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悖論

  雖然斯諾能夠偽裝的神靈很多，但唯有阿蒙是最適合的選擇，因為羅塞爾本人需要一個復活的過程，而克萊恩又需要一些時間。

  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斯諾沒法獲得愚者或者黑皇帝的權柄和力量。

  序列零的狀態聽起來很籠統，但仔細分析的話，仍舊有一個能夠詮釋的定義，刨除真神的偶像包袱，將序列零作為一個強大的非凡存在來剖析，最終可以解釋為三個部分——

  位格、力量、權柄。

  如果一個存在同時擁有了序列零的位格、序列零的力量、序列零的權柄，那祂毫無疑問就是序列零。

  

  這三個條件之中，最容易解決的無疑是位格，擁有源質和唯一性的斯諾，從一開始就擁有序列零的位格。

  而力量方面，一尺之棰+麥克斯韋妖的組合，足以提供序列零級別的靈性出力。

  唯一的難題，就是「權柄」。

  這不是說他用莊周夢蝶將自己假扮成某個神靈就可以獲得的東西，這一點從他假扮亞當這件事就已經證實。甚至於就算對方想要把權柄外借，斯諾也不見得就真的能當做自己的來用。

  所以按照他剛穿越時那會兒的計劃，其實是成為天使之王，然後等克萊恩成為舊日，再請他將愚者、門或者偷盜者的權柄「嫁接」在他身上，藉此成為真神。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的發展，他逐漸有了新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就是蹭阿蒙的權柄。

  所以，他在有了混亂氣場之後，就一直有意的維持阿蒙分身的人設，時至今日，這片大地上已經有不少人視他為阿蒙的分身，其中甚至包括特倫索斯特這個有著序列零位格的天使，三人成虎之下，連阿蒙見了斯諾，第一反應都是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分身。

  同時，斯諾手裡還飼養著一個真正的阿蒙的分身，通過偷天換日，將自己與阿蒙分身完成替換，真正做到「我就是阿蒙」的狀態。

  不過在解決了身份問題之後，還有一個麻煩，那就是如何把權柄拿到手裡。

  阿蒙雖然看著是個神經病，但要是真的以為他連自己有幾個分身都不清楚的話，那絕對是在找死。

  之前斯諾能假扮阿蒙，一來是混亂氣場阻隔了阿蒙對他的感知，二來是因為他只是假扮，而沒有真正調用力量。

  但現在，他要做的可是使用序列零的權柄！

  這就好像你假扮一個大人物，如果只是在一個偏遠村鎮，又只是借個名頭，那自然不會被本人發現，但如果你想要直接動用對方的銀行存款，對名下的公司進行決策，甚至直接住進對方家裡，那不暴露才是有鬼。

  不過這一刻在現在都不是問題，不是因為阿蒙忙著成神不打算顧忌他，而是因為阿蒙冒險成為雙途徑真神的行為，必然會需要一位心理醫生幫祂穩定狀態，而阿蒙最信任的心理醫生，站在斯諾這邊！

  當亞當在治療過程中將斯諾是阿蒙分身的後門植入之後，斯諾借用阿蒙的權柄，以序列零的分身的身份完成儀式，也變得水到渠成。

  在錯誤的權柄下，三種相距甚遠的序列一魔藥與已經改名為《潘瑞達克斯的規則書》的唯一性在斯諾的體內不斷流淌，發生著詭異的變化。

  原本黃銅書作為審判者途徑的唯一性，應該會與斯諾體內屬於秩序之手的特性發生聯動，但在斯諾晉升的時候，秩序之手就已經被置換為了悖論途徑的非凡特性。

  三種特性與黃銅書不斷的衝突，又被一尺之棰的力量所包裹，藉助白馬非馬與遠古混沌那種不可分割的聯繫，完成了獻祭與置換。

  與此同時，這個世界所有基於數學原理的機械造物全部發生了故障，機械齒輪忽然莫名其妙的打滑，省力槓桿與滑輪也莫名變得費力，鏡子中反射的影像模糊而扭曲，而各大學府的講堂上，無論學生還是導師，都愕然發現，自己居然無論如何都無法得出正確的答案。

