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道貌岸然

  邵靜這幾年心跑野了。雖然重慶建新基地出了點問題，但總體上把握住了。海南的新地建設也遇到阻礙，但她就是越有坎坷越興奮。這次來海南進行新地的中標儀式，姜祖德派來了他的黃副總。

  黃副總是姜祖德的外甥，她說不上反感黃副總，但卻看不慣他故作矜持的架勢。邵靜知道黃副總雖然表面上嚴肅正經，實際上是個色大膽小的男人。在邵靜的心目中，最有男人氣概的當數丈夫馬個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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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被安排住進三亞海邊一個五星級的賓館。晚上是中標籌備會，黃副總約邵靜開完會出去轉轉，說第一次到三亞，很想享受一下海邊的浪漫。邵靜哼哼了兩聲，黃副總倒不在意，回去說要換島服。

  所謂的島服就是花花綠綠的休閒服，男人一般都是大褲權，短袖汗衫。舉力、中標的主家很熱情，專門派一輛奔馳小轎車，指定一個小伙子陪同。

  李鄧突然來了電話，說，馬個費的胃病犯了，我是不是陪他上醫院？

  邵靜在車上說，不行，你露面就暴露無遺了。

  邵靜給馬個費打手機，馬個費接了，邵靜說，你在哪個醫院？

  馬個費說，你讓你那個線人安心睡覺，我在辦案子。

  馬個費沒等邵靜再說什麼就掛斷電話。邵靜很生氣，她看見小伙子和黃副總耳語什麼，邵靜聽不清，但感覺是在說她。黃副總有些緊張地搖搖頭，扭臉瞥瞥邵靜。黃副總問邵靜，你想轉哪裡呀？

  邵靜說，我去商場，你願意去哪就去哪。

  黃副總忙說，我也去商場吧。邵靜笑著問，您不是要在海邊上浪漫嗎？

  黃副總也不含蓄，說，你不去還浪漫什麼，我也去商場買點東西。

  在豪華的商場一樓，邵靜目不暇接。在櫃檯前，她看中一個自動電飯煲，可以安電池，不用插電門，密封式的，擱上水不一會兒就可以喝上開的，煮掛麵熬稀飯都行。這適合馬個費，省得吃不上熱的。

  等邵靜買完了，再找黃副總和那個小伙子，已經不見蹤影。邵靜守在門口，她知道黃副總肯定會從這裡和小伙子悄悄離開，等了半天卻沒有見到。

  邵靜攔了一輛的士，剛剛啟動就捕捉到一個難得的精彩鏡頭。黃副總和一個留長髮的漂亮女孩上了富康車，開車門的動作顯得矜持。

  邵靜愕然，儘管公司人都知道黃副總暗地風流，可在公司絕對是一個正襟危坐的領導。他從不和女下屬開玩笑，只是和邵靜偶爾調侃幾句，頂多在電梯間摸摸邵靜的手或者扶扶腰，僅此而已。他對妻子恭恭敬敬，一派君子風範，房地產公司曾評選他為模範丈夫。姜祖德曾在中層幹部會議上表揚黃副總，說，做男人一定要有定力，我沒有，但黃副總有，那就是在女人面前坐懷不亂。邵靜沒想到黃副總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去做這種崛靛的事，而且到三亞才一天就耐不住寂寞。

  回到賓館，邵靜煩躁得要命，一看表都晚上十點鐘了，於是給馬個費打電話，可總是不在服務區的回應。邵靜又給李鄧打電話，李鄧心不在焉地告訴邵靜，看見馬個費剛剛疲憊地回來了，正在衛生間洗澡。邵靜說，不對，我給他打手機沒人接。

  這時，黃副總捧著一兜削好的菠蘿走進來，問，你去哪了，害得我到處找你……

  說著坐在床邊，挨著邵靜。邵靜說，剛才姜總打來電話了，問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黃副總臉色稍微發白，問，你沒替我解釋，說去商場轉了轉？

