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2024-10-04 17:47:30
作者: 王朝柱
延安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伏案在審閱各種文件和檔案。
有頃,李富春帶著胡喬木走進:「主席,你點名要的秘書胡喬木同志來報到了。」
毛澤東起身客氣地:「都請坐下。喬木同志,我看過你寫的一些述評、文章,請你來幫著我做些具體的文字工作。」
李富春:「主席……」
毛澤東:「你先等一下,我還要和你談工作。」他指著桌上的材料,「為了總結黨的六大以來的經驗與教訓,並為即將召開的黨的七大準備各種材料,中央決定六大以來的歷史文獻改由中央秘書處承擔,由我負責督促與審核。你的任務,就是和我一道看這些文獻,並按照我的意圈分門別類歸檔。明白了嗎?」
胡喬木:「主席,我明白了!」
毛澤東:「從現在開始,就走馬上任看這些文獻史料。」
胡喬木有些茫然地坐在毛澤東的對面審視這滿桌子的文獻。毛澤東:「富春,為了不打擾喬木同志的工作,咱們去對面那孔
窯洞去談。」
毛澤東的臥室
李富春一進毛澤東的臥室就問:「主席,中央機關生產委員會送來的報告你看了嗎?」
毛澤東指著桌子上一份文件:「你看,我不僅看了,而且還在這份材料上劃了這樣一個大的問號。」
李富春俯首看著桌子上那份材料上用紅鉛筆劃的問號:「主席,這份關於大生產的報告不行?」
毛澤東:「不能說不行,也不能說行!我請你來就是問你:這個報告怎麼沒有規定書記處同志的生產任務呢?」
李富春:「我考慮書記處的同志工作太忙。」
嘛!」
李富春:「書記處的同志要抓大事嘛,哪能事事躬親呢!」
毛澤東嚴肅地:「不!該躬親的事,一定要躬親。目前,我們全黨集中精力抓生產,克服困難,堅持抗戰。作為黨的領導同志,必須做出樣子來,才能帶動邊區軍民大生產嘛!」他吸了一口煙,「聽說,你們中直的同志還提出開荒種地繳公糧的口號,這是真的嗎?」
李富春:「是真的,力爭年底繳一個月的公糧:四卜五斤。」毛澤東:「我舉雙手贊成!我是中直系統的一員,也繳一份。」李富春:「這可不行!你的那一份公糧,就由辦公廳代繳吧!」毛澤東:「那可不行!做客、看戲可以代替,公民繳納公糧自古是不能代替的。記住:從我開始,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幹部永遠不當特殊公民!」
王稼祥、葉劍英高興地走進。
毛澤東:「看你們二人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帶來了好消息!」葉劍英:「恩來自重慶發來長電:說我們打了一個大勝仗,打得蔣介石只有招架的份了!」
毛澤東接過電文看罷:「了不起,我們從政治上打退了蔣某人在軍事上的進攻!稼祥,快說說你的喜訊吧?」
王稼祥:「明天,王震率部出征南泥灣,老總讓我們通知你:明天請你講話,以壯行色!」
延安廣場
毛澤東站在主席台上大聲說:「同志們!我們到陝北來是幹什麼的呢?是幹革命的!現在日本帝國主義、國民黨頑固派要困死、餓死我們,怎麼辦呢?我看只有三個辦法:第一是革命革不下去了,那就不革命了,大家解散回家;第二是不願解散,又無辦法,大家等著餓死;第三靠我們兩隻手,自力更生,發展生產,大家共同克服困難。你們贊成哪種辦法?」
主席台上站著朱德、王稼祥、葉劍英、李富春、王震等。
廣場上站著整裝待發的三五九旅指戰員。
「自力更生,發展生產一一!」
毛澤東:「好!王震同志,下令出發吧!」
王震走到台前,向毛澤東、朱德等行軍禮。然後,他面向廣場,大聲地:「三五九旅的指戰員們,讓我們高唱著抗大校歌向南泥灣前進一一!」
三五九旅的指戰員高聲唱著抗大校歌,背著行李,一手拿槍、一手拿鎬,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前進了!
