:「那我就只有和他們到國際打官司一途了……」
孟慶樹:「萬一國際不支持怎麼辦?你畢竟是一個人啊!……叫我說啊,你不能出席他們的會議!」
王明:「你這不是開玩笑嘛,戰表是我下韻,懂嗎?」他沉吟片時,「我一定要在中共黨史上演出一幕《舌戰群儒》的好戲!」
毛澤東的窯潤
毛澤東:「喬木同志,有關的文獻一一尤其是王明的那本《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鬥爭》小冊子準備好了嗎?」
胡喬木掂了掂手中的書包:「放心吧,全在這裡邊!」
毛澤東:「王明自吹是馬列主義的經典著作能倒背如流,因此,我們就用這些實實在在的炮彈,和他肚子裡存的那些嚇唬人的空炮較量一番。」
胡喬木:「主席和他已經較量了三四年了!我所不明白的是:他撞了南牆為什麼不回頭呢?」
毛澤東笑了:「他呀,就是淹死在黃河裡,心也是不會死的!」
九月會議會址
毛澤東坐在長條會議桌前大口地吸著煙,不時地看著面前的手稿。
與會的張聞天、王稼祥、朱德、陳雲、康生、博古、凱豐以及列席的成員坐在長條會議桌前,似不安地在等待著。
長條會議桌的兩邊各有一個空著的座位。
王稼祥看了看手錶,發牢騷地:「太不像話了!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他還不來!」
張聞天:「他一向是有很強的領袖慾,學著史達林的樣子,總是最後一個到會場!」
毛澤東:「再等等,既然王明同志有領袖慾,我們這些人就滿足他一下嘛!況且弼時同志去請他了,他也不好再拖著不來吧!」
全體與會者再次陷人焦躁地等待中。
有頃,任弼時有些憤意地走進。
全體與會者把目光投到任弼時的身上。
毛澤東:「弼時同志,王明同志呢?」
任弼時:「他說突然病了,不能前來參加會議,特讓我代他請病假!」
全體與會者聽後憤怒地議論起來:
「這太不像話了!既然是病了,就應早點向書記處請假!」
「王明也太不尊重領導同志了,讓全體在延安的政治局委員等他一人!」
「他呀,是目無中央!……」
毛澤東輕輕地拍了拍會議桌:「都請安靜!」
與會者漸漸地平息下來。
毛澤東:「弼時同志,既然王明同志突然病了,那就請中央辦公廳安排王明同志住院治療。」
任弼時:「是!」
毛澤東:「雖然王明同志因病不能出席今天的會,我提議大會依然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有不同意見嗎?」
「沒有!」
毛澤東:「鑑於王明同志生病,關於他在武漢時期工作中的錯誤,依照十月八日書記處工作會議提出的:在武漢時期政治上組織上都有原則錯誤,但不是路線的錯誤作結論。有反對意見嗎?」
「沒有!」
毛澤東:「好!會後請弼時同志向他傳達。關於蘇維埃運動後期的錯誤,書記處決定由我起草一份《關於四中全會以來中央領導路線問題結論草案》,提交中央討論通過。有不同意見嗎?」
「沒有!」
毛澤東:「為了徹底清算曆次左、右傾錯誤路線給黨帶來的損失,並為黨的七大的召開作準備,中共中央決定成立兩個委員會:一、組織清算黨的過去的歷史委員會,由毛澤東、王稼祥、任弼時、康生、彭真等五人組成,以毛澤東為首,由王稼祥負責起草文件;二、組織審査過去被打擊幹部的委員會,由陳雲、高崗、譚政、陳正人、彭真等五人參加,以陳云為首。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嗎?」
「沒有!」
在深沉的畫外音中,疊印出有關的畫面:
「毛澤東花了很多心血,寫出了《關於四中全會以來中央領導路線問題結論草案》,從思想上、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等總結了王明左傾路線的錯誤根源、形成的經過以及帶來的危害。與此同時,毛澤東還寫了題為《關於一九三一年九月至一九三五年一月期間中央路線的批判》一一即長達五萬言的批判王明路線統治時期的《九個文件》的長文。
