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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老丈人去世收了48萬

2024-10-08 17:48:58 作者: 唐達天

  次日,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花圈已經擺滿了整個弔唁廳的幾堵牆,然後又順著弔唁廳外的牆壁擺放。花圈白色的帶上子,寫著弔唁人或單位的名字:有金州的,有西州的,也有省里的。何東陽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何東陽專門列了一個需要請的人或單位的名冊,可實際上來的人要比名冊上列的多出好幾倍,更有很多人是慕名而來。一個公安局副局長剛被抓,然後又是父親離逝,而且這個去世人的女婿又曾經在金州任過常務副市長,現在又是金州市代市長,其影響力可想而知。不說別的,光何東陽鞠躬、握手這兩個運作,一天下來,已經讓何東陽累得夠嗆。

  在前來弔唁的人中,何東陽見到了周得財。周得財往他口袋裡塞了一隻薄薄的信封,何東陽感覺是一張卡。因為人太多,何東陽又不能當著眾人面退給周得財,只好收了。何東陽一整天已經收了很多直接塞給他的禮金,別人的禮金何東陽收得踏實,可像周得財這樣從來不會把鈔票白白打水漂的商人,這禮金收得就讓他有些不踏實。可這種情況,人又多,他根本沒有條件退還,只能裝著。周得財只說了句「節哀順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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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東陽還見到了嚴國強和紀均明。他們能不計前嫌,來祭奠老丈人,讓何東陽心裡很感激。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還有白嘉元的老婆俞倩。俞倩自從白嘉元死後,把礦整合到曹天舉的運達集團,得了一筆錢就在西州做生意。何東陽再也沒有見過面。這次,他是聽說後趕來的。何東陽很是驚訝。臨走時,她拉何東陽到一邊,深情地說道:「何市長,你不僅是個好市長,還是個好人!」

  何東陽一想到白嘉元的死,就覺得自己無顏面對。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我聽說閆長榮抓了,打心底里為嘉元高興!我一直堅信嘉元不會自殺。何市長,你一定要為我們嘉元做主,抓住兇手,讓他在九泉之下能瞑目。」俞倩目光深沉,沒有流一滴淚。

  「是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的。」何東陽定定看著俞倩說道。

  下午西州各部門、各縣區主要領導都來了,花圈已經沒地方擺放了,只好一層又一層摞起來,有些連送花圈人的名字都看不見了。何東陽先前只讓管事的準備了一本禮金薄,現在第五本都快寫滿了。這些事都由專人來管,何東陽哪裡知道。他的任務就是接待所人來的客人。等客人少些時,何東陽去看看一直守在靈前的胡亞娟。胡亞娟已經完全沒有一滴眼淚了,祭奠的人來奠紙扣拜時,胡亞娟完全是跪在那兒乾嚎,她的眼淚已全流完了。看何東陽過來,她起身湊到何東陽跟前,說:「東陽,你得想想辦法,我媽剛又在說,明天早上出殯,總不能讓亞生連爸的最後一面都不見吧?」說完,胡亞娟眼睛裡卻突然塞滿了淚珠。

  何東陽憐惜地看著胡亞娟,長嘆一聲,道:「我再想想辦法吧!」

  晚上,何東陽想給高冰打個電話,希望能在明天出殯時能讓胡亞生見父親最後一面。可剛摁了幾個號碼,何東陽還是停了下來。他望著靈堂外漆黑的夜,突然不知道電話打通後該說什麼話合適。丁雨澤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何東陽,這時他站在旁邊說:「市長,你只要開口,特殊情況特殊辦。我想高市長一定會給這個面子的。」

