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就在陳倫深陷於婚外情不能自拔，處於進退兩難之中，每日躲在家裡借酒澆愁時，梁剛讓他作陪到峨眉山遊玩。

  與其呆在家折磨自己，不如到外面玩幾天。更何況跟著老總一起出行，吃住行都不用掏腰包，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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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嫌，梁剛沒有要公司的車，也沒有要其他人陪同。以每天一百元的價格，包了一輛菲亞特計程車，和陳倫悄悄往峨眉山。

  一路上，梁剛興致很好，不停對陳倫介紹冬天到峨嵋的幾大好處。眉飛色舞說起峨眉山沿途的小吃，當地人用河裡專吃魚的烏魚炒的魚片等等，聽得陳倫幾乎流出口水。

  快要到樂山時，看了看手錶。梁剛突然思忖著問陳倫是否到過大佛，聽陳倫搖著頭說沒有去過。他便吩咐司機先到樂山大佛，在大佛玩夠了，吃了午飯後再到峨眉。

  車到樂山大佛，緊跟在梁剛身後向山上走時，陳倫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和公司財務科副科長兼出納蘇小霞像極了，便轉身對梁剛說：「你看，前面那個穿紅滑雪衫、背大旅行包的人，好像公司財務科小蘇！」

  梁剛順著陳倫的手指認真看去，笑道：「真的是蘇小霞！難怪她請了四天假，原來是跑到這裡來瀟灑了。巧了！真是太巧了！快喊她，如果她是一個人，就和我們一起玩。」

  聽到陳倫的叫聲，轉過身來看到梁剛和陳倫，小蘇漂亮的臉上露出驚訝表情，接著開心笑著，如同一隻靈巧的小燕子，從上面飛撲下來。

  三個人好不高興，梁剛有如回復到二十多歲拉著蘇小霞的手，拍著她的肩膀：「好哇美女，悄悄跑到這裡來瀟灑，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幸好陳倫眼尖，不然，就讓你滑過了！老實交待，是不是和男朋友約好了？」

  小蘇孩子般大笑著，撲在梁剛懷中捶打著他胸部：「你壞！明明知道人家現在仍待字閨中，沒有人要的老姑娘了，還要挖苦我和男朋友約會。沒有男朋友，你得給我找一個，不然就讓你頂替哈！」

  梁剛輕輕摟著小蘇的腰，「哈哈」笑道：「讓我老頭子做你男朋友，那你不虧慘了？」

  陳倫看著梁剛和小蘇的親熱勁，心裡突然起疑：真的這麼巧？會不會是他們有意安排了這場戲？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成十足的電燈泡了。不過，這電燈泡當一回也沒關係。不用掏錢得了幾天輕鬆！管球他們是否事先安排好了，管他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故事。

  在樂山大佛玩到十二點過，於山道上一家農家小食店用了極為奢侈的午餐，陳倫遠遠跟在梁剛和蘇小霞身後，回到停車場找到正蹲在地上看人下棋的司機。

  因為多了一個人，座位得換一下，陳倫自作主張拉開車門，讓梁剛和蘇小霞坐在後排，自己坐到副駕駛位上。

  對於陳倫的安排，梁剛顯然很滿意，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今天中午沒有喝酒，你可能會認為浪費了那一桌好菜吧？放心，晚上我們住洪椿枰，買兩瓶酒和一些下酒菜上去，讓你喝夠！」

  陳倫回過頭來笑著說：「謝謝梁總！」

  汽車停在峨眉山下，司機顯然對爬山沒有興趣，不願跟著受累。自己到一家小旅館登記了住宿，約好兩天後上午十點在這裡見面。

  梁剛帶著蘇小霞和陳倫到小賣部買了一大堆食物，同時給蘇小霞買了一根竹拐杖。

  雖然已到冬天，山上有了積雪。但峨眉山秀麗的景色仍吸引了陳倫，他一面走著，一面在心裡想：同樣是山，這峨眉山和康藏高原的那些山卻大不一樣，不愧為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集自然風光與佛教文化為一體的峨眉山以多霧著稱，常年雲霧繚繞，雨絲霏霏。瀰漫山間的雲霧變化萬千，婀娜多姿的峨眉山，自古有「峨眉天下秀」之說。

  峨眉山位於天府西南部，地處長江上游，大渡河與青衣江之間，位於峨眉縣西南7公里，東距樂山37公里，是著名的旅遊勝地和佛教名山；佛光為峨眉山最壯觀的奇觀。

  眼看梁剛和蘇小霞走得越來越慢，陳倫想了想返回去對梁剛說：「不如把你們身上的東西給我，我先到洪椿枰把住宿登記好，你們慢慢來好嗎？」

  梁剛點頭應道：「好呀！你年輕，走得快，先去把住宿登記好也行。我和小蘇觀賞風景遊玩著慢慢來。」

  接過梁剛的大相機和蘇小霞那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陳倫大步向山上走去，心裡頗為疑惑：這蘇小霞是不是有病？就出來玩幾天卻帶了這麼大一個包，不知裝了些什麼寶貝！幸好遇到了我和梁剛，否則，她能背這麼大個包爬上峨眉山？

