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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5:25:22
作者: 莫然
宣政殿內,唐憲宗躊躇滿志地坐在皇位上,見裴俊、杜佑和眾臣列於殿下,他開口便問:眾卿須知,過兩日是母后壽宴,還要舉辦詩歌大會,卿等的賀禮都備好了嗎?
眾人一起答:都備好了,陛下放心。
唐憲宗又關切地問裴俊:裴相,朕讓你接旨的事兒,你準備得如何?
裴俊克制住煩亂的心情,平靜地回答:微臣也準備好了,屆時隱娘便會進宮。
唐憲宗滿意地點點頭,眾臣卻在下面議論紛紛,不知這又是咋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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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也有些不安,杜佑卻上前說:為讓詩歌大會更圓滿,老臣奏請陛下恩准,把前朝貶出京城的著名詩人劉禹錫、柳宗元、李商隱也都召回來,共襄盛舉。
唐憲宗高興地笑起來:你呀,就是個和事佬,除了李商隱年少,那些詩人都是前朝罪臣,是朕的祖父把他們貶出京城……也好,如今太平盛世,朕便准了吧!
王守澄也請突吐承璀恩准,讓他出宮避開太后生辰。突吐承璀不解地問他,這是為何?王守澄卻說有難言之隱,突吐承璀猛然醒悟,問他此舉是否跟杜秋娘進宮有關?王守澄又說,養父別問,日後便知。突吐承璀勃然大怒地說:你還有什麼事瞞著咱家?
王守澄連忙跪下:養父息怒,兒子不敢有半點隱瞞,因與杜秋娘有一面之緣,覺得有些對不住她,便想躲出宮去幾天,不願跟她照面而已。還請養父別起疑心。
突吐承璀不禁笑起來:你還是臉皮薄啊!好吧,有個臨時差使,是出城去籌軍餉。你明日便帶些人把此事辦了,快去快回!皇帝身邊,還需有咱家可靠的人。
王守澄高興地答應,次日便騎著馬,趾高氣揚地帶著一隊太監出城,行人見了紛紛躲避。王守澄得意地心想:秋娘,我為你吃了多少苦,今後都要討回來!
他耀武揚威地揚鞭催馬,對太監們喊道:快走,天黑前要到達陽城驛站!
此時元稹也正騎馬飛奔在這條路上,他日夜兼程趕往京城,但願能趕上那個詩人盛會。傍晚到了陽城驛館,他見此處離京城不遠,決定下馬住一夜。一個驛館士卒接過他的韁繩去餵馬,另一個驛館小吏迎上來,恭敬地說:大人,請隨下官去歇息。
元稹指著驛館門外高懸的匾額說,別忙,本官問你,這驛館為何叫此名?小吏恭敬地答道:這陽城是前朝名臣,雖已歸隱深山,卻被天下文士當作楷模,故而有此名。元稹笑道:可本官認為不妥,這陽城既是賢者,這驛站也該讓位給賢者,理當更名,本官建議改為辟賢驛。小吏笑道:這個下官不敢做主,驛站名是當朝宰相裴俊所提,他說這陽城二字就是一面鏡子,會讓那些不稱職的官員感到汗顏。元稹冷笑道:原來是他起的名?怪不得呢!小吏不明所以,只好說,大人請隨下官來,上廳只有一間。
不久,王守澄帶著一群太監也趕到驛館門外,紛紛跳下馬來。一個太監狐假虎威地喝道:站吏何在?我們奉了聖命外出,要最好的房間,要上廳!
