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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2024-10-04 17:45:17 作者: 王朝柱

  深沉的畫外音,疊印出有關的歷史資料和畫面: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深夜,日本侵略者突然向盧溝橋發動進攻,中國軍隊被迫還擊,從此揭開了中國人民期盼已久的全國抗戰的大幕!

  「七月八日,中共中央率先向全國發出通電,大聲疾呼:『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七月十四日,毛澤東、朱德向紅軍下達命令:十天準備完畢,待命抗日。同時命令紅軍將領到雲陽集中,討論紅軍改編、參戰等軍機大事。

  「隨著空前民族危機的迅速發展,以及中國共產黨的積極推動,蔣介石被迫於七月十七日在廬山發表談話:『如果戰端一開,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年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同時,他雖然名義上邀請周恩來、林伯渠、博古參加廬山談話會,但仍不允許中共公開活動。在紅軍改編問題上依然堅持原案,使談判再次陷於儸局。

  「七月二十九日、三十日,北平、天津相繼淪陷敵手。接著,日軍沿平漢、平綏、津浦三條鐵路作扇形推進,向華北地區展開大規模的進攻。面對強敵人侵,南京國民政府亂作了一團……」

  南京蔣介石官邸

  蔣介石在焦急地打電話:「什麼,你再說一遍?……好,我知道了,一定要以我的名義慰留宋哲元將軍。」他無力地掛上電話。

  在蔣介石打電話的同時,窗外傳來「槍口對外,齊步前進……」的歌聲,且聲音越來越大。

  宋美齡從內室走出,很不高興地關上窗子,不安地問道:「達令,華北戰局真的惡化了?」

  蔣介石:「豈止是惡化了!繼北平、天津失陷之後,日軍又開始了以山西為戰略重點的進攻。宋哲元為推掉失敗的責任,他在撤往保定之後向我提出辭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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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美齡:「我們何以收復失地、籠住民心呢?」

  蔣介石:「收復失地?這要去問你所信任的歐美諸國了!華北戰端一開,我就按照夫人的意思請求他們主持公道,結果怎麼樣呢?他們答應研究研究,北平和天津都淪陷了,他們還沒研究出個結果來!」宋美齡愴然地搖搖頭:「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

  不是答應居中調停嗎?」

  蔣介石微微地搖了搖頭:「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宋子文走進:「不!有結果了。」

  宋美齡:「阿哥,快說說!」

  宋子文:「陶德曼大使正式通知我外交部長王寵惠:日本政府說,曰本進占平津,乃中日之間的事,不歡迎第三國插手。」

  宋美齡憤怒地:「這太有悖外交公理了!」

  蔣介石冷然作笑:「夫人,弱國哪有資格奢談外交公理?」

  宋美齡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戴笠拿著一本書走進:「校長!這就是剛剛出版的《西行漫記》,是美國記者斯諾寫的。」

  蔣介石接過《西行漫記》,看了看:「子文,你見過這本書嗎?」宋子文:「我讀的是英文原著,翻譯成中文應該叫《紅星照耀中國》,是斯諾先生寫的。」

  蔣介石:「你知道嗎?這本書一出版就成了搶手貨!知識分子,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的熱血青年,幾乎是每人一冊!」

  戴笠:「更為嚴重的是,一本《西行漫記》就是一塊磁石,把上海、南京、北平、天津的青年全都吸引到延安去了!」

  宋子文:「有這麼嚴重嗎?」

  戴笠:「實在是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據來自西安的消息說,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青年奔向延安!」

  蔣介石:「看吧,你們的美國朋友又開始幫毛澤東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蔣介石拿起電話:「喂!我就是啊!……好,我知道了。」掛上電話,「布雷先生打來電話,說汪副院長準備成立一個低調俱樂部,拉他加入。你們的意見呢?」

