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森林裡的「恐怖分子」——寒熱病
2024-10-04 16:18:54
作者: [加拿大]西頓(Seaton,E.T)著 馮瑞貞, 黎培榮譯
六個星期過去了。一天,大塊頭科尼出門時,顯得異常平靜,那張英俊的臉也顯得非常鎮定,整整一個早晨他連歌也沒有唱。
科尼和索伯恩平時睡在大房間一角的乾草鋪上。那天夜裡,索伯恩不止一次聽到科尼在夢中呻吟和翻身。第二天科尼像往常一樣清晨起床,然後去餵馬,但是在他妹妹們做早飯時,他又再次回到屋中躺下。他努力使自己振作起來,回去工作,但很早就回來了,而且從頭到腳都在發抖。現在是炎熱的夏天,可他卻總覺得不暖和。幾小時後,有了反應,科尼發起了高燒。家裡人現在都非常清楚他得了可怕的偏遠林區的寒熱病。馬格特出去采了滿兜兒的梅笠草回來給科尼煮茶喝,在他們的鼓勵下,科尼喝了很多的茶。
儘管大家采來了很多藥草,也對他精心護理,但科尼的病卻越來越嚴重了,僅僅過了十天時間,他就消瘦了許多,沒有力氣下床幹活了。在沒有發病的某一天,科尼感覺稍稍好一點,就說道:「我說,姑娘們,我挺不住了,我想最好還是回到家裡去。我今天還能趕一會兒的車,如果實在挺不住了,就躺在車裡,馬也會馱著我回家,媽媽只消一個星期就能把我治好。如果你們在我回來之前把食物都吃光了,就劃上獨木舟去埃勒頓家。」
於是,女孩子們給馬上了套,馬車裡裝滿了一部分乾草。身體虛弱、臉色蒼白的科尼駕著馬車,沿著那條長長的崎嶇不平的路走了,給他們留下的感覺仿佛他們住在一個荒島上,而他們僅有的小船已經從他們身邊被帶走了。
可是 科尼走了之後不到半個星期,馬格特、露和索伯恩三人也病倒了,而且都患了病毒性更嚴重的寒熱病。科尼生病的時候,每隔一天才發一次病,而現在這三位,根本就沒有「沒有發病的日子」,這座房子似乎變成了一個災難之所。
七天過去了。馬格特已經不能下床了;露也僅僅能繞著屋子走路,她不僅是一位勇敢的姑娘,而且還詼諧幽默,平時講出的許多笑話能讓大家保持心情愉悅。可是,現在哪怕最愉快的笑話在她蒼白、痛苦的臉色面前也會變得暗淡無光。索伯恩雖說有病,身體虛弱,卻是他們中間最強壯的,還能替其他人做些事情。現在,他每天得做飯,讓大家吃上一頓簡單的飯,他們都吃得很少,或許這是一件幸運的事,因為能吃的東西已經不多了,而且科尼可能還得再過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過了不久,索伯恩是三個人之中唯一能夠站起來的人。一天早晨,他拖著沉重的身體,像往常一樣,去切那一小片醃肉,那可是他們珍藏起來的醃肉。但是他驚奇地發現,那一整塊肉都不見了。毫無疑問是被那些野生動物偷去了,這片醃肉藏在房子背陰面的一個小盒子裡以防蒼蠅。現在他們只有依靠少量的麵粉和茶葉了。他有些絕望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馬廄旁邊還有一群他們飼養的雞,但那有什麼用呢?即使虛弱的時候,他也許還會盡力去捉一隻鹿或一隻鷹。突然他想到了用槍射殺雞。不久一隻肥母雞就準備下鍋了,他把整隻雞都燉了,也很快就燉好了,這麼久以來,雞湯算是第一次滿足了他們的食慾。
那隻雞讓他們熬了三天。雞吃完之後,索伯恩又拿起了槍,但這支槍顯得特別重。他走了半天才來到穀倉,然而他很虛弱,身體不停地搖晃,所以他費了很大的勁才打了一隻雞。科尼已經把槍帶走了,現在只剩下三彈夾的火藥了。索伯恩驚訝地發現母雞現在竟然少了,只剩下三四隻了。要知道,過去可是超過了十二隻。三天後,他又來打雞,這次他只看到了一隻母雞,而且為了得到這隻雞,他用盡了最後的火藥。
這些天索伯恩的生活十分單調,伴隨在恐懼之中。早晨他的情況稍微好一點,他會為家人準備一點食物,然後在每張床前放一桶水,為應付夜晚的高燒做好準備。中午一點鐘的時候,寒慄按時發作,整個人從頭到腳不停地顫抖,牙齒也不斷地顫動著。冷,冷,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發冷,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帶來一絲暖氣,就連火好像也失去了它的威力。除了躺著、顫抖、忍受凍死和抖成碎片的慢性折磨之外別無它事可做,這種情況會持續六個小時,還始終伴隨著難受的噁心,倍受折磨。到了晚上七八點鐘,高燒又接踵而至。那時,似乎連冰快也不能讓他的體溫降下來,水,水,只有水才是他全部的渴求,然後喝啊喝,一直喝到了凌晨三四點鐘,這時高燒過去了,接下來便是被折磨得精疲力竭之後的一場大睡。
哥哥臨走前說過,如果食物都吃光了,就劃上獨木舟去埃勒頓家。可是現在,
由誰來划船呢?
現在只有半隻雞抵禦他們的飢餓,科尼還是不見蹤影。
這該死的病折磨了三個星期,似乎是無休止的三個星期。它沒有結束,反而向更壞的反向發展,而生病受折磨的人也日漸消瘦。再過幾天,索伯恩也不能下床了,那時一家人又該怎麼辦呢?
大家都陷入了絕望之中,每個人都在默默地呼喊:「哦,上帝!難道科尼永遠都不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