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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2024-10-04 14:56:56 作者: 蔡斌(宇劍)

  鍾敏自感對陳倫有愧,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她的極力鼓動,他無論無何也不會從蓉城回楠山,更不至於為了拼了老命的東奔西跑。

  回到楠山幾年,不但沒能兌現承諾使其成為超級富翁,反而因為和她之間的故事而受到殘酷打擊。

  更重要的是,在公司停業整頓期間,遭受了拘留審查等不公正待遇的他,本已萬念俱灰離開楠山到蓉城有了新的生活,或許很快會成為大公司副總,在新的崗位上獲得領導和職工們的尊敬,並擁有公司所配給的小車和秘書、司機以及寬敞的住房。同時以其人格魅力、瀟灑英俊的形象,獲得一位都市姑娘的芳心,組建幸福溫馨的家庭。卻因為自己一心想要在公司的事情上爭個你強我弱,竭力鼓動他回楠山縣並慫恿其將房子抵押參與競爭。

  現在,陳倫唯一的房子抵押了,家具和電器變賣來發了工資,卻成天陷於那些債務糾紛,無法正常開展工作,更不可能如她所想像,很快干出一番成就。

  如果,再因完不成約定的利潤而將房子沒收,那對他就實在太殘酷了!

  不能,無論如何不能再次讓陳倫遭受打擊,即使公司完不成合同約定的指標,也不能夠讓孤身的他獨自承擔。

  如果再讓他遭到打擊,將有何面目留在人世?! 可事到如今,又有什麼辦法能使公司正常運轉?孤燈夜下的鐘敏,無可奈何發出了沉重的嘆息!

  就在鍾敏為了公司所處的極端困難一籌莫展,已經順應潮流到經委掛職擔任一把手的潘副主任,賊心不死的打了電話來。明說只要答應和他好,哪怕只有那麼一次關係,就可以立即無償、無期限借給十萬元流動資金。而且,還可以給各有關單位打招呼,叫他們暫時不得到公司催要欠款。

  聽完潘主任的話,鍾敏本想罵人,卻突然收斂起滿面怒容,神色平和的將茶杯端起,兩眼看著杯子語調平緩的說道:「這事我可以慢慢考慮好了再作答覆,你可以把錢備好,有機會再約吧!」

  

  「那,你估計會考慮好長的時間?」聽鍾敏鬆口了,潘主任喜出望外的問道。

  鍾敏冷笑一聲不動聲色的答道:「說不準,反正你作好劃款準備,我考慮好了會及時通知你。」

  「那行,你慢慢考慮吧,我先掛了。」目的達到,潘主任愉快的放下了電話。

  想到了公司的現實困難,也想到繼續和姓鄒的對恃,於自己和公司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女兒如果高考過關讀大學,高考落榜找工作都需要人幫忙,僅憑她和從不關心女兒的丈夫,這兩件事情沒有大筆的錢,都會難如人意。

  不如遂了老傢伙的願吧!想穿了就那麼回事。民間有說法為:蘿蔔拔了眼眼在,將就眼眼栽青菜!都生了三個孩子的人,還怕他不成?

  緊閉兩眼,全當接受按摩,最多二十分鐘就完了!她打定主意,同意老色鬼的要求,讓他得到她身體的同時,兌現諾言。

  老色鬼在的夫人在學校任教導主任,屬於氣質型和智慧型結合的女人。對於丈夫的朝三暮四心知肚明,卻為了社會影響,也為了孩子健康成長,從來不正面挑明他的醜事。只是含蓄地正告:在外面幹啥都行,但絕對不允許把野花弄回家來玩!