小吏連忙出來說:各位公公,對不住了!上廳只有一間。西川來的元大人已住下。朝廷有規定,進出京城的官員誰先到,誰就住上廳,後來的人請到別廳休息。
太監紛紛叫起來:這是什麼規定?我們不答應!王守澄也氣惱地說,咱家出城為陛下辦事,就要住最好的房間!你讓那姓元的官兒快換到別廳,咱家要住那上廳!小吏忙說,不可呀,下官不知公公是何品階?但元大人他卻是三品官啊!何況朝廷規定,哪怕官階高的人來晚了,也只能住旁廳。王守澄更加生氣,把他推到一邊,說咱家尚無品階,但咱家說行就必須行!他帶著那群太監,吵吵嚷嚷地闖進門去……
驛館房內,元稹在燭火下凝神思考,桌上擺著一本刻印好的《鶯鶯傳》。元稹想了想,提起筆來劃掉書名,改寫為《會真記》。他心想,小濤你太多情,也太敏感,本官只好為這本傳世之作改名。就怕本官日後也會負了你,但那必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他放下筆,打了個呵欠,正欲睡下,突聽外面人聲喧譁,是王守澄帶著一群太監衝到門前,紛紛叫嚷:讓那狗官滾出來!他憑什麼住上廳?快給王公公讓位!
小吏跟來,連連作揖,懇求他們別鬧事。王守澄正在氣頭上,就拿馬鞭指著他說,你別管,咱家今天正想鬧事!小吏見此情形,只好上前拍門,叫道:元大人,有幾位公公出門為陛下辦事,要住這間上廳,還請元大人諒解,移駕到別廳去吧!
元稹生氣地打開房門:豈有此理!本官先到,按朝廷規定,斷無讓廳之理!
王守澄看見他,揚鞭指了指自己,冷笑道:你這狗官睜眼看看,正是咱家,想要你這間正廳!咱家是為陛下辦事,你不過是個三品官,竟敢如此托大?!
元稹也憤憤地指著他:你是何人?一個太監,竟敢侮辱我朝廷命官?
王守澄更是大怒,又揚鞭指著他:朝廷命官有何了不起?今日咱家不但要欺負你,且要好好教訓你,看你今後還敢不把咱家放在眼裡?!
他提起鞭子朝元稹抽去,正中他臉面!元稹頓時口鼻流血,連忙用手掩住,氣得發抖,說你狂妄!竟敢打本官?王守澄又揮鞭朝他打去,說咱家就打你了,你能怎樣?元稹嚇得拔腿逃走,想躲開這鞭子。王守澄卻提起鞭子追上去,不斷揮動鞭子,抽打著元稹,元稹嚇得抱頭亂竄。王守澄一邊抽打,一邊回想起過去那不堪的一幕幕:他在岩洞裡揮刀,忍痛自宮;太監們對他拳打腳踢,他抱頭在地上翻滾;他被吊在鐵架上,仇士良揮舞鞭子使勁抽打他;他以拳擊樹,擊得樹葉紛紛落,擊得他手背出血……
王守澄心想:咱家今天並非為了奪這上廳,而是要好好出一口惡氣!
他滿肚子火氣,揮鞭暴打元稹,直把他打得躺倒在地。旁邊的太監袖手旁觀,甚至有人拍掌叫好,那個小吏卻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派人飛馬報到京城……
次日的宣政殿,唐憲宗看了邸報臉色陰沉,眾臣大嘩議論紛紛,都在為元稹抱不平,說這太監是何人啊?竟敢如此大膽,欺負朝廷命官?這也是對我們官員的羞辱啊!
站在後面的白居易上前對唐憲宗說:請陛下為臣做主,務必嚴懲那個竟敢毆打朝廷命官的王守澄,絕不能善罷干休!否則有何公理而言?元稹豈不是無端受辱?
眾臣也一起上前,齊聲對唐憲宗說:請陛下務必懲治!
唐憲宗也有些生氣:突吐承璀,王守澄不是紫辰殿的人嗎?是你派他出京?
突吐承璀硬著頭皮上前:陛下,王守澄想立功,便求了咱家,派他一個差使。
裴俊憤怒地說:哪怕陛下欽差,也不能如此行事!本官不知元稹為何回京?但他是三品官員,豈能由太監欺負至此?這是朝臣的奇恥大辱!請陛下務必嚴懲!
