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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解圍

2024-10-04 14:40:25 作者: 李治邦

  馬個費在街上巡邏半天,沒等到奈奈出來。他覺得奈奈有可能真的跟雷所長在洗浴中心出事了,還有那個賣花的涓涓,因為在花店也沒看到涓涓出來。他回到派出所,在宿舍里隨便翻了一本電影刊物,看到了他喜歡的蘇菲·瑪索。他記得那次奈奈請他吃飯,兩個人閒著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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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奈其實挺愛說的,兩個人聊的竟然是電影。馬個費愛看法國的,特別愛看影星蘇菲·瑪索的,還有那部她出演的《忠貞沉奈奈說愛看日本宮崎駿大師的動畫電影,特別愛看《千與千尋》。奈奈去衛生間方便回來,對馬個費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蘇菲·瑪索,她是那種氣質,眼睛好看,女人的眼睛是最重要的。

  馬個費打斷奈奈,說什麼眼睛,那是黑洞,什麼也填不滿。

  奈奈很吃驚,膽怯地說,你怎麼了?

  馬個費覺得自己下到派出所後情緒還是不穩定,經常無緣無故地煩躁,他知道要控制自己,要學會適應環境,不能總想著以前的事情。

  他開玩笑地問奈奈,比如我要是跟你結婚,你是不是很在乎我跟別的女人來往,為了這個你就跟我吵架鬧彆扭?

  奈奈納悶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馬個費說,我就是這麼比喻。

  奈奈笑了,說,你老婆是不是就這樣,你真的像外人說的那樣嗎?

  馬個費問,我哪樣了?

  奈奈說,我不想你跟我開這種玩笑,別拿我做比如,我不愛聽。

  馬個費愣了愣,我就是打比喻。

  奈奈皺著眉頭說,總有男人拿我這麼比如,開始我還高興,後來多了才知道就是拿我找樂。

  馬個費饒有興趣地問,你就沒碰見真心的?

  奈奈率直地說,碰見過,可那是靠緣分的,我覺得猛子和劉德來都喜歡我,那我就選擇劉德來,真心就手掌心那麼大,我不可能給了這個,還能再給別人。

  馬個費突然問,你喜歡孩子嗎?

  奈奈驚訝地說,哪有女人不為自己喜歡的男人生孩子的?我是獨女,如果我找的男人也是獨子,我就給他生兩個,這樣孩子也不孤單。

  馬個費的心被鞭子抽了一下,有些疼。他看著奈奈那雙沒有雜質的眸子,那雙乾淨得像是水洗了一般的清純臉蛋,還有藏在臉皮下淺淺的藍脈,他低下頭,不說話了。

  奈奈傷心地問,你是不是沒有孩子呀?

  馬個費所答非所問,說,這不是我能強求的。

  奈奈一臉幸福的表情,說,你愛看書,我就喜歡愛看書的男人。可我跟猛子說,猛子卻說,愛看書的男人就是傻子,傻子有什麼可喜歡的。

  黃昏,夕陽看著特別的大,周邊一點雲彩也沒有。

  雷所長突然出現在馬個費跟前,嚇了馬個費一跳,因為雷所長臉色鐵青,眼珠子裡都是紅絲。馬個費站起來,雷所長說,你幫我一個忙,去中心派出所,把奈奈和涓涓領回來。

  馬個費問,出了什麼事?

  雷所長眯著眼睛看著馬個費,你不是也從那兒出來嗎,沒看見我和她們?

  馬個費覺得小看了雷所長的敏銳,便佯裝著迷惑的表情問,從哪出來?

  雷所長不高興地說,我知道你比我厲害,可我就不喜歡你裝洋蒜,你看見我了,你想我能不看見你嗎!我帶著幾個朋友去洗澡,那幾個朋友覺得幾個男人洗澡沒意思,便喊了奈奈和涓涓。結果,我一個朋友走進了奈奈的單間,非要對她胡鬧不可。奈奈不從,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剪子,把這個朋友嚇跑了,還傷了人家胳膊。後來趕上中心派出所的人去搜查,把我的朋友堵在裡邊。

  馬個費問,奈奈沒事吧?

  雷所長說,傷著人了還能沒事?還不是我從中斡旋呀。

  馬個費問,你那朋友呢?

  雷所長煩悶地,你就別打聽那麼多了,就算給我解圍,你的人脈那麼廣,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記著你對我的好處。

  馬個費納悶地問,怎麼也把涓涓扣在那兒了?

  雷所長說,你去了就知道,后街派出所人多嘴雜,這事一定會被傳出去,我真是倒霉透了。

  馬個費戴好帽子,穿好制服要走,被雷所長攔住,說,你還是穿便衣出去領人為好,給那倆女孩子一個面子。

  馬個費覺得雷所長有了人情味,於是脫下制服。雷所長叉著腰看了馬個費半天,看得他渾身不自在。馬個費問,還有什麼事?

  雷所長隨意地說,猛子上你這兒來了,拿走了半卷殘書,是嗎?