  宋美齡:「布雷先生素有黨國文膽之稱謂,切莫壞了他的聲譽。他不要參加什麼低調、高調俱樂部!」

  宋子文:「我倒贊成布雷先生參加,請他看看汪先生準備成立的低調俱樂部里唱什麼戲!」

  蔣介石微笑著點了點頭。

  南京汪精衛官邸

  夜空中飄蕩著悲憤、淒涼的「五月的鮮花,開遍了原野……」的歌聲。

  汪精衛佇立窗前,眺望夜空,似陷入一種得意的沉思。

  陳璧君走到身旁,輕輕地關死窗子,關切地:「你在想什麼?」汪精衛:「我在想自赴法養疴歸國之後,屮日關係竟然發展到兵戎相見的地步,真是不知何以化干戈為玉帛啊!」

  陳璧君:「這是蔣先生考慮的事!你千萬不要再代他送命!」汪精衛:「這是事關億萬老百姓送命的事!全國上下,抗戰救國的調子高唱人云,明眼人一看就知:這是中共一一尤其是毛澤東耍的鬼把戲:利用抗戰逼蔣先生就範!」

  陳璧君:「你可不要示強戳穿,讓中共給你戴上一頂漢奸的帽子事小,再在暗處給你一槍就真的沒命了!」

  這時,周佛海走進:「汪先生!」

  疊印字幕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代部長周佛海

  汪精衛:「請坐!你是蔣先生的智囊,對華北戰局有何高見?」周佛海嚴肅地:「汪先生,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必須聲明:我曾是蔣先生的智囊!」

  陳璧君:「現在呢?」

  周佛海:「我想跟著汪先生為中H和平而奔走。」

  汪精衛:「好!那你就做我的和平運動的參謀長吧。」

  周佛海:「那我不勝榮幸之至!汪先生,說到華北的戰局,我以為在適當的情形之下,是可以結束戰爭,恢復中日和平的。」

  汪精衛:「你的根據是什麼呢?」

  周佛海:「我認為,時下南京對戰局的發展有三種估量:一是戰必大敗,和必大亂;二是和必大亂,戰未必大敗;三是戰必大敗,和未必大亂。我經過認真研究,認為第三種看法是正確的。」

  汪精衛近似自語地:「第三種看法是,戰必大敗,和未必大亂。有道理,有道理……」

  周佛海:「如果汪先生也確認戰必大敗、和未必大亂是對的,那我們就通過工作把蔣先生拉到我們這一邊來。」

  陳璧君:「對!讓蔣先生舉這杆旗。」

  汪精衛搖搖頭:「雖說他心裡是同意做擎舉這面大旗的旗手的,可他表面上未必肯答應!」

  周佛海:「我想,他是一定不肯的!再說,日本人也不一定同意他當這樣的旗手。」

  汪精衛點點頭:「只要他不公開反對就好……」

  蔣介石的官邸

  蔣介石駐足大牆下邊,望著那張標有作戰符號的地圖出神。

  張沖走進:「委座,周先生他們已經回到延安了!」

  蔣介石轉過身來,蹙著眉宇問道:「你說說看,周恩來為什麼會突然返回延安呢?」

  張沖:「周先生說,抗日大勢已經不可逆轉,紅軍改不改編都應該開赴華北戰場了!」

  蔣介石:「我已經明令催促他們迅速出動了嗎?」

  張沖:「對此,周先生在西安&經作了答覆,這沒有問題,但要我們立即發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

  蔣介石:「這是什麼意思呢?」

  張沖:「惟有如此,他們才能名正言順地聽候委座的命令。同時,在全國方能造成舉國抗日的局面嘛!」

  蔣介石:「恐怕他們還有其他文章可做吧?」

  張沖:「是的!平津巳經淪陷敵手,他們就是沒有委座的批准,也可堂而皇之地出動了!更何況閻某人為了山西的利益,還希望他們為保衛三晉大地出力呢!」

  蔣介石:「咳!形勢發展得太快了,我想制約、溶化中共的策略,已經變成閻某人手中的順水人情了。」

  陳誠走進,雙手呈上數份電文:「委座,廣西的李宗仁、雲南的龍雲、四川的劉湘等相繼發來請纓抗戰的電文,請您酌處!」

  蔣介石看罷電文,近似自語地:「既然你們和毛澤東唱一個調子,那就讓你們把嗓子唱破了!」

  沿著延河的大道

  驕陽似火,延河兩岸到處都迴響著《義勇軍進行曲》的歌聲。相繼疊印一組畫面:

  陝北老漢坐在小毛驢拉著的鐵輪車前邊,不時甩幾下響鞭;車轅兩邊插著兩面鮮艷的紅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車上邊坐著穿戴不一的男女青年,好奇地看著延安的一切;

  車後面是一撥接一撥的男女青年,激動地談著什麼;

  迎面走來幾個男女紅軍,熱情地與這些投奔延安的男女青年打著招呼。

  陝北毛澤東窯洞的院中

  小李提著一籃子有青有紅的辣椒,一邊唱著「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一邊走進院中。他高興地喊道:「主席,你愛吃的辣椒我買來了!」

  毛澤東走出屋門,伸手抓了一把辣椒放在手中掂了掂,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撿了一隻紅紅的辣椒,放進嘴裡嚼了嚼:「不錯,夠味!來,我們一起把它掛在牆上晾乾!」

  小李:「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指著腦袋半開玩笑地說,「你呀,還是繼續考慮全面抗戰的大事。」他說罷又繼續哼唱著《義勇軍進行曲》找繩子,取釘子,精心地拴、晾辣椒。

  毛澤東點燃一支香菸,他一邊吸一邊踱步凝思。最後,他走到那張八仙桌前,望著桌上那盤圍棋出神。

  張聞天高興地走進,他一看毛澤東在用心審視圍棋的樣子,玩笑地:「老毛,從什麼時候改行下圍棋了?」

  小李忙接過話茬:「有些日子了!自從我給他借來這副圍棋,他一累了就跑到桌子旁邊站著瞎琢磨。」

  毛澤東生氣地:「亂說,我怎麼是瞎琢磨呢!」

  張聞天笑了:「老毛,你今天請我來……」

  毛澤東:「下圍棋!不……咱們二人一塊給圍棋相面。」

  張聞天愕然一怔:「給圍棋相面?……」

  毛澤東分外認真地:「對!誰也不許說話,等想好了這盤大棋之後再說。」

  張聞天:「可恩來、博古他們二人回到了延安,需要一塊商量紅軍改編的大事啊!」

  毛澤東:「放心,他們二人過一會兒就到了!」

  張聞天:「也是你請他們二人來給圍棋相面的?」

  毛澤東:「對,對……」遂又全神貫注地看起了圍棋。

  張聞天微微地搖搖頭,有些茫然地看起了圍棋。

  沿著延河的大道

  延河兩岸依然在飛著《義勇軍進行曲》的歌聲,同時洋溢著歡迎來自全國各地熱血青年的氣氛中。

  周恩來與博古沿著延河大道快步走來,微笑著與這些熱血青年打著招呼。

  周恩來感慨地:「他們都是唱著『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來延安的,我們應當讓他們唱著如何才能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再奔向抗日的軀場!」

  博古:「你說得對!」他取出一紙文稿,「你看看,凱豐為抗大寫了一首校歌的歌詞,行不行?」

  周恩來接過很快看完,興奮地:「很好!老毛是填詞的高手,請他再看看。」

  毛澤東的窯洞院中

  小李把一串又一串有青有紅的辣椒掛在牆上。

  毛澤東指著圍棋侃侃而談:「下圍棋的高手,第一步是布局,第二步是做眼。用軍事術語說,叫布陣。時下,全民抗戰這盤大棋已經開始對壘了,我們該如何做『眼』呢?做一『眼』是死棋,做幾個『眼』才能走活;但是,如何下好『一子敲枰,滿盤皆活』的第一顆棋子呢?換句話說,這盤全民抗戰的大棋第一個『眼』做在哪裡呢?洛甫同志,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我真的睡不著啊!」

