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右手的思念
2024-10-04 14:39:53
作者: 李治邦
深夜靜悄悄的,整個城市好像吃了安定片,天空一點兒風也沒有。
小華還沒上車,就問馬個費,你怎麼知道嘉櫻見過那男的?
馬個費說,很簡單,她回答那男人長相時候,想都不想,張口就說。再有,說那男人笑,這肯定是指以前的事,這次男人給她送錢還有心思笑?哭都哭不出來了。
小華上車坐在馬個費旁邊,說,喂,知道邵靜沒回來,還是上你家,我給你再做一次雞蛋面,補回上次的,我挎包裡頭還有你愛吃的醬牛肉。
馬個費啟動車,說,我那兒有人監視。
小華怔住了,笑著說,瞎扯!
那天晚上,馬個費頭一次去了小華的家。沒料到她的居住環境很是講究,馬個費感覺到一種惶然。坐在小華的沙發前,看著她給男朋友打電話。她的情緒很亢奮,說了好多話。馬個費聽了半天,歸根結底就一句話,你要不從日本回來,咱們就分手。小王那邊說什麼他不清楚,只是她撂電話前滿眼是淚水。小華說,我是神經病。男人活著是為事業,女人活著是為愛情。
馬個費插話,靠愛情生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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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華瞥了瞥馬個費,拿起小鏡子補妝,細細地勾眉,然後均勻地抹口紅。馬個費覺得小華是個很細膩但又很尖刻的女孩子,說她是女孩子,是因為她比他小九歲。而她眼角也已經拉出細細的皺紋,只不過很淺罷了。
馬個費知道不能在兩個女人之間徘徊,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警察的職業也不允許他這麼做。但他心裡就是這麼矛盾,小華和邵靜越來越趨同,有時候好像是一個人。他一再提醒自己,一個是自己妻子,一個是自己搭檔,兩者絕對不能混淆。
馬個費和小華走出她的房間,她家門口就是那亂穿越整個城市的長湖。長湖確實很長也很寬,望到對岸是一片燈火輝煌。
馬個費曾經,在這條長湖的岸邊有過初戀。是警察學校的一個同學,可惜她在畢業前就去世了,遭遇了車禍,連腦袋都被碾得粉碎。肇事者的單位執意要請外科大夫把她破碎的腦袋粘連好,然後縫在脖子上,被初戀女同學的父母拒絕了。馬個費在醫院的太平間看到了她,他對已經停止呼吸的她說,你腦袋碎了,我的心也跟你身體碎去了。馬個費請求女同學的父母,把女同學的右手留下來,馬個費悄悄泡在防腐的化學藥水裡,擱在他後屋的柜子里。有時思念她就打開柜子看看,首先是聞到沖鼻子的來蘇水味道,然後看到她的手,纖纖玉指。她喜歡彈鋼琴,馬個費願意看到她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跳躍,隨著就能聽到叮咚的音樂,像是泉水在流淌。後來這隻手被邵靜搜出來,扔掉了。馬個費憤怒許久,邵靜就是不告訴他扔在哪裡。後來,事情過去了,邵靜才告訴他扔在了長湖的一角。在那個長湖一角,馬個費跪了下來,讓邵靜也跪下來。邵靜就是不跪,說,你思念的都是幸福,我思念的都是痛苦。
馬個費回到家,恍惚間看見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女人在樓前一晃,他知道這就是邵靜的線人,一個熱衷窺視別人的女人。他回到家裡,覺得似乎邵靜回來過,因為有一種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是邵靜喜歡的馬克雅克布,據說很流行。他給邵靜打手機,邵靜接了問他,你很少給我打手機。
馬個費問,你在三亞嗎?
邵靜說,在呀,你想什麼,你身邊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在家吧?
馬個費說,我覺得這房間裡有你的香水味,你那線人是不是跟你一個香水呀?邵靜說,她不可能進咱們家,你疑心太重了。
馬個費說,肯定進來過了,我相信我的鼻子,你讓她離咱們遠點。
馬個費洗完澡出來,他仔細檢查房門鑰匙洞,上面有被異物插過的痕跡。他心裡很慌,卻不知道該做什麼。他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對面的樓房,分析著從哪間房子裡能拍到自家。後來找到一個窗戶,窗戶里亮著燈。他接到邵靜的電話,說,你別瞎猜疑,人家沒進去,也沒咱房鑰匙。
馬個費不想戳破了,就隨意地說,那是我多心了。
邵靜說,你一個人在家裡躺著是不是很寂寞?
馬個費問,你怎麼知道我躺著呢?
邵靜吃吃笑著,我就是推理。
馬個費問,你還推理什麼了?
邵靜說,我還推理你跟小華在長湖散步了,還算不錯,沒有身體接觸。
馬個費說,那就不是推理了,是你線人告你的,你給她多少錢?
邵靜說,我們沒有交易。
馬個費問,那這人就是個怪人了,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比你還好看?
邵靜抑制不住酸酸的感覺,說,她長得不很漂亮,不很光彩,可滿眼都是戲,只要有男人站在她跟前就會被她的眼神掃射。
馬個費說,我肯定能看到她。
邵靜不高興地說,有我在你休想!
馬個費說,以前你會唱戲,可結婚後就沒聽你唱過。
邵靜說,那我給你唱段《西廂記》,說著就在話筒里唱起來:「獨守空惟暗長嘆,芳心寂寞有誰憐,霜居愁苦淚洗面,為避狂徒到此間。蒙師傅發側隱把我憐念,才免得我一人形影孤單,每日裡在關中抄寫經卷,為的是遣愁排悶解憂煩……」
邵靜唱得如泣如訴,馬個費聽著很新鮮,頓時心裡有了暖意。邵靜抽泣著傾訴,我在想你,你不知道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