毛澤東望著三五九旅的指戰員,近似自語地:「蔣某人啊,共產黨人不僅餓不死,凍不死,我們一定還要做到豐衣足食!」
朱德:「放心吧!我朱德是敢立軍令狀的。」
毛澤東:「有老總這句話我就更有底氣了!」他轉身看到葉劍英,「劍英同志,電告恩來同志,要在重慶搞好統戰工作,把更多的有志之士團結在我們身邊!」
葉劍英:「是!」
重慶八路軍辦事處
周恩來:「中國民主政團同盟的成立,實出蔣介石所料。按照他的邏輯,皖南事變之後,其他黨派必然會低下頭來,跟著他走。沒想到,這些被視為中間派的小黨,卻逐步向我們靠攏。這對中國政治局勢的發展,必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陽翰笙:「同時,在周副主席的幫助和推動下,中華民族大同盟也準備在重慶宣告成立。」
董必武:「核心成員確定了嗎?」
陽翰笙:「確定了!有王崑崙、許寶駒、王炳南、劉仲容、侯外廬、屈武、閻寶航、高崇民、賴亞力等人。」
周恩來:「這些核心成員多數是我們的同志。同時,他們中許多人又同國民黨上層人物有著密切的關係,一定要他們密切配合黨的活動,把政治觸角伸到各個團體中去,為抗日救亡做出更大的貢獻!」陽贛笙:「是!」
周恩來:「中國文藝家抗敵協會第四次理事會改選結果還好吧?」陽翰笙:「好!郭老、老舍、巴金、茅盾、田漢、曹禺等二十九人高票當選,沙汀、艾青等十五人也當選了候補理事。一句話,大家都表示用手中的筆服務於抗日大局,反對獨裁,爭取民主。」
周恩來:「我收到了艾青、歐陽山、草明等人要求去延安的信,考慮到他們的情況,應當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有什麼困難嗎?」陽翰笙:「有!一是安全,再是經費。」
周恩來:「告訴他們:我們儘量幫助他們解決這些困難。」
陽翰笙:「是!」
周恩來:「同時還要告訴他們:來去自由。如果他們在延安生活一段後想出來,毛澤東同志一定會幫著他們再回到山城重慶來。」陽翰笙:「是!」
周恩來:「滌新同志,社科戰線的朋友們還好吧?」
許滌新:「還好!」
周恩來:「告訴這些朋友,形勢不利於大規模地搞公開活動,但這也是一個機會。有研究能力的人,盡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坐下來搞點研究,抓緊時間深造自己,深入研究幾個問題,想寫什麼書,趕快把它寫出來。」
許滌新:「是!」
董必武:「由於敵人的封鎖,延安的吃穿都成了問題,毛澤東同志響亮地提出了生產自救的口號。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利用住宅附近的閒置土地,搞些生產。」
周恩來:「董老的建議很好,我們應當向延安的同志學習,搞生產運動!」
南泥灣
熱烈而紅火的《大生產歌》轟然而起,響徹陝北的大地:
四一年那麼呼嗨,
大生產那麼呼嗨,
一手拿槍,一手拿鎬,
保衛黨中央!……
在《大生產歌》的歌聲中,疊化出一組三五九旅開荒的畫面:
這是一片老林朽木相連、遍地是枯黃的雜草的荒地野坡;
王靂帶領三五九旅指戰員放樹、鏟草;
三五九旅指戰員掄鎬開荒;
三五九旅指戰員親手搭建簡易的宿營房舍;
王震拿著一個大個的陶製的碗排隊領飯;
夜幕下的南泥灣篝火點點,遠遠望去,與寒星相伴;
王震站在篝火旁,指揮指戰員放歌;
夜幕拉開,一輪朝陽從東方升起;
老林朽木、雜草叢生的荒野山坡漸漸變成了良田;
王震帶領指戰員平整田地,分畦撒種……
遠遠傳來一聲汽車的喇叭聲,驚得開荒種田的指戰員抬起頭,循聲望去:
王震陪著朱德乘汽車來到南泥灣。
王震扶著朱德走下汽車,大聲地:「同志們!我們的總司令來看望大家了!」