突吐承璀忙說:這元稹本在西川任職,擅自回京,也要嚴懲才是。
杜佑忙說:元稹回京,是要參加詩人盛會。為此老臣特地請了陛下恩准。
裴俊聽了,不覺臉色陰沉,心想這元稹竟為此事回京,真是可惡……
突吐承璀又說:陛下,不管如何,這元稹擅離職守,也要懲戒,他既已挨打,便請陛下把他貶出京城,降職使用。至於王守澄,則任隨陛下處置。
杜佑大驚:陛下不可!元稹是受辱之人,王守澄蠻橫無理,若不懲治,天理何在?
白居易也說:陛下,元稹並無過錯!若處理不公,必將使眾臣不滿於心……
唐憲宗生氣地指著他:你!大膽!朕並非昏君,由不得你來胡說八道!
突吐承璀在旁看了暗暗高興,杜佑和眾臣卻暗暗著急。
裴俊連忙上前:陛下,明日便是太后生辰,為了給太后積福,此事應儘快處理。白翰林雖然話丑,但是理端,陛下為平眾怒,可否將此事交給微臣來處理?
唐憲宗好似鬆了一口氣,忙說:朕便依你,此事就交給裴愛卿來處理。
突吐承璀也上前逼問:那麼陛下對元稹的處置呢?
杜佑和白居易都緊張地盯著唐憲宗看,裴俊的神情也很複雜……
唐憲宗想了想,淡然說:先擱置,他不是在家養傷嗎?等他傷好了再說吧!
回到北司府,王守澄已跪在地上,突吐承璀氣得指著他怒罵:大膽逆子,竟敢逆天而行!你知道那幾鞭子打在誰身上?是打在咱家身上!你太讓養父失望了!
王守澄連連磕頭:請養父息怒,兒子知罪了!兒子知道這次未能忍住,便是前功盡棄!會引起朝廷官員對我閹人的集體不滿,養父的處境也會變得艱難……
突吐承璀見他淚流滿面,不禁嘆道:那你為何沒忍住?難道這裡面真有隱情?
王守澄又磕頭:沒有隱情,實是兒子無法忍受,那元稹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突吐承璀稍感欣慰:你不該衝動。陛下重用我們,只因信任我們,但陛下也是恩威並重,時時分化打擊。前不久宦官郭曼觸犯宮禁,陛下毫不猶豫地下令杖殺!呂如全是前朝宦官,曾擁立陛下有功,官至內常侍,只因用樟木為自家蓋房,不合禮制,便被陛下剝奪全部官職,還賜他一死,真是去之輕如鴻毛……我等怎能不謹慎?
王守澄深感震驚,忙說日後會謹慎。突吐承璀卻說,你將為此付出代價。王守澄驚惶不安地說,本以為養父會庇護兒子。突吐承璀冷笑道,陛下善於在朝臣和宦官的爭鬥中保持平衡。為防止我們權力太大,抓到一點小事便嚴加懲處,你這次撞到了刀口上!咱家也無法庇護你。不過,儘管那裴俊鐵面無私,他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王守澄更驚恐,沒想到竟是裴俊來處置他。他被押到大理寺內,莊嚴的審理堂口,兩旁站滿手執大板的聽差,裴俊坐在案後,旁邊是大理寺卿和其他官員。王守澄跪在地上,悄悄抬頭看著裴俊,目光里充滿了仇恨,心想就是此人差點奪走了我的秋娘!
裴俊並無覺察,冷冷地說:陛下有旨,讓本官主審此案……
他還沒說完,一個太監便走上堂來,大聲說:太后懿旨到,請眾臣接旨!
裴俊有些吃驚,只好跟眾人一起離案,跪在地上:臣等接旨!
太監念道:太后口喻:明日便是哀家生辰,為了給眾生積福,已令陛下大赦天下。宦官王守澄毆打朝廷官員元稹一事,也不宜重罰,還以懲戒為要。眾臣須知。
裴俊又只好跟眾人一起說:臣等明白。太后萬福!