「九月會議之後,毛澤東集中力量領導高級幹部的整風學習。他認為『犯思想病最頑固』的是高級幹部,『將多數高級及中級幹部的思想打通,又能保存黨與軍的骨幹,那我們就勝利了。』根據九月會議的決議,成立了中央學習組,毛澤東任組長,王稼祥任副組長。延安及各地方也成立高級學習組,歸中央學習組管理指導。從此,一場偉大的學習馬克思主義的整風運動逐步在延安、在各個根據地展開……」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站在那幅世界地圖前,拿著一份電文,十分沉重地:「蘇聯戰事吃緊,又迭電中央,要求我們出兵東北,牽制日軍北進。我想聽聽你們二位的意見之後,再給史達林回電。」
朱德接過電文看了一遍,一面交給王稼祥一面說:「我還是那個意見:就我們的裝備而言,離開根據地遠征東北,不僅把我們這點家當全賠光,而且也起不到多少牽制的作用。」
王稼祥:「我個人認為:老總說的是一個方面的情況,還有更重要的另一個方面我們必須要搞淸楚:日本帝國主義下一個階段的戰略方向是南進呢,還是北進?如果是南進,我們就沒有必要遠征東北;如果是北進,我們再議怎麼辦。」
毛澤東深沉地說:「我們不是算命先生,不可能確知日軍下一個階段的戰略進攻方向。我綜合方方面面的因素分析後得出的結論是:日本帝國主義在同時準備著南進和北進,只是在等待德、蘇戰局的變化伺機而動。從一般規律而言:日本南進的可能性更大,因為日本早就垂涎於被英、法、荷瓜分的東南亞豐富的自然資源。」
朱德:「我贊成老毛的分析!由於德國的勝利,法國投降,荷蘭戰敗,英國自身難保,全都無力東顧,這就為日本南進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毛澤東:「從另一個因素去分析:蘇、德戰爭爆發後,日本北進的可能性增加了,但日本要下決心北進尚需兩個條件:第一個是德軍在東線蘇德戰場上迅速取得勝利,其標誌是蘇軍棄守莫斯科、列寧格勒等大城市;第二個是美、日之間正在加劇的矛盾得到緩和。」
王稼祥:「就目前世界戰局的發展而言,美、日之間的這組矛盾只能加強,絕無緩和的可能。從美國加大對蔣氏政權軍援來看,美國的戰略意圖是明顯的:讓中國軍隊拖住日本在華的近百萬日軍,不能分兵南下,與美國爭奪南洋諸島。」
朱德:「我八路軍遵照中央軍委指示,對華北、東北日軍的動向進行偵察,也沒有發現日軍將在近期發動對蘇聯進攻的跡象。」
毛澤東審視那幅世界地圖有時,遂又轉身慢慢踱步,近似自語地:「未來的日軍無論是北進還是南進,他們都不會減少對中國戰場一一尤其是華北戰場的壓力,因為中國戰場是日本帝國主義的生命線。
朱德、王稼祥微微地點了點頭。
毛澤東:「最近,我準備了一個廣播演講稿,明確指出:日本法西斯雖然同時在準備著南進和北進,但是無論他們採取哪一條冒險的道路,西進以求消滅中國是必然的。」
朱德:「這樣一來,在華北的小鬼子就更加殘酷地進行冬季大掃蕩了!」
王稼祥:「我華北的軍民也必將承受更大的犧牲!」
這時,葉劍英手持一份電文走進:「主席,老總,王主任,潘漢年同志自香港發來密電:日本的戰略方向是南進。同時,他還明確地說,日軍將在最短時間內南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東南亞以及南洋諸島。」
毛澤東看罷電文轉給朱德,遂陷入更加深沉的思索。
朱德看罷電文轉給王稼祥,看著一言不發的毛澤東。
王稼祥看罷電文,他看著毛澤東那分外肅穆的表情,有些茫然地:「主席,你又在想什麼?」
毛澤東:「我在想,日軍一旦南進,周恩來他們肩上的擔子是很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