  這時,周恩來、博古已經悄然走到毛澤東的身後。

  張聞天頓悟:「老毛,等恩來、博古他們到了以後,你就把這些天思考的結論說出來,我們一道討論。」

  博古迫不及待地:「對!老毛,你就說吧!」

  毛澤東轉身一看,笑了:「真沒想到你們二位已經到了!」

  周恩來:「主席完全到了忘神的地步,博古同志真不應該打斷你的思路。」

  張聞天:「沒關係,接著聽老毛講!」

  毛澤東:「我們的第一個『活眼』做在什麼地方呢?山西!從地形上講,這裡不僅與陝北山連水接,我們可以進退自如,而且三晉大地是群山連綿,溝壑縱橫,便於開展游擊戰爭;更重要的是它還具備全局中的戰略地位:它居高臨下,表里河山,北控燕趙,南指魯豫,可以成為未來華北、華中、西北三大根據地的中心樞紐。」他說罷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張聞天、周恩來、博古望著棋盤陷入深思。

  毛澤東把手中的菸蒂用力往地上一擲,繼續侃侃而談:「從人氣上講,山西自打我們東征之後,這裡的人民渴望革命,擁護共產黨。同時,我們黨通過各種渠道一一尤其是薄一波同志回到太原以後,與閻錫山建立了特殊形式的統一戰線,提高了群眾抗日的自覺性,培養了一支忠於黨的事業的骨幹隊伍,開始形成全民抗戰的大好局面。」博古微微地點了點頭:「對我們而言,老毛的戰略構想是可行的。可是,時下國共第二次合作就要形成,我黨能否從戰略的高度,向蔣介石提出更為全面的戰略構想呢?」

  毛澤東漠然一笑:「時下,蔣介石考慮的重心不在這裡,他想的是如何借用日本人之手消滅異己。」

  張聞天:「前不久,蔣介石為什麼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要我們把三個師一四萬五千紅軍全部開到前線去呢?就是採取以夷制夷的手段,把我們這點家底犧牲掉!從現在起,我們必須向黨內講淸楚:抗戰,一定抗,蝕本的生意不干!」

  毛澤東看了看博古的表情:「我是堅決投洛甫同志一票的!恩來,你的意見呢?」

  周恩來:「我完全贊成主席的戰略構想!在南京期間,我聽說項英同志還在,並且保存了一部分紅軍,分散在江南各省。我的意見,可否下大氣力收集分散在江南各省的紅軍,在江南也做一個『活眼』呢?」

  毛澤東:「我舉雙手贊成!」

  張聞天:「為了把這隻『眼』做活,一定要項英同志他們明白我黨現時的政策,否則會出大亂子的。」

  毛澤東:「洛甫同志的意見是對的,第一步是找這些失散的戰友;第二步是讓他們學習。一句話,我們太缺少幹部了!」

  這時,大街上傳來《義勇軍進行曲》的歌聲。

  毛澤東:「我們應當開會研究一下,如何把這些投奔延安而來的男女青年培養成幹部,再輸送到抗日前線去!」

  博古:「我黨還有一批高級幹部留在莫斯科,可否給共產國際寫信,請他們儘快回到延安來。」

  張聞天:「可以!老毛,該書歸正傳了吧?」

  毛澤東:「其實,有關戰略問題我已經講完了。下邊再講一點具體的事情:由於日本軍隊沿平漢、平綏兩條鐵路沿線威逼山西,閻錫山希望我們紅軍立即開赴晉北。」

  張聞天:「他連續發來了五份求援電,並答應提供紅軍進入山西的必要幫助。」

  毛澤東:「為此,中央希望你們二人立即趕赴雲陽,與朱老總、彭德懷等同志一道協商紅軍改編。」

  周恩來:「好!我和博古立即起程。」

  博古:「等一下他取出那紙文稿,「老毛,凱豐為抗大寫了一首校歌,請你這位詩詞大家斧正!」

  毛澤東接過歌詞,小聲念道:「黃河之濱,集合著一群中華民族優秀的子孫,人類解放,救國的責任,全靠我們自己來擔承……」他看罷興奮地,「寫得好哇!我敢放言:就是我們死了,這首抗大校歌所唱的精神也將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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