  可老色鬼就是老色鬼,把妻子的忍辱負重看成軟弱可欺。偏要把野花帶回家裡細品慢嚼,體會在家裡偷情和其他場所的不同。

  得知鍾敏終於同意了他的要求,潘主任高興得蹦了起來。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他的心就狂亂了起來,好多個難以入眠的酒後之夜,他在想像能擁著她的身,撫著她的胸,瘋狂進入其身體。

  她淡而彎曲的細長眉毛,不算大但卻秋波蕩漾般的眼睛、凹凸有致的身材,隔著衣服都能看到的渾圓雙乳。舉手投足間的氣質,甚至略微沙啞的聲音,都讓他著迷、令他朝思暮想!

  可她是轉業軍人的妻子,當過兵的人脾氣火爆,弄不好被臭揍的嚴重後果。得他只能在心裡臆想占有她,卻不敢在現實中有所動作。

  她那身高體壯的老公雖已脫下軍裝,卻擔任著享受正縣級別的局級領導, 而且對妻子一往情深、多有呵護,不容任何人靠近……

  現在,終將如願以償!怎能不高興?既是多日願望得以實現,又怎能不在自己豪華宅所寬大的床上?

  他約了鍾敏下午二點到家裡,說好了在陽台上看著她上樓。那時,機關大院裡幾乎沒有人。清靜的下午,正好纏綿,適合身體的發揮!

  下午二點多鐘,鍾敏低頭來到潘主任的家,剛在門上敲了兩下門就開了,老色鬼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塞給一張印章齊全的支票悄聲說:「這二萬元歸你,公司借的十萬元,得補一張蓋了公章的借條。」說著,一隻手伸進了她衣領里。

  鍾敏本能掙扎著,想要從他懷中逃出來,對老傢伙在火燒眉毛時,落井下石尋歡作樂的行為極為反感。好幾次都想鼓起勇氣抽他—耳光,使他從攻心的慾火中清醒。但她卻心裡一片慌亂、周身發軟,開始還能有氣無力制止他更進一步行動。可是想到公司的現實狀況,兒女的未來。在他瘋狂的親吻和粗魯撫摸下,她漸漸失去了虛弱的反抗,如同沒有骨頭的軀體軟綿綿癱了,任由他恣意發揮。

  其實,潘主任頭腦相當清醒。他清楚並非深愛鍾敏,只不過想要得到她是多年夢寐以求的事。在華達公司處於極端困難鍾敏的承受到極致時,一定能得到她。

  陳倫仇恨的目光,她老公不怒自威的眼神,多次提醒他不能和她有越軌行為。可當單獨躺在床上想像著和鍾敏在一起的激情,這所謂的清醒便不知哪裡去了。很多時候他只想占有她,施以原始本能的盡情發揮。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鍾敏感到有了吃不消的感覺時。潘主任方才盡興,趴在她身上停止了劇烈運動,卻孩童般將頭埋在她兩乳間嚎哭起來。

  他哭得醜陋極了,淚水如同開閘了的洪水嘩啦啦外瀉,把鍾敏胸前弄得濕漉漉的怪不舒服。可她卻仍一動不動仰躺著,雙手在自己濃密的頭髮上梳理著,似乎是在梳理情緒,以緩解心中的痛苦。

  任潘主任病態般哭著,扭動身子在鍾敏她身上親吻撫摸著,將大量淚水流淌在她胸部。她緊閉兩眼行屍走肉般躺著,好不容易他停止了嚎哭,滾到一邊沉沉睡去。

  鍾敏慢慢坐起來穿好衣服。走到窗前站下,從身上摸出—把小巧的骨梳,表情木然的梳理了頭髮。掏出那張支票看了一眼,看了看四肢大張著睡得十分香甜的潘主任,嘆息一聲轉身走了。

  儘管楠山縣緊靠山城重慶,夏季也如重慶一樣酷熱難忍,可每到初冬晚上,天氣就冷得出奇,人們都躲藏在生了焦炭爐的屋中不願出門。

  星期六晚上。一向不願晚上出門,更極少和家人一塊到餐館吃飯的鐘敏,讓嚴洪軍叫上弟弟妹妹和兩個兒子到離家很近的一個小攤,品嘗既用不了多少錢,又可使人滿嘴流油、汗流浹背、通體舒泰,縣城人特別鍾情的集麻、辣、燙、鮮為一體的小火鍋。

