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還是神經病——自我認同

  威廉森出生於美國，他是個雙性人，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陰陽同體。威廉森的父母沒有為他的出生而慶祝，因為他們信仰基督教，雙性人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錯誤，並且是不祥的，是撒旦的詛咒，他們甚至不知道該給威廉森取個什麼名字，是按照女孩的名字取，還是按照男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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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威廉森雙性人的性徵，他的父母很排斥，父親看不起他，母親對他也總是疏遠和厭惡。威廉森的父母甚至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去對待威廉森，因為他們不知道威廉森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們不知道該用男孩的標準還是用女孩的標準去要求威廉森。在威廉森成長的過程中，會被父母帶到教堂去參加一些宗教儀式，這是讓威廉森最難堪和痛苦的時刻。因為父母這麼做，只是為了讓神父驅除威廉森體內的惡魔，他們相信正是因為惡魔附身，威廉森才會從一出生就變得不男不女。有時候，神父會給威廉森一張紙巾，讓威廉森把惡魔咳出來。從記事起，威廉森就知道自己是被上帝所遺棄的，而雙性人的生理特徵就是上帝對他的懲罰。

  不過，威廉森也有快樂的時候，那是他在祖母身邊度過的一段美好時光。威廉森的祖母是美國土著，她信仰的不是基督教。在祖母看來，威廉森的雙性人特徵是神靈賜予的福佑，而不是詛咒。祖母還告訴威廉森，雙性人意味著神靈賦予了他一個獨特的使命，他將來一定會做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且威廉森還能獲得一種非凡的力量，這種力量既有女性的優點，也有男性的優點。這些話讓威廉森十分快樂，他也相信自己生而不凡，是被神靈眷顧的幸運兒。

  當威廉森回到自己家時，他總會覺得恐懼和痛苦，他最喜歡待在祖母家裡。而祖母也曾向他的母親要求，希望威廉森能在自己身邊長大。雖然威廉森的父母並未同意祖母的要求，但允許威廉森可以經常到祖母家中居住。每當威廉森覺得痛苦不堪的時候，就會到祖母家裡，那樣他的痛苦和恐懼就會有所緩解。

  威廉森就在這樣矛盾的環境中長大，他所接受的信息是雙重的。每當威廉森想到基督教義時，他就會產生害怕和自我厭棄的感受；每當想到祖母的教誨時，他就會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是被神眷顧的孩子。

  性別對一個人的發展十分重要，當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絕大多數親友都會問這樣一個問題：「男孩還是女孩？」在教養的過程中，父母會採取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會對女兒或兒子產生完全不同的期待。

  當一個人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會產生性別意識，將人分為男人和女人兩種。隨著年齡的增長，兒童開始傾向於與同性在一起遊戲，他們會按照性別要求去穿衣、選擇玩具等。可是世界上不僅有男人和女人，當基因發生錯亂時，會出現雙性人。

  在大多數的文化中，雙性人是不被認可的，是怪胎一樣的存在。可是雙性人雖然反常，卻並不罕見，據統計，全世界有將近七千萬雙性人。雙性人的父母會很痛苦，他們或許會將這種痛苦發泄到孩子身上，例如上述案例中的威廉森，他從來沒有得到父母的關心和愛護。有的父母為了防止孩子被所處的文化排斥，會提前為孩子做出決定，將孩子按照男孩或女孩撫養，還會給孩子做性別重造手術和激素治療。這樣做會給一些雙性人帶來困擾，成為他們自主決定性別的障礙。例如如果一個雙性人從小被當成男孩撫養，還做了手術，並且一直堅持激素治療，但他內心深處卻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女孩。

  在有的文化中，雙性人不僅不會遭到歧視，還會受到高度的重視，例如大多數南美印第安人認為雙性人擁有兩個靈魂。能夠生活在這種文化中的雙性人是幸運的，因為他們是被認可的。

  阿馬爾·可傑是個印度人，同時還是個苦行僧，從1973年起，他就將自己的右臂舉在空中不肯放下，至2011年已堅持了38年。現如今，阿馬爾德右臂已經定型在右肩上，他的右臂已經廢了，和一段無用的假肢一樣。但他卻因此而成名，成了印度人心中濕婆（印度教三大神之一，毀滅神）的象徵。

  在印度有一種十分流行的修行方式，即成為苦行僧。在印度教看來，一個人最好的去處就是天堂，因為在天堂能夠得到神靈的關照，可是人需要通過多次輪迴才能進入天堂，不過也有捷徑，比如成為一名苦行僧。

  苦行僧顧名思義就是與一切享受作對，常人覺得痛苦的事都是苦行僧需要去體驗的，例如長時間斷食斷水、躺在布滿釘子的床上、行走在火熱的木炭上，等等。苦行僧必須杜絕所有享樂的欲望，這需要極大的忍耐力。

  苦行僧常常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還帶著象徵濕婆神的三叉杖，邊走邊吟誦古經文。有的苦行僧還會全裸或半裸，他們會將灰塗在身上、臉上和頭髮上，他們會用人的頭骨來吃東西和喝水。這些苦行僧認為只有虐待自己才能使精神脫離肉體，這樣才能達到修煉的目的。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個印度教苦行僧走在大街上，他全裸著身體，身上到處都是灰，還拿著一個人類頭骨做的飯碗。那麼這個人一定會被人們認為是神經病，腦袋不正常。但在印度，特別是信仰印度教的人心裡，這些苦行僧是聖人般的存在，他們會崇拜甚至敬畏他。如果有的苦行僧已經修煉到家，即肉身還在人世的時候，靈魂就已經到了天堂，那麼他就會被看成如同活菩薩一般的存在。

  對於苦行僧來說，他們的種種行為舉止都是被所處文化認同的，他們有自我認同感，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有價值的。而在其他的文化中，苦行僧是不被認同的，因此苦行僧會被看成是瘋子，而不是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