開荒的指戰員拿著鎬頭從四面八方跑來,瞬間把朱德、王震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朱德從一個戰士的手中拿過一個僅剩一半的鎬頭,感動地說:「同志們!我看見這個半拉鎬頭,就知道你們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兩個多月啊,用你們的雙手,就將這把全新的鎬頭磨成了這個樣子,我代表毛主席,向你們敬禮!」朱德行軍禮,並衝著圍攏來的指戰員轉了一圈。
全體指戰員熱烈鼓掌。
朱德:「同志們!還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了!」
王震:「不對!今年又是春旱,你們種下去的種子能發芽嗎?」
全體啞然不語。
朱德大聲地:「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一指戰員:「我們從很遠的河裡挑水抗旱!」
朱德:「這樣會不會和當地的老百姓為抗旱爭水啊?」
另一指戰員:「報告老總,當地的老百姓落後,他們天天燒香拜龍王一一求雨!」
王震生氣地:「你這話是錯誤的!不准說陝北的老百姓落後!」「為什麼?」三三兩兩地小聲議論。
王震:「還問為什麼?對此,毛澤東生氣地說過:我們先進,把根據地丟了,陝北的人民落後,他們為我們保住了一塊落腳地!」
朱德:「毛主席還說:老總啊!告訴同志們,不能瞧不起陝北的老鄉,他們了不起!如果看見附近的老鄉求雨抗旱,你就給他們講講左權同志的故事!」
「左權參謀長有什麼故事?……」大家小聲議論。
王震大聲地:「停止說話,下邊請總司令給大家講左權同志領導太行山人民抗旱的故事!歡迎一一!」
全體熱烈鼓掌歡迎。
朱德:「去年春天,太行山連續兩年大旱,山裡的人民為求雨在一條小河邊搭了一座龍王廟,天天燒香拜龍王,希望老天爺下令讓龍王下雨。我們的一些同志看見後就說太行山人民落後,對此,左權同志嚴肅地批評了我們的同志……」
隨著朱德的話聲漸漸化出……
太行山八路軍指揮部
左權:「八路軍是人民的子弟兵,哪有子弟兵說親人落後的呢?請你們說老實話:誰在家拜過龍王求過雨,請舉手?」
列隊聽講的指戰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表態。
彭德懷:「我小的時候在老家不僅拜過龍王,還拜過灶王!」他說罷帶頭舉起了手。
朱德:「我也跟著母親拜過佛!」說罷也舉起了手。
接著,列隊聽講的指戰員低下頭,相繼舉起了手。
左權:「怎麼辦呢?總司令、彭副總司令給我下達了命令:挑上水桶趕到龍王廟,先拜龍王,後幫著老鄉們抗旱!」
列隊聽講的指戰員全體愕然。
河邊一座破敗的小廟
一座泥塑的龍王坐在中央。
龍王像前有一個供桌,上面供著各種面點,以及一爐點燃的高香,縷縷白煙向空中散去。
廟後邊有一條潺潺流去的小溪。
廟前有數十名男女老百姓跪在地上,朝著龍王爺虔誠地磕頭。
左權挑著一副水桶走在前邊,身後是上百名挑著水桶的指戰員列隊走來。
求雨的男女老百姓嚇得站起身來。
左權走到廟前,放下水桶,真誠地:「老鄉們!不要怕!第一,我帶著部隊來幫你們求雨,咱們軍民一齊向龍王爺磕個頭,希望他能真的給我們下雨;第二,給龍王爺磕過頭後,請你們回家把水桶挑來,咱們一塊兒從小河裡挑水抗旱好不好?」
「好!」
左權:「全體軍民聽口令:立正!向龍王爺磕頭一一!」他說罷帶頭下跪磕頭。
接著,全體軍民相繼跪下磕頭。
左權:「全體起立,挑水抗旱一一!」他說罷第一個挑起水桶走到小溪旁邊,灌滿兩桶水向著山坡旱地走去。
接著,軍民相繼挑起水桶來到溪邊擔水抗旱。
龍王廟前擺起了軍民抗旱的一字長蛇陣。
同時,傳出朱德的畫外音:
「由於左權同志的工作,使得大旱之年的太行山人民獲得了豐收。更為重要的是,太行山的人民認識到了一個真理:人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龍王爺的身上的,只有團結起來抗旱才能保豐產。我聽說,左權同志正在給老鄉們出主意:要想旱澇保豐收,必須在太行山修水渠、建水庫……」
隨著朱德的畫外音,畫面漸漸隱回南泥灣。