  馬個費一愣,他汗毛孔都是毗毗的冷氣,他想不出雷所長是怎麼知道的。他點頭,雷所長問,是不是那本日本鬼子寫的黃書?

  馬個費糾正道,不是黃色的,是日本著名作家。

  雷所長揮揮手,別給我提什麼日本著名作家,都是鬼子,知道嗎,那不是一本好書。我提醒你,猛子要是看你的黃色書籍出了什麼事情,你可就麻煩了,又給你添一條罪狀。

  馬個費不情願地回答,那就是一本暢銷日本的書,猛子看了能出什麼事?

  雷所長說,你不了解后街人的情況,猛子現在情緒很亢奮,天天捧著你那本殘書看,看得口水都流出來。你知道他現在跟奈奈也較勁,總看人家的胸。

  馬個費不說話了,他突然覺得雷所長說的不是一點道理沒有,這部殘書或許就是導火索,猛子就跟野貓叫春一樣。

  馬個費跟中心派出所所長很熟悉,這個所長以前在局裡的拘留所當過所長,剛下來當所長沒幾天。兩個人寒暄幾句後,所長說,聽說市委換屆差不多了,張書記要提拔到省委,可能是常委組織部長呢。

  馬個費說,不關我的事。

  所長說,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下來的,人家怕你這顆火星子能燎原呢。

  馬個費問,小華怎麼樣了?

  所長看著馬個費,狡黯地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小華了,你知道下邊有多少男人對她想人非非呀。後來我們才知道,小華就是一朵鮮花,誰也別把她摘下來,摘下來就是犯了眾怒。

  馬個費問,你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我就問你她怎麼樣了?

  所長說,她很難,幾個案子都沒破,擱置在預審科里沒有進展。

  馬個費嘆了一口氣,他像被什麼燙了一下,火辣辣的。

  辦案子就是馬個費的所有生命,辦不下來就是生命受到了挑戰。

  所長問,小華沒跟你聯繫?

  馬個費說,是我……是我不跟她聯繫,這時候聯繫不是找倒霉嗎?

  馬個費開車領回奈奈和涓涓,路上,馬個費對奈奈說,你那把剪子呢?

  奈奈低頭喃喃著,早讓人家收走了。

  馬個費問,你從哪拿的剪子?

  奈奈說,我找猛子要的。

  馬個費突然一驚,問,你要他就給你了。

  奈奈竟然笑了笑,說,我問他要什麼他都給。

  旁邊的涓涓說,她要猛子的心,猛子都能自己刻出來。

  馬個費呵斥涓涓,你閉嘴,你怎麼也被扣了?

  涓涓說,警察進來的時候,那男的正抱著我啃呢。

  說著,涓涓就自己吃吃笑,然後拿出一個小鏡子,不時地描著眉毛。馬個費開過麥當勞時,奈奈說,我餓了,我想吃漢堡。

  涓涓也插話,我也餓了,在裡邊餓了一天了。

  馬個費問,沒給你吃的?

  涓涓說,不好吃,咽不下去。

  馬個費停車,兩個人都沒動,馬個費問,看意思是我去買了?

  奈奈說,上次我請過你,這次你請我們吧。

  馬個費悻悻地下車,買回來兩個漢堡給她們。馬個費說,你們回去就說到省城玩了一天,懂嗎?

  涓涓說,那你把車開到后街口,我們自己走進去。

  奈奈對馬個費說,你送我進飯館,你去跟我老闆說,就說我是一個女英雄,說我是劉胡蘭或者江姐什麼的。

  馬個費笑了。奈奈也笑了。馬個費發現奈奈笑的時候很好看,牙齒白白的,像是一串羊脂玉。

  馬個費還真把奈奈領進了飯館,剛進門,猛子不知道從哪就躥出來,動作變得仿佛成了風燭殘年的老者。他借借懂懂地看著奈奈,懾懦著問,你是不是殺人了?

  奈奈用力地點點頭,猛子抱住他,周圍吃飯的人都像看戲一樣看著他們。猛子抱緊了奈奈,用手憐惜地拍奈奈的後背。馬個費把猛子的手扒拉開,厲聲說,你昨天就騙我,說聽見奈奈洗澡的聲音。

  猛子全然不顧馬個費在說什麼,只是拉著奈奈的手哭了,哭得很傷心,而奈奈卻無動於衷地站在那兒。馬個費沒有說話,悄悄走了。奈奈在後面說,馬個費,你得趕緊把猛子那本殘書拿走,要不你非得讓他看神經樓!

  馬個費回頭對猛子說,你還我書。

  猛子得意地說,我還要看,很好看呢。

  奈奈好奇地問馬一個費,那殘書者份寫白勺什麼,讓一個看字都頭疼的人能看迷了?

  馬個費說,咳,就是一個搞對象的故事,沒什麼。

  他下意識回頭,果然跟自己料的那樣,看見猛子強行領著奈奈進了後廚,馬個費沒趣地走出飯館。這時,夜色很沉了,街上沒多少人,有的也是情侶,相擁著走,鬧得馬個費脖子梗梗的,血在朝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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