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4-10-04 16:16:02
作者: [加拿大]西頓(Seaton,E.T)著 馮瑞貞, 黎培榮譯
賓狗在我們的小木屋裡度過了那年冬天,這個小傢伙長得又笨又胖,常常好心辦壞事;他貪嘴戀食,越長越高大,越長越笨拙。儘管有過慘痛的教訓,他還是會把鼻子湊近老鼠夾。他懷著極其友好的心愿給貓提出建議,不料卻被對方完全誤解,唯一的結果就是:武裝中立,這種尷尬局面自始至終從來沒有改變過,只是偶爾會被一場恐怖統治所代替;從小就很有主見的賓狗最後下定決心,遠離小小木屋,到穀倉去過夜,免得彼此勾心鬥角。
春天來了,我開始對賓狗進行嚴格訓練。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也歷經了千辛萬苦,才終於學會了聽從口令,替我們尋找隨意放養在大草原上的老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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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學會這個本領,他就對我們派遣的差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對他來說,世界上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接到命令去尋找那頭母牛了。一聲令下,他會立刻猛衝出去,興高采烈地汪汪直叫,恨不得蹦上天去,因為他終於可以一邊尋找母牛,一邊在大草原上馳騁一番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看到那頭老母牛喘著粗氣,全速前進,直奔牛棚而來,賓狗緊隨其後,一點兒喘息的機會也不給她,一直把她趕進牛棚,再趕到最裡面的角落裡。
如果他的精力沒有這麼充沛,事情也許會辦得更令人滿意些,不過我們不忍心打擊他工作的積極性,所以沒有對他橫加干涉。後來,他對這種半天一次的追捕工作竟然迷戀到如痴如醉的程度,即使沒有接到命令,他也會自作主張地把那頭母牛趕回牛棚。再到後來,這位精力充沛的牛仔每天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十幾次地把母牛鄧恩趕回牛棚。
最後,事情發展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想做點運動,或者只要他有一點閒暇時間,又或者只要他心血來潮,突發奇想,他都會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而出,沖向大草原,幾分鐘之後立即返回,前面還飛跑著那頭悶悶不樂的老黃牛鄧恩。
起初,情形似乎還沒那麼糟糕,因為這樣可以防止老黃牛跑得太遠;但是,我們很快就發現,這種做法影響了她的進食。她變得消瘦了,產奶量也減少了;這件事情似乎也讓她心事重重,精神緊張,她總是惴惴不安地提防著那條可恨的惡狗。每逢清晨,她都會在牛棚附近徘徊,似乎不敢冒險離開,免得立刻招來追擊。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們想盡一切辦法降低賓狗的工作熱情,結果卻都以失敗告終,於是我們決定採取強制措施,迫使他放棄這份工作。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擅自把老母牛趕回家了,不過,他對她的興趣卻依然如故,牛仔給老母牛擠奶的時候,他總是躺在牛棚門口守著她。
夏天到了,蚊子猖獗,令人心生厭惡。擠奶的時候,那頭母牛總是喜歡把尾巴甩來甩去,驅趕蚊子,這個可惡的動作甚至比惱人的蚊子更讓人心煩。
那個負責擠奶的老兄名叫弗雷德,他脾氣暴躁,卻頗愛發明,為了阻止母牛甩動尾巴,他想出了一個簡單易行的好辦法:給母牛的尾巴拴上一塊磚頭。完事以後,他就樂顛顛兒地開始擠奶,他覺得愜意極了,因為牛尾巴再也不會騷擾他了,不過,其他人卻對此深表懷疑。
突然,從蚊子聚成的薄霧裡傳來一聲鈍響,接著又迸發出一連串的「粗話」。那頭母牛繼續心平氣和地反芻著食物,而弗雷德卻起身站立,抓起擠奶凳朝著母牛猛砸過去。耳朵被那頭愚蠢的老母牛甩出的磚頭砸了一下,這已經夠讓他出洋相了,而周圍人的嘲笑和哄鬧更讓他忍無可忍。
聽到喧囂聲,賓狗以為自己終於有用武之地了,他衝進牛棚,從鄧恩的另一側發起進攻。結果,牛奶灑了一地, 奶桶和凳子也都摔壞了,母牛和賓狗都遭了一頓痛打,這件事情才總算平息了。
可憐的賓狗對此始終耿耿於懷,難以理解。他很久以前就已經意識到應該鄙視那頭母牛,灑奶風波以後,他更是對她厭惡透頂,他決定連她的牛棚都不再靠近。從此以後,他就只依戀馬群和馬廄。
在這個牧場上,牛群是屬於我的,而馬群則是我哥哥的財產,自從賓狗把他的赤子之心從牛棚轉向馬廄之後,他似乎連我也拋棄了,不再每天陪我左右。不過,每當遇到緊急情況,他都會跑來向我求助,我遇到麻煩的時候,也會找他幫忙解決。我們兩個似乎都覺得,人和狗之間的情感,是那種可以維繫一生的友誼。
除此之外,賓狗還扮演過一次牛仔的角色,那也是灑奶風波之後絕無僅有的一次。那年秋天,一年一度的卡勃利鎮集會如期舉行,在一堆令人眼花繚亂的宣傳單上,有一則是這樣說的:報名參加最訓練有素的柯利狗比賽,除了能夠贏得榮譽,還有機會獲得兩美元的獎金。
在一位狐朋狗友的攛掇下,我為賓狗報了名。比賽那天,我一大早就把母牛趕到剛出村口的大草原上。比賽時間一到,我就指著母牛對賓狗說——「去把母牛趕回來。」我的意思當然是讓他把母牛趕到我這裡,也就是裁判台附近。
這兩隻牲畜比我還了解規則。他們整整訓練了一個夏天,顯然沒有白費心血。看到賓狗擺出一副追逐的架勢,鄧恩立刻心領神會,她知道要想平安無事,只有跑回牛棚。而賓狗也同樣堅信,他畢生唯一的使命就是驅使母牛加緊步伐,讓她儘快趕往牛棚。於是,他們兩個在大草原上展開追逐,像狼追趕鹿一樣飛快前進,直奔兩英里之外我家的牛棚,很快便從大家的視線里消失了。
從那以後,裁判和評委會就再也沒有見過我的狗和那頭奶牛。那筆獎金髮給了另外一位參賽者,只有我們兩個報名參加了這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