朱德看著身邊的指戰員:「同志們!你們知道嗎?當地人民還給左權同志編了一首歌,大人小孩都會唱!」
「總司令,你會唱嗎?」不知是誰問了一聲。
朱德:「會!」
王震:「請總司令給我們唱一遍好不好?」
「好一一!」
朱德醞釀了一下情緒,放聲唱了起來:
左權將軍家住湖南醴陵縣,
他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
老鄉們哪……
他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
在朱德的歌聲中,疊印出一組鏡頭:
王展率領三五九旅的指戰員下河挑水,幫著老百姓抗旱春播;
王震率領三五九旅的指戰員有的撒種,有的澆水,一派春耕大忙的季節;
王震和三五九旅的指戰員看看破土而出的春苗,再仰望萬里無雲的晴空,遂又挑起了水桶;
天邊滾動著黑雲,漸漸蓋住了長空;
一道閃電,接著又傳來了一聲炸雷,下起了瓢潑大雨;
王震和三五九旅的指戰員在大雨中狂歡、大叫。
延安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站在窯洞門口,雙手邊喜接春雨邊自語:「天助我也!一場大雨,就帶來一個豐收之年啊!」
胡喬木坐在桌前邊看材料邊說:「主席,我到今天才明白『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句話的含義。」
毛澤東繼續雙手接雨:「你呀,什麼時候和老百姓想到一處去了,你就算改掉了知識分子的所謂清高。」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胡喬木接電話:「喂!我就是啊,請講……什麼?還有這種事情……好,我立即報告主席。」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同時,室外傳來一聲炸雷。
毛澤東:「什麼事啊?」
胡喬木:「延川縣代縣長李彩榮同志遭雷擊死了。」
毛澤東:「第一,請林伯渠同志妥善處理後事;第二,為了教育人民,明天《解放日報》要登專文說明雷擊的成因,絕不是什麼老天爺在懲治壞人!」
胡喬木:「是!可是……」
毛澤東:「說嘛!還有比打雷擊死李縣長的事大嗎?」
胡喬木:「有!當地的一個老百姓說:老天爺幹嗎不打雷劈死毛澤東!」
這時,室外又傳來一聲炸雷。
毛澤東震愕。
胡喬木悄然走進內室。
毛澤東望著布有陰雲的遠天沉思。有頃,傳出毛澤東的畫外音:「我不認識這位陝北婆姨,她為什麼這樣憎恨我呢?難道我毛澤東真的犯了非天打五雷轟不足以平民憤的罪嗎?……」
毛澤東彈了彈菸灰,深深地吸了一口,遂又陷人更為深沉的凝思中。
室內電話鈴聲響了。
毛澤東下意識地擲掉手中的煙,大步向窯洞門走去。
窯洞內傳出胡喬木接電話的聲音:「喂!我就是啊,請講……好,我這就向主席報告。」
毛澤東:「什麼事啊?」
胡喬木:「淸澗縣給邊區政府打來電話,對那位罵主席的伍家婆姨的處理意見發生了分歧,他們拿不準,請示主席怎麼辦?」
毛澤東:「他們的分歧意見是什麼呢?」
胡喬木:「一派主張槍斃,一派念伍家婆姨的丈夫死在前線,主張勞動改造。」
毛澤東:「罵我毛澤東就槍斃,就勞動改造,這是根據哪家的法律啊?」
胡喬木瞠目結舌地:「這……不知道。」
毛澤東:「弄清了為什麼要罵我的原因了嗎?」
胡喬木:「邊區政府說,請他們把這個伍家婆姨押到延安來,等開庭會審後才能搞淸楚。」
毛澤東:「什麼?要把這個伍家婆姨押到延安來……喬木,他們所謂的押,會不會像我們南方那樣五花大綁啊?」
胡喬木:「我想有可能!」
毛澤東:「這可糟了!你立即去迎他們,請他們一定要為這個伍家婆姨鬆綁!」
胡喬木:「可我……不認識他們啊!」
毛澤東焦急地:「這我不管,絕不允許把這個伍家婆姨五花大綁地押著進延安!」
胡喬木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