  何東陽知道,高冰這個人向來對自己有成見,儘管他們曾經還在黨校同過學。自從高冰下來後,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儘管現在他們在不同的地方當官,按理說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利害衝突,但感覺那根弦還緊繃著。何東陽還記得上次西州雪災,他打電話請求高冰給予支援,高冰壓根就沒給他這個面子,說金州也受了災,救災人員和物資都很緊缺,他還正向省上爭取呢。何東陽嗆了一鼻子灰,就把電話打給了金州市委書記蔣衛平,這才把問題解決了。自此,高冰見了何東陽基本沒給過他好臉。基於此,何東陽甚至有時候就在想,胡亞生這次出事,說不定就是高冰在後面指使的,這個電話打過去,高冰不見得會領何東陽這個情。但何東陽猶豫了半天,還是把電話撥通了,說明情況後,高冰在電話里突然驚訝道:「喲,何市長,真是對不起,你看我這事情多的,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呢?李局長也是你的老部下,你直接跟他聯繫就行了。」說完,還呵呵地笑了幾聲。這讓何東陽心裡感到陰森森的。高冰明顯是在踢皮球。何東陽即便把電話打給李局長,李局長也不敢做主。

  何東陽氣不打一處來,毫不猶豫把電話打給了金州市委書記蔣衛平。蔣衛平就顯得比高冰熱情客氣了很多,也不打官腔,道:「東陽,我下午才從北京趕回來,聽說了這件事,我正準備給高市長打電話。沒事,一碼歸一碼,法律也總還得講點情理吧!孝子為父母守靈,這是金州祖上傳下來的規距。明天要出殯了,今晚得守啊! 你放心,我馬上安排!」

  掛了電話,何東陽心裡不禁湧上陣陣暖流。沒多久,金州市委辦的人陪著蔣衛平過來了,隨後,市公安局李局長帶著兩名警察把胡亞生也帶來了。胡亞生還沒走到跑前就雙膝跪地,哭訴著跪著朝靈堂過來了,戴著手銬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爸啊,我不孝,我不孝……」何東陽看著這個恨鐵不成鋼的東西,只想上去給他幾腳,以解心頭之恨。可事到如今,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先前他去過一次胡亞生家裡,看到他們現在奢華的生活,自己還提醒過好幾次胡亞娟,讓她轉告胡亞生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官,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事發之前,他是聽韋一光說起過胡亞生的一些事,然後就打電話跟胡亞生嚴肅地談過一次。胡亞生向來在何東陽面前畏畏喏喏,電話里都是「是的,姐夫說得沒錯,聽姐夫的……」可最終呢?他根本沒拿何東陽的話當回事,該幹啥還幹啥。但何東陽想胡亞生可能也就是藉助手中權力干點吃拿卡要的事,誰知道他竟然開起了地下賭場。這種人即便是何東陽碰上了,也會拿掉,不要說高冰了。

  李局長過來悄悄跟何東陽說:「何市長,真的對不起,這事還讓你跟蔣書記張口,真是……」

  何東陽想,儘管李局長是他一手提拔的,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高冰是他的主人,他自然得看高冰的臉色行事。何東陽再有恩,對他來說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人,都很現實,包括自己,這也怨不得誰。於是道:「再不說了,這個我知道。」

  「我聽說,蔣書記為亞生的事,跟高市長還頂起來了呢!哎,現在這事啊,真是不好辦。」

  何東陽聽完,暗自吃了一驚,沒答言,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感謝蔣衛平。

  這一夜,守靈的人又多了個胡亞生,還有兩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兩名警察都認識何東陽,何東陽上前拍拍二位的肩膀,低低地說:「辛苦了!謝謝你們!」

  有幾次,胡亞生都看警察跟何東陽很熟,想跟何東陽說話,何東陽有意避開,連一眼都不想多看胡亞生。這一夜,何東陽過得很尷尬,很難受。一個堂堂市長,卻與一個淪為犯罪嫌疑人的小舅子,在警察的監督下共同守靈。何東陽內心裡湧起的,已不再是為老丈人去逝後的心痛,更多的是一種恥辱和羞怯。

  第二天出殯後,何東陽正在金州賓館招呼所有的親朋好友,劉海濱就把電話打給了丁雨澤。丁雨澤借何東陽閒的空兒,說:「市長,剛劉局打電話說,閆長榮挺不住了,招供了。」

  「誰?」何東陽幾天來目光第一次閃亮了起來。

  丁雨澤往何東陽耳邊湊了湊,低聲道:「龍永年!」

  何東陽怔了半天,才點了點頭,又去招呼客人了。

  下午2點多,宴席散後,何東陽回到丈母娘家。沒了老丈人,突然就覺得屋子顯得格外空。何東陽每次來老丈人家,老丈人都坐在剛進門的客廳單人沙發上,此刻,何東陽感覺老丈人仍舊坐在那兒。心裡即刻湧上陣陣酸楚,人啊!在這個世界上,永遠只是一個過客,來去匆匆,誰也看不清自己眼前的路還能走多遠,可老丈人走得又的確有些匆忙了。

