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到教

2024-10-04 17:15:17 作者: 韋志中

  教是比較有效果的一種學習方法,在學習過程中,從學到教的經歷是十分重要的。只有從學到教,讓自己弄明白,才能完善自己的思維架構體系。只有完成從學到教的過程,才能實現心理諮詢的職業化,最後才能達到職業生涯的更高境界,除了獲得經濟報酬、快樂與機會,還能實現社會責任。

  在心理諮詢師成長之路上,教的這個部分,是非常值得談的。

  那從我自己的經歷說起吧。我學習心理諮詢以及從事心理諮詢的工作加起來已經有近二十年的時間了。1999年,我開始接觸並且系統地學習心理學。2000年,心理學工作成為我的全職工作。2004年是我從學轉向教的第一年,那年,我成為廣州市青年志願者新生熱線的培訓師,開始教別人了。也就是說,我在學習心理學第五年的時候,開始了從學轉向教的路程。

  回頭想想,如果現在讓我再做一次選擇的話,我可能不會選擇學了五年後才轉向教。可能我會學一年之後便轉向教,因為教是比較有效果的一種學習方法。

  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很多心理諮詢師學了好多年,卻一直沒有從學轉向教的經歷。

  如果我們想當一名大學的講師去給本科生或者碩士生上課,學習幾年是不夠的。但如果是把幾年裡學到的知識做成課件,設計成一堂心理知識的普及課,那我們就可以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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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其實也是很多人存在的一個問題,就是總覺得自己學習得還不夠,所以無法去教授別人。

  這時,我們不妨來給這個「教」下個定義,有狹義和廣義兩種。狹義的教指的是我們十分專業地成為一名心理學的講師或教授。而廣義的教可以定義為:我可以把我學到的心理學知識做成一堂課,比如教育心理學、人格心理學等,然後讓一些在育兒、親子教育中遇到困惑的家長來學習,其實你已經是一個教育者的身份了,因為你已經開始將自己所學的知識教給別人了。

  當我們從學轉向教時,我們就能真正感受到「教學相長」的好處。這也是我從事教育行業多年的親身體會。在我轉向教之前,我並沒有發覺原來將頭腦里的思想、理論以及感悟說給別人聽時,其影響力竟然如此之大。

  我一直在為我的學員們講課,在長期的講授過程中,我會不斷地理清頭腦中的多條思路,那些不夠成熟和完善的理論或者不清晰的思路會變得越來越清晰和完善。換句話說,我要完全動腦筋投入在當下,那我獲得了什麼呢?我把自己的思路搞清楚了。

  這就像一個挖掘的過程,頭腦會被越挖越大。可以用我十分喜歡的打井的例子來說明。我們準備打一口井,在打井的過程中,剛開始井底會冒水,但這時周圍的水系還並未被完全打通,我們需要將井底的水抽乾繼續打井。一開始只需要抽幾桶水,井底便能被抽乾。但隨著井越打越深,抽幾十桶水井底才能變干,直到最後,無論怎麼抽水井底依然還有水。這時周圍水系已被完全打通,一口完美的井就已打成。

  以這個例子類比,其實教就是發掘自己,打通自己思維脈絡和專業知識的過程。可是有一些人把這個路子給堵上了,他們沒有將學轉向教,一旦這個路子被堵上,思維就會被困死,人就會止步不前,學習效率低下,最終影響自我構造與自我建設體系。

  因此,最終我們必須要通過從學轉向教的過程,去實現自己的多個成長目標。如果不轉向教,就沒有升級為高級的學習模式,如果沒有轉向教,就不能把你的知識分享出去,然後清空自己,在講的過程中把自己給講明白。所以,把自己給講明白是一個人不斷建構自己的專業、思想、體系的一個重要過程。

  我一開始從學轉向教其實就是為了鍛鍊自己,後來是為了可以獲得一些經濟上的回報。很簡單,因為你給別人去講課,總不可能都是免費的吧?一開始講課可能有一兩堂課是免費的,當你講熟練了以後,別人給你學費,就有經濟回報了。

  最開始心理諮詢行業發展不好,2004年我為廣州志願者協會新生熱線的培訓班講課時,雖然大家沒有給我錢,可是我可以從中獲得很多發展機會。來參加的志願者都是各行各業的人,當有人邀請你去企業講課時,你的機會就來了,你的資源就擴展了,擴展了資源就有經濟收入了。

  不光是練習,不光是獲得了快樂,不光是學習得到了提高,而且這時我就已經邁向了職業化。如果心理諮詢師一直只是在學習,沒有將學轉向教,他就很難邁向職業化,當他從學轉向教,並且有一定的經濟收入的時候便開始邁向職業化了。因此,儘管一開始大家的學習目的各不相同,但是一旦你開始轉向教,後面的目標也就清晰可見了。