  一家人難得在—起的圍坐在雖四面透風,卻因沸湯散發的麻辣味使人周身冒汗的棚子裡,吃喝、說笑著。

  望著嚴洪軍弟弟妹妹及幾個孩子狼吞虎咽的饞相,鍾敏心中不由一陣絞痛。想這些人辛辛苦成天東奔西跑,付出並不比比其他人少的精力,甚至家庭和孩子都很少照顧,根本沒有盡到妻子、丈夫,父親、母親的責任,每月卻只領取那麼一點工資。算起來也太不值了!

  他們如此,自己比起他們難道就能好出幾許嗎?如果,不當這傷神費力又不討好的書記兼副經理,如普通人那樣做點小生意,或許完全會是丈夫滿意,自身輕鬆的另一番境況。

  可是,天生不知「輸」為何物、愛拼愛搏,希望在不斷拼搏中獲得成就的她,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在平淡中度過。

  多年來,她多麼希望憑能力干出成就,闖出新的天地!然而今天,她悲哀地感到:一個人,特別是—個女人,在當今社會,要想僅憑著自身虛擬的能力成就事業,實在太難!

  酒量驚人但平時極少喝酒,更不會在家中喝酒的鐘敏,主動提了一瓶白酒,一杯接一杯勸其他人和她乾杯。不知不覺中,菜沒吃兩筷子,連這家小火鍋經營的特色都沒搞清楚,一整瓶酒的三分之二已經被她吞進了肚子。

  一向不怎麼愛講話,雖脫下軍裝已好幾年了,言談舉之和作風卻保持不折不扣軍人習氣的丈夫,見她竟有如此好酒量,情不自禁來了興致,笑著鬧著數次激勵她再來—杯!

  一瓶酒很快被鍾敏解決了,見幾個孩子和他們的爸爸媽媽們興致正濃,鍾敏謝絕了嚴洪軍要再她來酒的好意,眼光中流露出慈愛之情在幾個孩子頭上摸了一下,叫老闆給添了幾份葷菜,再叫了叫了一瓶酒」,掏出錢來結了帳,藉口要到單位上辦點事而離開了。

  走在通往公司的路上,一陣冷風吹來,使得因喝了過多酒,吃了過於麻辣的食物而周身冒汗的鐘敏,連打了兩個冷噤。心裡亂七八糟如一團糾纏的麻絲,無論無何也理不出頭緒。

  她不知道此時到公司里去幹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大冷的夜,獨自一人跑到公司去!平時敏捷好使的大腦,此時—片空白。整個人好像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下意識挪動著僵硬的腳步。

  公司大樓一片寂靜,自陳倫奪標成功租賃以來,這裡的夜,沒能如她所期盼那樣出現人聲鼎沸、燈火輝煌的景象。

  四層樓的幾十間房子,除了二樓幾間辦公室和四樓保管室,大部分空著。白天上班都十分冷清,到了晚上更由於刺繡廠被分離出去,原先住在公司的幾十名合同工被辭退或調到新廠。除幾個保安人員,再也沒有人居住。

  鍾敏如同踩在棉花上—樣輕飄飄,鬼差神使來到陳倫兼著臥室的辦公室。沒有開燈,坐在—片漆黑之中,大睜雙眼望著天花板出神:為什麼同樣是這家公司,當初除了勞累,幾乎沒費多大週摺就迅速扭轉了局面,僅短短半年就扭虧為盈,將一家僅有三間小門市,十來個職工、月銷售額幾千元的小單位,神話般變成了在縣裡叫得上號的中型企業。

  如果不是該死的主管局搞什麼停業整頓,華達公司極有可能成為本縣利稅支柱,人均創利最高、綜合效益最好的企業;完全有可能一鳴驚人,在本地區乃至本省享有極高的聲譽!她和陳倫,也絕不可能為了少得不足掛齒的一點外債,被逼得走投無路!

