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三隻狗

2024-10-04 16:47:39 作者: [英]安德魯·蘭(Lang,A)選編;朴成奎譯

  從前有一個放羊倌兒,他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在他臨死的時候,他把兩個孩子叫到身前說:「我沒有什麼東西能留給你們,只有三隻綿羊和一間小屋。你們把它們分了吧!誰想要什麼就要什麼,不過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因為這些東西吵架。」

  放羊倌兒死後,男孩問他的姐姐更想要綿羊還是小屋。他的姐姐選擇了小屋,於是他說:「那麼我就選綿羊吧!我打算到外面的廣闊世界裡碰碰運氣。很多人都通過遊歷交了好運,難道我就不能嗎?好歹我也是星期天出生的人嘛!(西方人認為星期天出生的人天生性格豪爽、外向好動)」

  於是他趕著三隻綿羊踏上了旅途,走了很長一段日子,還是沒有好運臨頭的跡象。有一天他愁悶地坐在一個十字路口,突然有個男人牽著三條黑狗出現在他面前,這三條狗一條比一條個兒大。

  「你好,哥們兒!」男人說:「我覺得你的羊很肥、很不錯。如果你把他們給我的話,我就用我的三條狗跟你換。」

  儘管年輕人心情低落,他還是笑著回答:「你的狗對我有什麼用呢?我的綿羊至少可以餵飽它們自己,如果換了你的狗,我還得想法子給它們找吃的。」

  「我的狗可不是一般的狗,」陌生人說:「你不但不用給它們找吃的,它們還能給你找吃的,而且能給你帶來好運。最小的這條狗叫『鹽』。不管你什麼時候想吃飯,它都會給你帶來食物。第二條叫『胡椒粉』,不論誰想傷害你,它都會把他撕成碎片。最大、最強壯的這條叫『芥末』,它十分強大,能用牙齒咬斷鋼鐵。」

  年輕的羊倌兒被說動了,於是把三隻綿羊交了陌生人。為了試驗陌生人的話的真實性,他立刻說道:「鹽,我餓了。」話音未落,小狗就消失了,不一會兒銜著一隻大籃子跑了回來,籃子裡裝滿了可口的美食。年輕人慶幸自己做了一樁好買賣,然後信心十足地繼途踏上了旅程。

  有一天他見到了一輛兩匹馬拉的馬車,馬車上蒙著黑色的布簾,連馬身上的配飾都是黑色的。趕車人從頭到腳穿著一身黑衣。車裡有個美麗的黑衣少女正在傷心地哭泣著。似乎就連拉車的馬都感染了悲傷的情緒,它們低垂著頭,慢慢地走著。

  「趕車的!你們這麼悲痛,到底為了什麼啊?」小羊倌兒問道。

  

  一開始車夫什麼也不肯說,見年輕人問得懇切,只好告訴他說,在附近一帶居住著一條惡龍,它每年都要人們向他獻祭,祭品必須是一名美麗的少女。哪家的父母願意把自己的寶貝女兒餵毒龍呢?所以誰家的姑娘該獻祭,歷來都由抽鑒決定。今年的抽籤抽到了國王的女兒,因此全國都悲痛不已。

  小羊館兒為這位可愛的公主感到十分惋惜,限是他決定跟著這輛馬車。不久之後,馬車在一座高山腳下停了下來,公主傷心地走下馬車,慢慢地爬上山去,準備迎接她那悲慘的命運。這時車夫看見小羊倌兒也跟了上去,於是警告他如果還珍惜自己的性命,最好躲得越遠越好。但小羊倌兒義無反顧地跟著公主上了山。等他們爬到半山腰時,一頭可怕的怪獸突然向他們沖了過來,打算把「祭品」一口吞進肚裡。這頭怪物有蛇一樣的身子,長著巨大翅膀和的爪子,口中不斷噴出火焰。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小羊倌叫道:「胡椒粉,快去救她!」第二條狗立即向惡龍衝去,經過一番惡鬥,它狠狠地咬住了惡龍的脖子,惡龍倒在地上,不久就斷了氣。狗不一會兒就吃掉了惡龍的身子,只留下了它的兩顆門牙,小羊倌兒把兩顆龍牙撿起來,放進了口袋。

  公主先是怕得要命,最後欣喜若狂,昏倒在恩人的面前。等她恢復意識後,她請小羊倌兒和她一起回到她父親那裡,說她父親一定會重重地酬謝他。但小羊倌兒卻說他現在更想去世界各地見見世面,三年後他回來見公主,沒什麼能改變他的這個決定。公主只好獨自坐上馬車,相互道別之後,公主回了家,而小羊倌兒則繼續在各處遊歷。