  安慰了一陣子丈母娘,又給胡亞娟交待了照顧好丈母娘等事後,說:「單位還有急事,我得馬上回去。」

  兩個女人一下子眼睛睜大了看著何東陽。丈母娘沉沉地說了句:「這麼急?」

  何東陽點點頭,轉過臉看著胡亞娟。胡亞娟已經習慣了何東陽這樣,只是冷冷地看了何東陽一眼,沒吭聲。

  「東陽,亞生的事咋辦?你得給想想辦法啊!」丈母娘說著眼窩裡的淚就出來了。何東陽看著心酸,道:「我知道。」其實何東陽也不知道他該怎麼辦。親情讓他再一次站在了權力尋租與法律威嚴兩難選擇的十字路口。

  何東陽出門時,胡亞娟還是起身將何東陽送出了門。何東陽說:「我走了!」下了一級台階,又回過頭,胡亞娟定定地看著何東陽,那眼神里包含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愛憐。何東陽隨口問道:「收了多少禮金?」

  胡亞娟說:「48萬!」

  那一刻,何東陽愣神了,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哦了一聲下樓。何東陽的父母去的早,那時候他還只是個縣級小官,父親去時禮金收了1萬多,已經把他驚得一宿沒合眼。這些禮金還不算直接塞何東陽口袋裡的那些,那些禮金何東陽都交給了丁雨澤,沒上禮金薄,但記下了都是誰送的,送了多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話說的太對了。沒有誰會給你白送,他們送你一個,正常你可以還一個或兩個就算了了這樁人情債。而還有些人,你今天收了一個,日後就得加倍還給他們。說白了,他們沖的不是老丈人來的,而是何東陽手裡那柄權杖,這權杖可以創造比送出的要多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利益。權力,它總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刻,為你創造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創造的財富。可這一切,對何東陽來說,卻變成了一種永遠不能叫自己坦然的重負。

  一路上,何東陽都在想胡亞生的事。昨天晚上,他跟胡亞生近在咫尺,卻沒有答一言。他也不想答言,說什麼呢?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把蔣衛平的通融拿來為難那兩個熟悉的警察。胡亞生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何東陽在很早以前,冥冥之中就有預感的。只是他不能說,說了就變成家裡所有人的仇敵了。老丈人丈母娘只有這麼一根獨苗,還指望著他延續香火,光宗耀祖呢!從小在蜜罐里長大,只知道享受,不懂得付出,高中考不上大學,拿錢上。畢業找不到工作,他給找。總算是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可這工作幹著幹著,就不滿意了,要換單位。何東陽心裡窩著一股子火,可火歸火,老丈人丈母娘把求的話都說了,還能怎麼樣,那就換。換到了市城市執法監察大隊,算是又安穩了一陣子。憑著自己在金州的權力影響,監察大隊領導為了巴結何東陽,在何東陽不知情的情況下,沒幾年就把胡亞生弄到了科長的位子上。胡亞生到了這程度,突然就有了官癮,想繼續往上爬。他太了解胡亞生了。就這種素質,這種能力的人,到了那個位子上,出事是遲早的事。何東陽不管,可有人暗地裡巴不得呢!這不,沒多久就當上了大隊副隊長。後來換了新的一把手,胡亞生這個副隊長就跟一把手鬧僵了,幾次幾乎大打出手。說白了,胡亞生之所以為如此張狂,就是因為背後有一個常務副市長的姐夫。何東陽知道後,把胡亞生罵了個狗血噴頭。再怎麼罵他是扶不起的阿斗,可到底還是自己的小舅子,胡亞娟的親弟弟。就這樣,在他的默認下,韋一光還是滿足了胡亞娟一再的請求。他知道後,生氣歸生氣,還能拿胡亞生怎麼樣呢?只要他好好工作,他也就不想多說什麼。可現在呢?到底是誰將胡亞生送上了一條不歸路?是他?是胡亞娟及父母?還是胡亞生自己?何東陽想到這兒,覺得腦子裡很亂。

