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一件她將遇到的奇事
2024-10-04 15:52:15
作者: [英]托馬斯·哈代(Hardy,T)著 劉榮躍,蔣堅松譯
2月5日。——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絕對不可能寫日記,不過現在似乎可以草草記下一點。卡羅琳4個多月後身體恢復了,這真是非常引人注目;她最初恢復得慢,後來很快。可隨後事情就變得多麼複雜起來!
啊,一旦我們開始欺騙讓人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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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編織起一張糾纏不清的大網!
查爾斯從義大利威尼斯寫信責備我。他說他仍然愛著我,怎麼能以假當真呢?而另一方面,他又如何能不予履行自己扮演的角色?我一直沒有告訴她,直到此刻她也相信不管怎樣他的確已娶了她,直至死亡將他們分開。我的處境,我們3人的處境真煩人。當死亡可怕地來臨時,人就會失去判斷力,會不擇手段地對付緊急情況,眼裡只有引起我們同情的人——我們似乎就要和他永別了一樣。
假如他當時真娶了她現在一切都解決啦。可他考慮得太多;她或許會死的,那樣他就有自己的理由了。如果情況真的如此,我現在也許成了一個憂傷的女人,但不會動盪不安……我焦慮的根源在於他畢竟有可能要向我求婚。一切都被一根線懸著。假定我告訴她那個婚姻沒有意義,又假定她因為這個欺騙對我和他都感到憤怒,情況會怎樣呢?另外,再假定她並不憤怒,而是原諒了一切;他必定會娶她,道義迫使我要勸他那樣做——儘管他反對——通過向她報告情況為他鋪平道路。上個月我就打算告訴她的——自從她恢復得能夠承受這樣的消息後;可是我沒有那種力量,即道德之力。我真的必須寫信,求他來幫助我。
3月14日。——她一直奇怪他為什麼不來,他必須離開的5個月期限已到;她更奇怪的是他為什麼不再多寫一點信。他最後一封信很冷淡,她說;她擔心他為這個婚姻後悔了——他只是同情她才舉行那個婚禮的,以為她肯定會死。得知她就徘徊在事實旁邊,卻從沒看出其實際的樣子,會讓一個人的心流血。
還有一個小麻煩困擾著我,這便是關於那個青年傳教者的事,其道德心驅使他要扮演自己的角色。我的確受到了懲罰——假如女人受到過懲罰的話——因為她的小聰明耍得太過分了!
4月2日。——事實上她已康復。臉頰又呈現出微紅,雖然還沒以前那麼豐滿。可她仍然不知自己做過什麼讓「她親愛的丈夫」生氣的事,我只好對她講了極少一點實情——實際上是整個情況中一絲微不足道的事。我說恐怕他現在遺憾那事太倉促了,都因她生病所致,當時他和她的戀愛關係並未發展到可以結婚的程度,儘管他一準備好安家後無疑就會來找她的。同時我已給他寄去一信,讓他無論如何在我陷入左右為難的可怕境地時來安慰安慰我。信中他見不到任何愛的口氣。
4月10日。——他目前在威尼斯,可我最近寫給他的信以及她寄給他的最後一封信都沒有得到回覆,真令我吃驚。她認為他病了。我不太相信這事,希望我們能收到他的信。也許是我信中那些強制的話傷害了他,想到有這種可能我就難過。我傷害了他!不過我想得太嚴重了。我一定要告訴她真相,不然她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危害的事來。她剛才充滿哀怨地說如果他看見她,知道她醒著的時候如何只想著他一人,她肯定他會原諒自己那種惡劣的行為——做了他妻子就自以為是。這一切多麼可愛動人啊。我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
4月15日。——家裡一團糟,父親很生氣,感到苦惱,我也心煩意亂。卡羅琳不見了——悄悄走啦。我不禁想到自己知道她去了哪裡。我似乎非常內疚,而她是多麼天真無辜啊!唉,要是我先前告訴她就好了!
下午1點。仍不見她的蹤影。我們還發現來這兒訓練的小侍女也隨卡羅琳一起消失了;無疑,卡羅琳害怕單獨旅行,說服小姑娘和她作伴。我幾乎肯定她絕望中出發找他去了,威尼斯是她的目的地。如果不是到她丈夫那裡去——她認為是自己丈夫——她幹嘛要走呢?現在我認為,這幾天裡就有了她這種願望的跡象,但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採取如此極端的一步——不讓我們幫助,也不徵求我意見。我沒有時間思考,只能記下這些純粹的事實。可想想卡羅琳要旅行穿過歐洲大陸,並帶著一個與其說是助手不如說是累贅的小姑娘!她們會成為每個遇到的搶劫者掠奪的目標。
晚上8點。是的,事情如我所料。她找他去了。她天亮時在巴德毛士·雷傑斯寄出的一封簡訊今天下午到達——幸好一個僕人去鎮上取信,不然我要明天才能收到。她只是說明自己決心到他那裡去,之所以要悄悄離開是為了不受到任何阻礙;對於去了哪裡她隻字未提。像她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傢伙竟突然變得如此冷靜堅定,讓我格外震驚。唉,他也許已離開威尼斯——幾周時間她都可能找不到他——也許根本就找不到的。
父親得知此事後,讓我立即在今晚9點前把一切準備好,以便及時趕上那班與輪船相交接的火車。我辦完事情後,離出發還有1小時,因此我拿起筆寫日記以減輕焦慮。他說我們必須趕上她,並把查爾斯狠狠臭罵了一通。他當然認為她只是一個昏頭昏腦的姑娘跑去見情人了;可憐的我如何能告訴他不是那麼回事,她沒有那樣糊塗——可她也沒有那麼明智,這樣跑去找查爾斯只會遭遇很大危險,並非僅僅是一個情人的衝動而已。我們將從巴黎趕去,心想會在那兒追上她。我聽見父親在門廳里不安地踱來踱去,無法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