  為什麼過去,能夠得心應手將這家瀕臨倒閉的企業推向成功。今天,仍然是這家企業、那些人,而且各方麵條件相對比當初好得多。除了她本人一心撲在事業上外,還多了—個綜合素質極高、整個精力都撲在公司的陳倫,把很多難題都攬過去了。

  三個多月來,她和陳倫已經把該用的辦法都用了;該想到的主意都想了;所有能夠求的人都求遍了,連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了,可公司里的狀態卻根本沒有得到實質性改變。一向認為只要努力,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的她,有了黔驢技窮的感覺。

  從租賃以來到現在已三個多月過去,陳倫可以說得上是沒睡過囫圇覺,沒吃過一頓舒心飯,不到三十的帥小伙子,如同四十好幾的中年一般蒼老不說,連老母親生病住院也沒時間去探視。

  想到陳倫,鍾敏心中立時湧出一陣苦澀和辛酸。曾經在相當一段時間,她心裡有著深深的慌亂,感到陳倫不僅只滿足於和她的一夜激情,似乎真正愛上了她。

  當然,她無法確定,這個年近三十仍然單身的男人,是否真的會愛上三個孩子的母親,如果他真愛上了,或許,這愛說得上是世界上最真誠的愛!

  如果他真的愛上了,為這份愛已付出沉重的代價,卻於心之深處依然將這不該發生、有悖世俗道德倫理的愛看得很重,說明他不同於常人。

  從他遭遇陷害被關押到如今,兩個人之間再沒有發生過什麼。但她心裡卻願意相信,他一如既往愛著她。只是這愛,實在太沉重!

  可現在,經歷了那麼多苦難後,他還會有當初那樣深情的愛嗎?更重要的是,當她從仰臥在老色鬼的床上,被他如願以償後,已沒有資格再企求得到他的愛!嚴格意義上講,她已成了用身體換得金錢的婊子!

  想到風塵僕僕四處奔波的陳倫所受的苦難,想到終於如願以償和她激情的老色鬼,鍾敏湧起想要嘔吐的噁心:這世道也真太不叫話了,社會風氣越來越叫人不敢恭維。一些手握實權的人不但敢於肆意揮金如土,用公家的錢大吃大喝,而且敢於毫不隱晦的用權錢作交易,玩弄被其色眼所相中、有求於他們的良家婦女。肆意玩弄涉世未深,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求到名下的女青年。

  儘管民眾對這些人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並不乏有人以各種形式舉報到上級紀檢部門。可他們卻官照當、財照發,照樣衣冠楚楚在各種會議慷慨激昂發表一本正經的講話,下班之後神色坦然、前呼後擁進出各種高檔消費場所。

  一般百姓不滿意又能怎麼樣?「我是領導我怕誰!」手握各種權力的大小實權人物,難道還會在乎小人物的不滿?笑話!去告吧,八方奔走的去控訴吧,也許你的檢舉材料寄出後,正在家中盼著有關部門能及時查處那些腐敗份子時。那些被舉報的醜類,已在安排人收集你的「犯罪事實」。緊接著到來的,將會是無窮的噩夢伴隨於你。

  隨著人類物質和精神生活的提高,那些因為「天賦」的非凡能力,當上領導者的人,其智商遠比一般人高出許多;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玩弄阻礙升官發財的人於股掌。於不動聲色之中大耍「逆我者亡」,將敢於舉報其違法亂紀行為的人送進牢獄,送至荒無人煙的邊陲、甚至送上斷頭台的殘酷事實,已經發生得太多!

