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喬林德和喬林格

  從前，在一片茂密的森林深處矗立著一座城堡，城堡里住著一個孤零零的老太婆——她是個巫婆。白天的時候，她把自己變成一隻貓或貓頭鷹；到了晚上就變回人形。她常用魔法把鳥類和小動物引誘到自己身邊，然後把它們殺了吃掉。如果有年輕人走進城堡範圍內一百步的話，他就會站在那兒，一動也動不了，除非巫婆放他走。但如果是個漂亮的少女闖入了巫婆的領地，巫婆就會把她變成一隻鳥，然後把她關在一個柳條編成的籠子裡。這些籠子都放在城堡的一間房間裡。這座城堡里差不多有七千個這樣的籠子，每個籠子裡都有一隻稀有的鳥。

  當時一位少女名叫喬林德，她是這一帶最漂亮的姑娘。她有個未婚夫叫喬林格，是個絲毫不遜色於她的英俊小伙兒。他們最大的快樂就是待在一起，這就他們就可以甜甜蜜蜜地長談了。

  一天傍晚，他們一起到森林裡散步。

  「小心，」喬林格說：「千萬不要離城堡太近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黃昏。太陽的餘輝越過高大的樹幹，斜斜地照在墨綠色的落葉上。斑鳩站在山楂樹上清脆地高歌。喬林德不時地輕聲哭泣起來，她坐在陽光下，止不住地哀聲嘆氣；而喬林格也悲嘆個不停。不知為什麼，他們都覺得像被判了死刑一樣傷心。他們疑惑地看看四周，發現已經不記得回家的路了。紅日在西邊的山巒間半隱半現。透過面前的林木，喬林格發現城堡的古舊的城牆已經離他們近在咫尺了。他嚇得半死。就在這時，喬林德突然唱起歌來：

  「我的小鳥用血紅的喉嚨，

  唱著憂愁，憂愁，憂愁！

  他的歌聲哀悼著死去的小鴿子，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

  唱著憂愁，憂愁，憂——啾，啾，啾……」

  喬林格轉頭看向喬林德，他驚恐地發現，喬林德已經變成了一隻夜鶯，還在不停地「啾，啾」地唱著歌。一隻長著血紅眼睛的貓頭鷹繞著她飛了三圈，發出三聲尖厲的叫聲：「嘟——威，嘟——威，嘟——嗚——」喬林格立即被定在原地，像塊石頭一樣，不能哭泣、不能說話，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了。太陽已經完全隱沒在山背後。貓頭鷹飛進了一片灌木叢里，不一會兒，一個駝背的老太婆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她又矮又瘦，皮膚焦黃焦黃的。她長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鷹鉤鼻子，鼻尖一直垂到下巴上。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把夜鶯抓走了。雖然喬林格心如刀絞，但他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一個腳趾都動不了。最後老巫婆又走了出來，用兇狠可怕的聲音念動咒語：

  「晚上好，慈悲天使；當新月的月光照進籠子，慈悲天使，你可令他恢復自由。」

  喬林格身上的魔法被解除了。他跪在老巫婆面前，請求她把喬林德還給他，但巫婆兇惡地拒絕了他，說他以後再也見不到喬林德了，然後顫巍巍地離開了。喬林格追在巫婆身後叫喊著、哭泣著、哀求著，但都無濟於事。

  「我可怎麼辦哪！」他想。他傷心地離開森林，最後來到一個陌生的村子，在這兒找了一份放羊的工作，日日夜夜傷心地思念著喬林德。在這段時間裡，他經常到城堡周圍去，但從不敢靠得太近。一天晚上，喬林格做了一個夢，夢見他找到了一朵血紅色的花，花心裡有一顆美麗的大珍珠。他還夢見他摘下這朵血色之花，帶著它走進巫婆的城堡，所有被這朵花碰過的東西都從魔法中解脫了出來，而且他也救回了他心愛的喬林德。當他醒來之後，他開始翻山越嶺地去尋找夢中出現的花。他找了整整八天八夜，終於在第九天早上發現了這朵血色之花。在它的正中央有一顆巨大的露珠，正像一顆閃閃發亮的珍珠一般。

  他摘下了這朵花，然後日夜兼程地趕往巫婆的城堡。當他走到離城堡不到一百步的地方時，果然沒有再次被定住，他高興極了，然後徑直走到城堡門口，用花碰了碰大門，大門一下子就彈開了。他穿過城堡的院子，然後停下來靜靜地傾聽著，尋找哪間屋子裡有鳥兒的叫聲，然後循著聲音來到了一間大廳。巫婆就在廳里，七千個關著鳥兒的籠子也密密麻麻地擺在那裡。巫婆看見喬林格時憤怒極了，她張口向喬林格噴射毒氣和毒水，但喬林格在血色之花的保護下安然無恙，巫婆也不能靠近他一步。喬林格來不及理她，他急著在籠子那兒尋找他的小夜鶯。但這裡有幾百隻夜鶯，怎麼才能從它們之中找到他的喬林德呢？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發現老巫婆悄悄地拿起一隻籠子向門外逃去。他立即沖了過去，用花碰向籠子和巫婆。現在巫婆再也不能施展魔法了，而且眨眼間，喬林德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喬林德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她看起來比以前更漂亮了。

  喬林德把其它所有的鳥都變回了少女，然後他和他的喬林德一起回家了，從此一直過著幸福的生活。

  （選自格林兄弟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