  邵靜說，我說了，姜總不相信，說你的手機從不關機，為什麼有五十分鐘是關著的。

  黃副總醒過神，鎮定地說，沒電了。

  邵靜舉起手機一打，黃副總的手機響了。黃副總笑了，說，我剛換的電池。

  邵靜說，我知道你帶充電器，手機里就一塊電池，你親口說的。

  黃副總摔下臉問，你什麼意思？

  邵靜笑著說，你快活去了吧？

  黃副總站起來，你不要胡說，講這話要講證據的。

  邵靜看見黃副總的手在小抖，馬個費說過這細節，人在慌亂中最先暴露的是手。邵靜不經意地說，你快活是好事，你緊張什麼？

  黃副總來了精神，說，你也知道我跟姜總的關係，別把事情做絕，這樣對你不好。

  邵靜笑了，說，我就是這麼一個人，別得罪我，得罪了我我不管他是誰！

  馬個費沒想到，晚上在嘉櫻家吃了一個閉門羹。嘉櫻沒有開門，而是隔著門告訴馬個費，天很晚了，她需要休息，有事兒明天再說。馬個費希望嘉櫻能開開門，有重要的事要和她好好談談。嘉櫻堅決地表示，不用，除非你拿逮捕證來。

  馬個費無奈地敗下陣。馬個費從沒有遇到過拒絕審問的，因為預審都是在特定環境下，審問者總是居高臨下。審問者願意什麼時候審就什麼時候審，從來都是突然出擊。有時在後半夜審的效果會更好，那時被審者昏昏欲睡，思維正在混亂中。馬個費審問從來不在上午，那時候人的思維正啟動。

  馬個費覺得遇到了對手，嘉櫻不像是一個普通女人，她還隱瞞著什麼，表面上看她只是王經理老婆，可能在別的什麼地方還充當著另外角色。

  在樓下，馬個費見小華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件雨衣。原來風過後就下雨了，浙浙瀝瀝的，霓虹燈把雨點綴得有了生命的顏色。馬個費披上雨衣，是綠色的，小華披的那件是紅色的。

  馬個費開動車，車尾吐出一股白煙，在濕漣濃的空氣中成為了流雲。小華說，我就知道你進不去。

  馬個費坦然自若地道，你這么小看我？小華說，到哪吃點兒飯吧，我餓了。

  馬個費不冷不熱地道，你我都回家吃。

  小華說，不去，你老婆一走我就去，顯得我這人不好，你也不咋的。

  馬個費被噎住了，半天才說，我還真沒這麼想。

  小華笑了，說，你就是這麼想，怎麼你老婆一走你就盯上我呢？

  馬個費紅了臉，嘟嚷著，怎麼讓你一說我就不正經了呢？

  李鄧始終盯著馬個費家的窗戶，她想看馬個費洗澡完了怎麼走出來。她越來越感到，馬個費的生活世界吸引著她，填補著她精神的無聊。邵靜打完電話，李鄧看見馬個費已經出來了，穿得嚴嚴實實。

  李鄧想不通，這男人在家裡怎麼也不放鬆，她就愛在家裡裸體走動，一絲不掛的感覺是最愜意的。李鄧覺得馬個費的下巴很性感，往上翹著，能讓女人產生一種親吻的欲望。她看見馬個費正打電話，聽不清說什麼，表情很纏綿，這太出乎李鄧的預料。在李鄧的眼裡，馬個費是硬錚錚的漢子，根本不懂纏綿。李鄧猜測是邵靜，嫉妒心湧上心頭。馬個費的電話一直沒說完，大有打整晚上的趨勢。

  李鄧不願意再看了，她只能窺視別人的痛苦，而忍受不了別人的幸福。乾脆躺下睡覺，她直挺挺地把身子神平，想著邵靜和馬個費的浪漫，不由黯然神傷。李鄧重新起來脫光了衣服，在鏡子裡欣賞著充滿光彩照人的裸體，挺拔的乳房，堅實的小腹，修長的大腿，李鄧細心地化妝，粘好了眼睫毛，拍好兩腮，塗勻了口紅，又描深了眼影，猛然趴在床上，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