  一個因為上面並照而屢次提拔,屢次因男女關係被降職。多次因調戲、侮辱婦女,亂搞男女關係被查處,已快到退休年齡了,卻還要重要部門任職的人;一個外孫都十歲了的醜八怪,仗著手上掌握的國家錢財,公然要挾工作中遇到些困難、需要幫助的基層女領導陪他上床,這實在太令締造了共和國的老—輩革命家,九泉之下難以安寧呀!

  這令人怒火中燒、難以置信的事情,卻真實發生在了她身上。鍾敏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

  如果按照她向來的脾氣,這事本沒什麼可憂慮的。只需如實向主管局領導和紀委匯報,待老傢伙再次糾纏時劈頭蓋腦的給他一頓臭罵,事情就會非常圓滿得到解決。可是處於非常時期,她卻不願意那樣衝動,經過上一次的停業整頓,她已心有餘悸的領教了老色鬼的厲害,深知要想真正戰勝他,並非容易的事,弄不好,反而有可能再次敗名裂。

  公司的事情已經夠讓人揪心的了。現在,又添上老傢伙賊心不死的節外生枝,鍾敏感到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現在,她終於把身體出賣給了垂涎已久的老色鬼,以肉體近兩個小時的付出換得一張支票的同時,換來了終生難以抹殺的屈辱!

  在黑暗中胡思亂想著,鍾敏不知不覺倒在陳倫那男人味極濃的床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沉睡中的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老傢伙橫眉豎眼指揮著一幫人,將陳倫五花大綁著往奔騰的嘉陵江邊去,她聲嘶力竭哭著、喊著想追上去。卻無論無何也邁不開步子,眼見得陳倫被他們拖到了水流湍急的江邊。她心急如焚大叫著陳倫的名字,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驚醒過來。卻真實感受到一股濃厚的男子漢味道,—個人正用手在撫摸著她那淚痕斑斑的臉。誰?鍾敏挺身坐起來正要大聲發問,卻驚奇的發現天已經亮了,屋子裡已依稀可以看得清東西。一個熟悉的男人坐在床邊,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做夢了?」

  她發呆似的愣了片刻悄聲問道:「陳倫,真的是你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只聽「拍!」一聲,陳倫拉開了電燈,屋裡立時變得雪亮,刺目的燈光使鍾敏雙眼緊緊閉片刻,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少見的穿著筆挺的西服,白襯衣上繫著漂亮真絲領帶,疲乏中帶有一絲喜色的陳倫。她從床上跳下來,小孩子一般捶打著陳倫的肩膀嗔怪道:「你壞,你壞!悄悄跑到人家床邊,嚇死我了。」

  陳倫不易被人察覺的輕閃開身,戲謔的調笑道:「都說女人不講道理,年齡再大也會如小孩子般胡攪蠻纏,我看確實如此。」

  鍾敏一怔,面帶不悅抽身走到一邊翻著白眼問道:「我年齡大礙你什麼了?怎麼胡攪蠻纏了?」

  陳倫快步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你剛才不是指責我壞,罵我悄悄跑到你床邊嚇了你一跳嗎?」

  鍾敏沒好氣的答道;「是呀,我剛才是說了那話,那又怎麼樣呢?」陳倫輕聲一笑將她拉到旁邊:「書記同志,你說這床是你的,該不會到時又不認帳吧!」

  鍾敏恍然大悟,意識到剛才失了口被陳倫鑽了空子,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假裝生氣的嗔道:「是你的床,你的床說成了我的床就不行了?胡說八道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些什麼烏七八糟、每個女同胞聽了都會生氣的話!你今天必須說清楚,我在你面前胡攪蠻纏了?」