  臨出門時,丈母娘的那句話,還是壓在了他的心頭。他要不要想辦法讓胡亞生脫了官司?或者讓胡亞生的罪行最終判得更輕一些?要說托關係,也不是說沒有可能。可這樣做,他又將自己置於何種境地?話又說回來,有些事情是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可有些事情,就不是能簡單用說瞎話能糊弄的。胡亞生的事是觸及法律底線的犯罪,自己能通過自己手中的權力將其抹掉嗎?何東陽的良知和親情又一次遭受到了碰撞。

  車子進了西州市區,何東陽讓伍健直接開到市公安局。丁雨澤知道何東陽在為案子的事發急,趕緊把電話打給了劉海濱。在劉海濱的辦公室,何東陽聽取了詳細的案情匯報。何東陽最後問:「證據都確鑿嗎?」

  「確鑿!除了閆長榮的口供外,他還交了一份跟龍永年的電話錄音。牽扯到謝書記的,只有他的口供,沒有查到其他證據。」劉海濱一字一句地說道。

  「相關材料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就等你的話。」

  「好!你把東西帶上。我們去找高書記。」何東陽說完就起身往門外走去。

  在高天俊辦公室,劉海濱將白嘉元之死的前因後果做了匯報。高天俊聽劉海濱匯報到最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地上不停地轉圈,一臉的陰雲,再也沒有散開。龍永年雖然不是高天俊特別欣賞的那種人,可龍永年又的確在他仕途受困的關鍵時候出過力,要不是龍永年忙前忙後,把中央老首長請到了西州來讓他躲過了一劫,保住了位子,他高天俊指不定在人大或政協的某個專委會辦公室看著報紙,喝著茶,研磨時光呢,哪會有今天進進出出,前呼後擁的風光?高天俊不能沒良心,已經打算好了,等兩會班子調整結束後,下面縣級幹部肯定要大動作,他可以借這個機會,把龍永年安排到部局當個一把手,也算對得起龍永年了。可誰知道,何東陽一個舊帳翻得牽扯出了這麼多人。如果是經濟上出了什麼問題,他也許會阻止何東陽繼續下去,可龍永年涉嫌故意殺人犯罪,是刑事案件。這個時候,高天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要說硬往掉壓,也勉強行得通。因為這起刑事案件,早已經下了結論,是自殺,而非他殺。可現在專項行動領導小組組長又是何東陽,高天俊太了解何東陽了,如果自己要一意孤行,何東陽肯定不溢,這樣會把事情鬧得越發不可收拾。再說,這個時候他的確不想為了一個龍永年而影響了他跟何東陽的關係。現在,他只能唱紅打黑,同意馬上逮捕龍永年。但對於謝明光,僅憑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口供,根本不能證明什麼。但不能證明什麼,並不能說明就沒有什麼。這一點,高天俊心裡也打鼓。謝明光要真參與了這起刑事案,那就糟糕透頂了。好好的一鍋飯里突然掉進了一隻死老鼠,能說掌勺的人沒有錯?高天俊打心底里怕的就是這個。

  高天俊在地上轉了若干圈,何東陽感覺頭有些暈,眼也有些花,但還是跟劉海濱痴痴地望著高天俊,等著他最後定奪。

  高天俊終於轉完了,回到沙發上坐下,還是陰著臉,嘆口氣道:「按程序辦吧!」然後看著何東陽說:「我想這個案子最好是到了龍永年這兒就打住,否則,西州該怎麼向省委交待?」

  何東陽看看劉海濱,輕輕地點著頭。

  劉海濱回局裡安布署抓捕龍永年的事,何東陽回到辦公室,一下子鬆了口氣。只要將龍永年抓住,白嘉元案應該就水落石出了。但何東陽還是預感,謝明光與龍永年之間可能還會有其他不為人知的貓膩。這就要看劉海濱能從龍永年口中撈出多少東西了。如果謝明光與龍永年之間真的不乾淨,那明天,應該謝明光就不會那麼太平了。他還有精力再展開對自己的攻勢嗎?這樣想著,何東陽呵呵地笑笑。見張軒宇出來給自己添水,趕緊收住笑容,問:「小張有女朋友了嗎?」