  斯諾對於自身晉升所引發的異狀並不知曉，此時他正體悟著身體與靈魂發生的改變。

  在這個過程中，斯諾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一路走來所經歷的副作用的意義了，無論是意志，信念，靈魂的分裂，自我的抉擇，又或者是既生又死的狀態，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概念，都是為了現在這一瞬間！

  如果沒有多重人格，如果沒有絕對相信自己存在的意志，如果沒有既生又死的狀態，哪怕是為了置換，在幾種互相衝突的特性被融入身體的一瞬間，他就會毫無例外的失控。

  隨著身體被白色的霧氣所包裹，斯諾的身體正在發生詭異的變化，他的一寸寸血肉開始崩解成無數的微粒，每一顆微粒都有著一個獨立的意識，這些意識分分合合，又在一個統合意識下重新結合，構成了一個全新卻又與原本一般無二的自我。

  這是莎士比亞之猿的晉級，但同時也是斯諾被懸掛於靈界數千年所經歷的事情，他一直以為自己的靈魂是在晉升芝諾之龜時分裂的，但實際上，早在他成為斯諾之前，就已經粉碎了無數次。

  而他，正是在這無數次的分裂與重構中，在堪稱奇蹟的偶然之下，洗去了污染，不，也許不能說洗去，實際上，從某種角度而言，他現在仍舊算是「瘋狂」狀態，只不過他瘋狂後的人格，恰好與理智狀態完全一致罷了。

  簡單來說，非凡者的理智就像是一副嚴謹的拼圖，瘋狂之後，就是把拼圖打亂，然後隨機拼接，而斯諾，則是在無數次打亂又拼接的循環中，恰好拼出了與原本圖形完全一致的樣子。

  而現在，終於晉升序列零的他，正在一尺之棰和白馬非馬的影響下，真正的脫離污染，也只有經過了這一步，他才有資格去面對那盲目痴愚的遠古混沌。

  值得慶幸的是，錯誤的權柄對於這種狀態有著相當的優勢，藉由從阿蒙那裡借來的力量，斯諾快速的篩選著自己精神上的「不協調（bug）」然後將其修正，淨化，雖然這看似是一個很繁瑣的過程，但是當每一個微粒都有著自己的獨立意志的情況下，幾乎是轉瞬間，一切就已經宣告完成。

  斯諾的身形在神棄之地那被雷霆與火焰覆蓋，卻又被陰影衝散的天穹下重新構築，不過這一次，已經不是亞當，也不是斯諾，而是那個經常被克萊恩召喚出來的形態。

  晉升的過程只是須臾，當他重新立於大地之上，奧塞庫斯和列奧德羅便已經陷入了劣勢，此時見亞當居然是個假的，奧塞庫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丟下了列奧德羅。

  只是，在認識到亞當是斯諾假扮的瞬間，奧塞庫斯的思維中就有了斯諾的印象，也就在這一瞬間，奧塞庫斯的意識中，那一點片面的印象忽然膨脹開來，化作一個人影，對著他那恢弘如神殿的潛意識島嶼揮出了看似可笑的一拳。

  火焰般燃燒的金色人影於星界具現成型，那本不應展現出的神靈之軀仿佛受到了某種難以想像的重擊，直接從星界朝著人間墜落，只有真神以上位格的存在，才能清楚的看到，在那金色人影的身後，正釘著一枚由多重顏色混雜，主色調為紅綠黑三色，仿佛一柄巨劍的巨大十字架。

  立於大地的真造早已在做好準備，他的身軀忽然膨脹，化作一個鉛黑色的獨眼巨人，那巨人倒吊在巨大宏偉，仿佛連天徹地的十字架之上，漆黑的陰影向著周遭蔓延，竟是連陽光也一同吞沒。

  在那一瞬間，整個世界，失去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