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黃鳥

  從前有一個仙女，不知怎麼闖了禍，仙境的最高法庭決定懲罰她，讓她在之後的幾年裡變成一種動物，並且當她恢復原型的時候，她必須要給兩個人帶來好運。法庭決定讓仙女自行選擇變成什麼動物。仙女喜歡黃色，於是她把自己變成了一隻從來沒人見過的可愛小鳥，渾身長著閃閃發光的金色羽毛。幾年後，仙界對她的懲罰即將結束了，於是她飛去了巴格達，被一個捕鳥人捉住了。這時，巴迪·阿爾·扎曼剛好走下他宏偉壯麗的夏日行宮，在城外散步——巴迪·阿爾·扎曼這個名字的意思是「世間的奇蹟」。人們認為他是太陽底下最幸運的人，因為他是巴格達的首富，擁有數不清的財產。但正因為如此，他已經對他的財富感到不耐煩了，漸漸地，他對任何事都喪失了興趣，甚至沒有一刻是真正快樂的時候。於是他總想得到自己的寶庫里沒有的東西。他的宮殿華麗得足夠讓五十個國王心滿意足地住在裡面，可現在他還是沒精打采地走了出來，因為那裡面已經沒有任何能勾起他興致的玩意兒了。

  捕鳥人覺得發財的機會到了，因為如果他把這隻稀罕的黃鳥獻給巴迪·阿爾·扎曼，他肯定會立刻把它買下來。捕鳥人想得一點也不錯。巴迪·阿爾·扎曼把這只可愛的小鳥捧在手裡仔細觀瞧，突然看見它的右翅膀下面寫著一行小字：「吃掉我的頭的人，將會成為國王。」左翅膀下面寫著：「吃掉我的心的人，每天早上都會在枕頭下面發現一百個金幣。」儘管已經有了那麼多財富，巴迪·阿爾·扎曼還是立即決定占有那些金幣。這筆買賣很快成交了。巴迪·阿爾·扎曼卻犯了難：該怎麼烹調這隻鳥呢？在他那麼多的僕人裡面，他誰都信不過。最後他問捕鳥人是不是已經結婚了，然後他命捕鳥人把鳥帶回家去，讓捕鳥人的妻子煮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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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我已經好多天吃東西沒胃口了，這隻鳥可能會讓我胃口大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就給你妻子一百個銀幣。」

  捕鳥人喜出望外地跑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的妻子，不一會兒，妻子就把黃鳥燉成了一鍋美味可口的肉湯。但當巴迪·阿爾·扎曼來到他家的時候，他把湯碗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黃鳥的頭和心臟。他對捕鳥人的妻子大發雷霆。捕鳥人的妻子十分害怕，她跪在巴迪·阿爾·扎曼的面前，戰戰兢兢地說，就在他到來之前，她的兩個兒子跑到了廚房裡，吵著要吃她正在做的菜。於是她就把黃鳥的頭給了一個孩子，把心臟給了另一個孩子，因為這兩個部分一般人都不愛吃。巴迪·阿爾·扎曼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發誓一定要報復捕鳥人全家。

  有錢人的憤怒太讓人擔驚受怕了，捕鳥人和他的妻子決定讓兩個孩子出去躲躲，免得遭到巴迪·阿爾·扎曼的毒手。妻子悄悄安慰捕鳥人說：她根本就是故意把黃鳥的頭和心臟拿給他們的孩子們吃的，因為她看見了寫在黃鳥翅膀下面的兩行字。於是，他們相信他們的孩子已經交了好運。他們擁抱了兩個孩子，把他們送出了家門，讓他們倆各自沿著不同的方向走得越遠越好，並叮囑他們記得常往家裡報平安。至於他們自己，則仍然隱姓埋名地藏在鎮子裡。

  捕鳥人做了個明智的選擇。沒過多久，巴迪·阿爾·扎曼就因為失去了到手的財富，又氣又惱地病死了。捕鳥人和他的妻子回到了自己的家，在那兒等待著孩子們的消息。

  他們的小兒子，也就是吃了黃鳥心臟的那個孩子，很快發現了它的功效。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都會在枕頭底下發現一個錢袋，錢袋裡裝著一百枚金幣。天底下所有窮人都會為怎麼守住一大筆錢而費勁心思、小心翼翼，捕鳥人的小兒子自然也不例外。有一次他被強盜搶劫，為了保住那一大堆金子，他和強盜奮勇搏鬥，不但金子沒保住，自己也受了重傷，不久就死了。

  捕鳥人的大兒子，也就是吃了黃鳥的頭的那個孩子，順順噹噹地走了很遠，一直走到了亞洲的一個城市。這個城市正處於騷亂之中，人們正為了選出新的酋長而吵成一團。市民們分成了兩派，吵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吵出結果。後來他們一致同意，不管是誰，只要有最奇異的事發生在他身上，那個人就可以成為酋長。就在這時，捕鳥人的大兒子滿面春風地走進了城裡，突然不知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頭上——原來是一隻雪白的鴿子。人們目瞪口呆地盯著他，然後全都向他跑去。於是，他頭上頂著鴿子，被人們簇擁到了王宮裡，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腳下。這讓他驚訝不已，因為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稀里糊塗的變成了酋長。

  他馬上就發現，沒什麼事比坐在寶座上發號施令更快活了。年輕的酋長很快適應了新環境。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總是犯各種各樣的錯誤，由於他把國家治理得太差了，最後發生了動亂，全城的人都起來造反。他們剝奪了他的權力，並把他處死了。這也是他罪有應得——在他當上酋長之後，他就不承認自己是捕鳥人夫婦的兒子，以至於他們最終在貧困中死去了。

  「故事講完了，我親愛的沙利文和喬克薩，」仙女說。「我之所以講這個故事，就是希望你們能明白，這間小屋，和屬於小屋的其它東西，比起一些第一眼看起來十分珍貴誘人的東西，更能帶給你們幸福和滿足。如果你們誠心誠意地答應我好好經營你們的土地、餵好你們的牛羊，並且更好地遵守你們的承諾，我看你們將不會缺少任何對你們有益的東西。」

  沙利文和喬克薩誠心誠意地做出了承諾。他們也的確遵守了這個承諾，從此過上了平和富足的生活。仙女邀請了他們所有的親朋好友和鄰居參加了婚禮，並把婚禮操辦得又隆重又熱鬧。沙利文和喬克薩度過了幸福、長壽的一生，一直全心全意地愛著對方。

  （選自凱呂斯伯爵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