  張軒宇臉紅了,邊添茶邊笑道:「還沒有!」

  那一瞬間,何東陽突然就想起了舒揚。但隨即又將這個可笑而有些卑鄙的念頭打消了。何東陽啊何東陽,虧你還能想得出來。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女人嫁給自己的秘書呢?其實,那一刻,何東陽骨子裡是把舒揚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他心底里是不想把自己的好東西拱手讓給一個陌生人的。可見,欲望對一個人內心的扭曲會是多麼強烈!何東陽不免為自己這一奇怪的想法感到齷齪,於是抬起頭笑笑,說:「都25了,該有了!」說完埋頭開始看起文件。

  張軒宇其實也在為自己的婚姻大事頭疼著。以前在吉源縣政府辦時,也有很多人介紹,大多都是老師或醫生。可張軒宇的姐姐就是老師,說教師是天底下最靈魂的職業,也是天底下最苦最累的職業,整天哭著喊著要張軒宇找縣長,幫他改個行。張軒宇的母親就是護士,千叮嚀萬囑咐,即便找不著對象,護士都不能考慮。找了護士,等於你就成了全職婦男。這不,張軒宇就把所有老師護士都過濾了。可這兩個行業一濾了,這姑娘就變得少得可憐。縣機關里張軒宇能看上的姑娘,她們想找的都是市機關里的小伙子,說將來結婚了好往市里調工作。看看!現在姑娘都多實現!這樣一來,張軒宇儘管呆在政府大院裡,卻仍是光棍一根。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讓人哭笑不得。一聽張軒宇被市政府辦公室選調當了一把手的秘書。原先心氣很高,不搭理張軒宇的女孩子都忙著托人搭橋,想跟他確立戀愛關係。張軒宇手續辦過來,約請吃飯的電話信息不斷。一半是朋友的餞行,另一半就是說婚事的。搞得張軒宇應接不暇。調動手續辦好,正式上班後,張軒宇的手機都差點兒被打爆了,他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應付了。所以,經何東陽這樣一說,他心裡就緊張,以為市長也要替他說媒。張軒宇急急地添子水,就想離開,差點把一件重要的事給忘了。於是,又轉回來,看了一眼桌下面放著的手提袋,心想何東陽一定是這幾天忙,還沒顧上看安縣長送的禮物。張軒宇怕誤事,就拎起桌子下邊那個手提袋,往上提了提又放回去,然後說:「哦,市長,這是吳局送來的東西,說是安縣長送來的。」秘書堅決不能代替領導收受任何人的禮物。這是張軒宇第一天上班何東陽就交待他的。可這是吳國順要把東西留下的,他當然頂不住。再說,經過這些日子,張軒宇覺得吳國順並不屬於那任何人,於是就大著膽子把東西放下了。現在,他已經做好了接受何東陽批評的思想準備。

  何東陽抬頭看了一眼張軒宇和那個手提袋,「哦,知道了!」然後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批閱文件。張軒宇愣了半天,緊張的神經才鬆懈下來,心時竊喜,原來何東陽只是說說而已,趕緊轉身進了秘書室。

  等張軒宇退出去,何東陽看了半個小時文件,抬起頭才發現桌上的手提袋,拎過來一看,裡面是一件白色的塑膠袋。打開塑膠袋,裡面是一件羊毛衫,鄂爾多斯的。還有一封信。何東陽先打開信,信中手寫的,雖然只有短短的幾行字,語言平靜而富有濃濃的關切。看完信,何東陽再看看這件毛衣,心裡暖暖的。

  何東陽這才大聲地叫著張軒宇的名字。張軒宇小跑著進來問市長有什麼事?何東陽佯裝生氣道:「小張,我給你說的話你這麼快就忘了?」

  張軒宇戰戰顫顫地說:「對不起市長,吳局長他一定要放,我實是在拗不過……」

  何東陽心裡笑著,但臉上仍很嚴肅地說:「下不為例,去忙吧!」

  快下班時,吳國順打來電話。說舒揚去吉源的事已經定好了,下周就可以過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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