  當然,到了最後階段,你會慢慢進入另外一種境界,這種境界不是獲得快樂,也不是獲得機會,也不是為了講課掙一點講課費,你會達到一個更高的境界,就是滿足社會責任感。比如當我開始轉型進入新的階段時,看到好多心理諮詢師需要學習技術,可是他們卻沒有人教。考慮到這些因素,我開工作坊時所設計的課程就不僅僅是自己的表演,自己的分享了。更多的是考慮我設計的這一堂課,組織的這一個培訓班應該如何去教會他們。讓他們能跟我一樣,儘快成為一名專業的、職業化的、有生存能力的心理諮詢師。

  這個轉型很重要,這個轉型已經不再是為了滿足自己,而是真正的想要讓他人因為自己的教授而提高。這就是我所說的另一種更高的境界——社會責任感。比如,廣州大學心理技術應用研究生班就是在這樣的一種動力的推動下成立的。

  2006年6月12日,我開了第一屆華南地區團體心理諮詢師培訓班,一直開了九屆。在這期間我從珠海開始,到中山、東莞、深圳等廣東地區開班,然後從那些地區又走向全國。

  2007年,我去天津開了一個五天四晚的團體心理諮詢培訓班,然後再到四川、湖北、山西、山東……這麼多年來,我每年有100天在各地開工作坊和培訓班,那幾年像這樣的行程非常密集,以至於我的諮詢個案越來越少。原來是做心理諮詢做得比較多,後來就沒有辦法做了。

  一開始我感到很高興,並且十分享受這個過程。因為那時候我講課每天5000塊錢,如果開一個四天的團體培訓班就兩萬塊錢。那時候兩萬塊錢的收入已經十分高了,來回的機票對方給報銷。所以,當時這是我比較滿意的一個生活和工作狀態。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我開始陷入沉思:我在幹嗎呢?我不只是為了講課,為了掙這個講課費啊。我的時間、我的課堂是為了要讓我的學員們真正學到知識和技巧。

  可是,培訓班裡來的都是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大部分人打著學習的旗號來,實際上卻是為了治癒自己的心理問題。所以他們一邊上課記你說的專業知識,一邊哭,因為他們被課堂上的很多心理學知識和技術擾動了。我忍不住問這些學員,你們到底是來療愈自己,還是要學知識呢?

  這個時候我就想,如果他們是系統性地參加一個培訓,而不是一個短期的培訓班,那麼他們的成長就會更好。

  比如這個班裡面,有的人其實是不需要學知識學技術的,因為他還沒到這個階段,他這個時候更需要個人成長。而有的人不是知識和專業理論技術不夠,而是他的社會實踐少。還有的人花很多錢學NLP、靈性對話、催眠等高端課程,但如果你問他學了發展心理學、人格心理學和基礎心理學沒有?他的回答是沒有。這種人技術學了不少,可是他沒有基礎。這就是「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

  還有人是「練功不練拳,好似沒舵船」,學了很多理論和知識,可能把本科的知識、碩士的知識都學了,已經掌握了很多心理學的理論,但這是功,練功不練拳,就是沒有方法和技術。如果來了一名來訪者,交給他去諮詢,結果他說:「我這不行,我搞不定啊,來訪者哭了怎麼辦?他這樣我怎麼辦?他那樣我怎麼辦?」

  這時候我將各種情況看在眼裡,我便會給他們建議:「張同學,你暫時不需要學習知識和技術,我建議你回去後好好找個老師做個人督導,我給你推薦周圍比較靠譜的老師,你去找他。」那時候我記得很清楚,我在武漢的心理醫院上本會團體培訓班,看到有一些學員明顯需要督導和個人體驗,我便推薦他們去找心理專家去做體驗。

  又比如看到趙同學,我可能會說:「你不需要學習很多的理論和技術方法了,你就去做,因為我看到你的問題在於你從來沒有體驗過,沒有實踐過,你什麼都會,說起來頭頭是道,說別人都可以,但自己做就不行了,眼高手低。」眼高手低的原因就是沒有實踐。

  這時,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每一個人你要首先保證過幾個月還能見到他,因為你不一定過幾個月之後還能見到他,過幾個月之後可能他又去學另外的東西了,你怎麼能見到他呢?他可能已經離開這個行當了,因為他輾轉多次仍然無法獲得成長。

  這個時候我就萌生了要開一個系統的培訓班的想法,就是在這個「教」上。這其實是一個思想的轉變,就是我上面所提到的,我開始已經有一種對行業的責任感,對這些心理諮詢學習者的責任感,這是我「教」的職業生涯中一個很重要的轉折。一開始,「教」就是為了分享快樂,鍛鍊自己。後來,「教」就是為了掙錢,或者自己的發展。最後,「教」就開始變成要為其他人提供一些幫助,為這個行業做一些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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