  見鍾敏生氣了,陳倫趕緊抱歉的賠罪道:「我的好姐姐,算我說錯了,向你賠理道歉還不行嗎?不用緊繃著臉讓人這麼害怕的吧。」

  見陳倫真急了,鍾敏「撲哧!」笑出聲來說道:「陳經理,和你開玩笑,那麼緊張幹啥?」

  陳倫正待開口說什麼,外面傳來禮貌的敲門聲,有人輕聲問道:「陳經理,貨下完了,司機問你還有什麼吩咐。如果沒什麼事,他們想找地方休息了。」

  快步走過去將門拉開。陳倫對站在門外的倉庫保管員吩咐道:「你馬上帶幾位師傅吃早餐,然後到縣委招待所住下,告訴他們中午我請客在迎賓樓喝酒。」

  保管員沖鍾敏笑了笑,轉身走了。陳倫頑皮的弓著腰,誇張的做了一個邀請舞伴的姿勢,一本正經對鍾敏說:「請吧,書記同志,到樓下的大廳裡面去高歌一曲!」說完,不等她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映,拉著她快步往外走去。

  被陳倫拉著大步朝樓下走去的鐘敏,鬧不明白這傢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本待要張口問什麼,想了想又及時閉上了嘴,一聲不吭隨他朝下走去。

  樓梯還沒有下完,還有好幾步才到樓下大廳,眼前一亮的鐘敏停了下來,她以為看花了眼,將雙眼使勁揉了幾下,又轉過身疑惑的望著笑看著她的陳倫。

  飛快跑到大廳里,望著令人眼花繚亂、包裝得整整齊齊的,僅從包裝上即可看出其高昂價值的貨物,如劉姥姥走進了大觀院般,大張著嘴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滿臉驚愕之色。好一陣,鍾敏有如睡夢中醒來,轉身問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陳倫:「陳經理,你這些東西是從什麼地方用什麼手段弄來的?你哪裡來的錢購回這麼多市面上難以看到的貨物?」

  陳倫淡淡一笑:「放心吧,不會是當強盜搶來的,撬人家倉庫偷來的,用假支票騙來的!」 轉身往樓上走去,回頭對仍一臉疑惑望著那些貨物發怔的鐘敏說:「放心吧,老領導,這些貨家電商品,是蓉城一些老關係賒給我的,副食品和日用品是玉蘭交我代銷的,賣完了再付款。你放心大膽立即組織人馬銷售吧。公司的苦日子到頭了,麵包和房子很快就會有的!」

  當天下午,沉寂多日的華達公司各門市部,上櫃了本地市場上難覓身影的雙門冰箱、125型摩托車、70型摩托車和五羊牌洗衣機、東芝、日立、福日等名牌彩電,以及樣式新穎的厚型滑雪衫,名牌羊毛衫等緊俏商品。

  各門市立時擠滿了絡繹不絕的顧客。儘管公司在每個門市都貼出了任何人購買高檔商品,必須搭配五百元以上其他商品的通知。可唯恐慢一步,就會和這些高檔商品失之交臂的人們,仍手中攥著大把鈔票擁擠在櫃檯前,聲嘶力竭的嚷著、叫著,要求忙得渾身冒汗的營業員先收自己的錢。有的人乾脆將所相中的貨物「霸」著,高舉著大把鈔票叫營業員快來收錢。

  幾個門市都亂了。。。。。。

  從早上開門營業,到晚上近10點關門,瘋狂搶購的市民,幾乎將華達公司各門市的櫃檯擠爛,陳倫清晨拉回來的整整兩大卡車貨物,以及公司里積壓多日的一半陳貨被搶空,近二十萬元現金因為銀行下班了,堆碼整齊放在陳倫臥室中的床上。

  擔心發生意外。陳倫就在這大堆的錢上睡了一夜,鍾敏和幾個年輕人在隔壁辦公室守著電爐坐到天亮。

  那一夜,鍾敏心裡亂成了一團麻,不時捏著那張浸透了汗水、用身體換來的支票,她不知道有沒有勇氣把它交給陳倫,有沒有膽量使用!

  陳倫知道了支票的來歷,肯定會撕了它,會兩眼冒火臭罵她一頓,甚至會就此和她分道揚鑣。

  自私,天下所有男人,都不會願意所愛或曾經愛過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肌膚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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