那太監對王守澄使了個眼色,轉身離開。裴俊也瞪了王守澄一眼,雖然怨憤難平,但也無可奈何。他知道這必是突吐承璀搞鬼,如今只好不了了之!
他又坐在案後,大聲說:奉太后懿旨,太監王守澄免去重罰,重打五十板!
兩旁聽差一擁而上,把王守澄按在一條長板凳上,一五一十地暴打他。王守澄咬牙承受,斜視著裴俊的目光充滿怨恨,心想,裴俊,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加倍奉還!
當夜,一個幽深的小院,一個傭人挑著燈,引領著杜佑和白居易。杜佑問那傭人,可有官員來看望元大人?傭人告知來的官員很多,都為元大人抱不平。杜佑舒了一口氣。白居易笑對他道,杜大人也太小心了吧?杜佑嘆道:宦官當道,小心為妙啊!
元稹正躺在床上呻吟著,見到他們十分感動,想起身道謝,卻白居易連忙按住。他含淚望著杜佑說:杜大人,下官遭此劫難,眼看便無法參加那個詩人盛會了。
杜佑忙說:哎呀,你如今就別想那個了,好好養傷才是。
白居易也連忙安慰:老弟,你又何須參加那個詩人盛會?不過是浪得虛名。
杜佑見元稹一直感嘆著,似乎心有不甘,就笑道:等你傷好了,老夫專門為你舉辦一次詩人盛會。白居易忙說,下官也如此想。元稹沉了沉,又說,下官這次挨打的驛館,竟然叫做什麼陽城驛,據說還是裴俊所提?下官似乎記得,陽城正是裴俊的老師,他這樣做,可有枉私之嫌啊!白居易不在意地說,陽城已經辭官在野,驛館叫做他的名,也無妨吧?元稹不悅地說,下官還是認為此事不妥。白居易陡然明白,說老弟,你是想讓那驛站改名,不欲讓此事流傳後世?杜佑想了想,說元老弟想得對,那驛館就在富水旁,明日老夫就將其改為富水驛吧?元稹思恃著,說富水驛還是不妥,太實了。不如取其諧音,叫敷水驛。白居易望著杜佑,他點點頭。說好,就叫敷水驛。
此時王守澄也躺在床上呻吟著,鄭玉棠悄然進來,走近床邊看著他,很是憐惜。
王守澄嘆了口氣:你又來給我送藥了?總是讓你看到我倒霉的一面!
鄭玉棠輕輕坐在床上,也嘆了口氣:聽說這次,可是你自找的!
王守澄恨恨地捶著床:元稹固然可恨,那裴俊更可氣!居然對我下毒手……
鄭玉棠有些吃驚:裴俊?就是那個,陛下將秋娘姐賜給他的宰相?
王守澄憤憤地說:是啊,王某對他恨之入骨,林林總總那些仇,我都必須報啊!
鄭玉棠看著他:你就別想這些了,還是躺在床上,好好養傷吧!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良久,都在猜測杜秋娘明日入宮,這事又該如何收場?
次日皇宮裡,到處披紅掛彩,十分喜慶。一隊隊太監和宮女在出出進進地忙碌著。公主的月央宮內更是布置得富麗堂皇,到處擺滿了精巧的小玩藝兒。
突然太和跑出來,一個中年嬤嬤跟出來,叫道:公主別走,你該梳洗打扮了!太和頭也不回地說,回來再打扮,我要出宮一趟。中年嬤嬤追上去,拉住她說,不行,今日是你母后的慶壽大典,你怎能缺席?太和甩開她的手說,鐵姑姑,你別攔著,我的壽禮還沒挑選好呢!聽皇叔說,五彩坊剛來了一些新鮮玩藝兒,我要去採買,來給母后祝壽!鐵姑姑氣憤地說,你皇叔就是個害人精!她還沒說完,公主已經飛跑出去。
含元殿內,太后打扮得雍榮華貴,正指揮官女太監把滿屋的壽禮搬出去。她指著那幾盆深紅色牧丹花說,這牧丹可要小心!舒王突然走進來,說太后嫂嫂,不可!太后看見他,眉開眼笑地說,你送的牧丹花,哀家最中意,想讓皇兒和眾臣也看看。
舒王朝她一拱手:恕小王直言,這牧丹花萬萬不可搬出去!一來它錯季遲開,特別嬌貴,因這宮裡有清涼水殿滋養它,它才活下來。一旦搬出去,可能會凋謝。
太后點頭說:哀家怕熱,皇兒特地為這裡安裝了清涼設施……還有其它原因?