  但當公主的馬車經過一座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夫惡狠狠地回頭對她說:「你的恩人已經走了,他一點也不領你的情。既然你打算讓一個窮傢伙過好日子,那你就告訴你的父親是我殺了惡龍。如果你拒絕的話,我就把你扔到河裡,反正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他只會以為惡龍已經把你吃了。」

  公主怕得要死,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對車夫發誓,說她會對外界宣布車夫就是她的恩人,而且永遠不把真相透露給任何人。於是他們回到了都城。人們看見公主平平安安地回來,全都高興極了。宮殿高塔上的黑旗也全都撤了下來,換上了顏色喜慶的旗子。國王擁抱著他的女兒和女兒的「恩人」,眼睛裡閃爍著喜悅的淚花。然後他對車夫說:「你不僅救了我女兒的性命,而且把我們的國家從一場大災禍里解脫出來,我一定要重重地酬謝你。這樣吧,我把女兒許配給你為妻,不過她還太小了,你們明年再舉行婚禮吧!」

  車夫領旨謝恩。然後國王安排手下為他穿上了華麗的衣裝,並命人教導他一個準駙馬應該知道的禮儀。可憐的公主只是傷心地哭泣著,但她不敢將她的秘密透露給任何人。一年之約結束後,她苦苦請求她的父親讓婚禮再推遲一年,她的父親同意了。等第二年也結束了,她跪在父親面前嚎啕痛哭,請求再將婚禮推遲一年。公主看起來如此可憐,國王就是石頭心腸也融化了,於是他只得同意了。公主十分高興,因為她知道她真正的恩人一定會在第三年年底出現。這一年很快過去了,婚禮的日子也已經敲定了。人們都打算參加公主的婚宴,並在宴會上盡情享樂。

  在婚禮當天,有個年輕的陌生人牽著三隻黑狗進了城。他向人們打聽這些宴會是為了慶祝什麼。人們告訴他說,國王的女兒今天要嫁給將她從惡龍手裡解救出來的人。年輕人立即斥責車夫是個騙子,但沒有人聽他的。他很快就被抓了起來,投進了一間帶有鐵門的牢房裡。

  他躺在草鋪上悲嘆著自己的命運。這時他好像聽見他的狗兒們在監獄外面遠遠地叫著。他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於是他拼命地大聲叫喊:「芥末,快來幫我!」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了大狗的爪子出現在牢房的小窗外。下一秒鐘,大狗已經咬斷了鐵門的柵欄,站在他面前了。就這樣,小羊倌兒恢得了自由,但他還是很傷心,因為此時有另一個人正在享受原本屬於他的榮譽。同時他也餓了,於是他叫他的小狗「鹽」去為他取些食物來。

  不一會兒,小狗叼著用餐巾包著的一包美食跑了回來,這塊餐巾上繡著一個王冠的圖案。原來,就在國王在宴會廳中剛剛坐好,準備大宴群臣的時候,小狗突然跑進宴會廳里,親密地舔著公主的手。公主驚喜地認出了小狗,於是她把自己的餐巾系在了小狗的脖子上,然後鼓起勇氣對父親講述了全部的故事。國王立刻命隨從跟著這隻小狗,沒過多久,小狗的主人就被隨從帶到了國王的面前。車夫看見小羊倌兒,不禁嚇得面如死灰。他立刻跪了下來,請求小羊倌兒的原諒,並求國王寬恕自己的性命。公主也馬上認出了他的恩人,更不用說小羊倌兒還保存著兩顆龍牙,那可是他解救公主的鐵證。於是車夫立即被投進了黑牢,而小羊倌兒則坐在了公主身邊,也就是附馬爺的位子上。這一次,你肯定也猜得到,公主沒有再請求國王推遲婚禮。

  從此,小羊倌兒和公主過上了幸福安寧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小羊倌兒想起了他的姐姐,他很想再次見到她、讓她也過上好日子。於是他們派了一輛馬車把她接來。不久之後,姐姐也來到了這個國家,姐弟倆悲喜交加地擁抱在一起。這時,三隻狗中的一隻突然口吐人言說:「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已經不需要我們了。不過我們一直在等待,就是希望看到你富貴之後,也不忘了自己的姐姐。」說著,它們變成三隻小鳥飛上了天國。

  (選自格林兄弟作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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