  或許，人家早就知道會有人幫她背包。

  在洪椿枰開了三間房，訂了一桌足夠五個人吃的素席，在寺外逗了一陣猴子，眼看天色全黑了，陳倫正尋思是否下出迎接梁剛和蘇小霞，卻看到兩個人終於攙扶著步履蹣跚走來了。蘇小霞似已成了跛子，或許葳了腳，或天生嬌柔沒走過這麼遠的山路，大半個身子倚在梁剛身上，

  看著蘇小霞身體的重心全在梁剛身上，陳倫想要過去幫一下，可走了兩步突感不妥，止步關切地問道：「梁總，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扶她就行了。」梁剛顯然不願陳倫挨近蘇小霞。

  可能因為腳痛，蘇小霞沒有胃口，由是梁剛也沒有了胃口，草草吃了點飯。扶著蘇小霞回房間時，返身對陳倫說：「你去幫忙弄一大盆滾燙的熱水，讓小霞泡泡腳。」

  陳倫木然答應著走到廚房，向伙頭僧提出要一大盆熱水，伙頭僧抱怨道：「這麼晚了，灶里的火都快熄了，哪個給你燒水喲？每個房間不是都有一瓶開水嗎？」

  陳倫賠著笑臉：「師傅呀，你就幫幫忙吧，我們一位女士腳葳了，想用熱水泡一下，不然明天就下不了山了。」

  好說歹說半天，看在陳倫雙手奉上一包香菸的份上，伙頭僧終於破例給燒了一桶熱水。陳倫提著熱水來到蘇小霞房間，從虛掩著的門縫裡看到，蘇小霞半閉著雙眼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兩隻腳伸在梁剛的懷中。有如慈祥老人一般背對著門的梁剛，輕輕為她揉著腳，小聲說著什麼。

  敲了門，聽到「請進」的聲音後，陳倫把熱水提進去放下，對梁剛說：「我回房間喝酒了，您如果有事就叫一聲吧！」

  「沒事，你去喝吧，反正明天也是玩，儘管喝夠，只要不喝醉就行了！否則，一個跛子再加上一個酒癲子，我可吃不消喲。」

  「不會的，您放心吧，絕對不會喝醉。」

  回到房間，就著牛肉乾喝燒酒時，陳倫開始牽掛不知身在何處的葛玉蓮，開始回味和她一起的點點滴滴。對今後和她的關係有了深深擔憂。

  由葛玉蓮，他想到了蘇小霞和梁剛。看來，表面上一本正經的梁剛，竟然是頭偷吃嫩草的老牛。他就不擔心萬一把蘇小霞肚子搞大了，或讓他那成天板著臉的夫人知道了，將會是什麼後果？

  他見過幾次梁剛官氣十足、任公安局分局副局長的夫人，眼見那個女人到公司說話從不正眼瞧人，一副趾高氣揚的狂樣。梁剛在她面前，似乎也沒有了老總的身價，唯唯諾諾滿面堆笑，完全不像夫妻而像主僕。

  睡到半夜，陳倫居然讓尿脹醒了，起身到廁所時路過梁剛的房間，他竟鬼使神差輕輕推了一下門。

  門虛掩著，裡面根本沒有人。看來，蘇小霞的腳需要不停揉搓，梁剛為了下屬明天能走路，顧不得身在佛門勝地了……管他的，既然他這樣做了，就有這樣做的理由！用得著我咸吃蘿蔔淡操心？

  第二天，陳倫早早起床到寺門外練了一會拳回到房裡躺在床上養神。直到九點多了，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慢吞吞走到梁剛房前，離得遠遠的叫道：「梁總，要不要在這裡吃早飯？好像有饅頭和稀飯，泡菜、花生米。」

  沒有聽到回答，他轉身往食堂走去：對不起，不管你吃不吃，我得先餵飽了肚子，不然一會上山或下山都沒勁。

  旅遊結束回到蓉城分手時，梁剛再次拍著陳倫的肩，壓低聲音說：「不要對任何人說我們遇到過蘇小霞。」

  「你放心！我是男人！」陳倫轉身往家裡走時，胡思亂想到：所謂男人，就是打掉了牙齒和著血水一起吞下去，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眨眼睛，就是絕不說不能說、不該說的事。既然有了承諾，哪怕付出鮮血或生命，也得兌現諾言！

  回到冷清的家裡，可以看得出來，葛玉蓮一直沒有回來過。陳倫心裡很不是滋味，早知會是這樣的結局，不如一直住在旅館。

  買來一屋新潮家具，她在這裡住過幾次？全套的廚具，使用過幾次？怎麼突然就沒了蹤影？

  感到對不起愛人、兒子和家庭，對以往的行為感到了後悔，現在想要痛改前非了？真是樣無可厚非！她原本就是人妻人母，擁有正常、溫馨的家庭生活，一時失足或經不起誘惑，有了一段婚外情。現經領導和同志們勸戒，直面現實偷情的諸多無奈，回歸原本的平靜，完全可以理解。

  在寒氣逼人的房間，陳倫開始抱怨：為什麼我不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不能擁有相愛的人和自己的家？為什麼我要忍受孤獨和他人分享妻子？為什麼人家的老婆會成為我深愛的人？婚外情真的叫人頭疼，他開始憎恨自己；為什麼當初要邁出危險的一步，為什麼會跌入婚外情的無底深淵？

  然而回憶當初，那些令人回味無窮的歡樂時光，他卻真實感覺那驚險刺激的情，確實無比美好！

  梁剛念陳倫到公司後成就卓著，放了他一個星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