舒王謙遜地低下頭:小王花了一番功夫,才有這份心意。可這份心意……
太后陡然明白,說哀家知道了,你想隱藏這份心意?舒王點頭說,最好別讓任何人知道,包括陛下。太后皺起眉頭說,真是奇了,這又為何?舒王狡黠地笑著說,太后嫂嫂日後自然會明白。太后無奈地指指他說,哀家就知道,宮中數你的鬼點子多!
舒王無辜地笑著,心裡卻說:太后嫂嫂,因為有一天,你和陛下必然會反目。
裴府,杜秋娘坐在梳妝鏡前準備妝扮,她一身素白,並無頭飾。裴俊強忍悲痛,從她肩後摟住她,杜秋娘靠在他胸前,默默流下淚來。裴俊忍無可忍地問:秋娘,難道你今天非要進宮?難道我們就不能自私一點?難道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
杜秋娘輕輕搖著頭:俊哥,我們都不是那樣的人,我們不會自私,只想著兒女情長,而不顧大唐的江山社稷。我也不願讓你為了我,而捨去朝廷重臣的位置。你正值年富力強,正該報效國家,怎能為了一個女子,放棄自己多年的心愿?
裴俊不禁潸然淚下:可是,你若進宮後不能回來,讓我又怎麼活下去?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報效國家?我可不可以不去想?我們可不可以為了自己而活?
杜秋娘更加堅定地搖著頭:不可以。俊哥,我不答應!
裴俊沉默了一陣,又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含淚說:秋娘,沒想到你一個女子,心意竟然如此堅決!裴俊愧不如你。這幾天,我總是在想,若你是那隻掉下去的大雁,那我也會跟著你沖向地面……我、我決不願獨活!秋娘,你明白嗎?
杜秋娘猛地站起來,回身緊緊握住他的手:你不能那樣做。倘若我進宮後不能回來,我會在宮裡活得好好的!我要你在宮外,也同樣活得好好的,不可為我輕生!
裴俊看見那個蝶形頭飾,便拿起來,含淚給杜秋娘戴上:好,我答應你。
一輛馬車停在裴府門前,裴直滿臉悲傷,率僕人與家丁等候。裴俊拉著杜秋娘的手,並肩走出來,裴直立刻上前,單腿給杜秋娘跪下:裴直率裴府人等,給姑娘送行!
僕人和家丁也全體給杜秋娘跪下,齊聲說:恭送姑娘!
杜秋娘連忙扶起裴直,又對眾人說:都起來吧,你們這是做什麼?
裴直站起來,含悲忍痛地說,裴直和眾人都知道,是姑娘此去,救了裴府!杜秋娘笑道,管家言重了,不是這樣。裴俊卻拉住她說,你就接受他們的好意吧……
他又俯在她耳旁小聲說:如我攜你逃走,這府中上下人等,必不能活!
杜秋娘朝他嫣然一笑,裴俊也朝她一拱手:隱娘保重,裴俊要先行進宮了!
裴直侍候杜秋娘緩緩上車,她又掀開車簾看著裴俊,裴俊強忍淚水,頭也不回地上馬,飛奔而去。他心痛如絞,似乎肝腸寸斷,只怕自己跟心上人就此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