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請美女縣長助陣

  何東陽回到金州，又被丈母娘叫家裡吃了一頓豬蹄子。這頓飯吃得很舒服，也很順心。這麼多年來，何東陽還是第一次吃丈母娘做的豬蹄子而不帶任何任務。胡亞娟的情緒也好了，只是落下了一個毛病。夜裡只要一有響動，她都會不由自主地驚怵一下，這讓何東陽心裡十分內疚。那天晚上，何東陽決定賣了金州的房子，讓胡亞娟隨他到西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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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何東陽和胡亞娟去了胡亞生家。這些年，就因為何東陽看不上這個沒出息的小舅子，腳步很少送進他家。這次一去，確實讓何東陽大吃一驚。小舅子胡亞生一改往日邋遢的樣子，穿得賊盔賊甲，乍一看，哪是公安局長，簡直就是一煤老闆。胡亞生老婆渾身上下也都是名牌，房子裝修一新，家具一應俱全，也都是名牌。何東陽愣了半天，不知道往哪兒坐。胡亞生見了何東陽，也沒過去那樣低三下氣，口氣大了很多，又是讓水果，又是遞煙，煙還是軟中華。這讓何東陽很是納悶，三日不見，鳥槍換炮，像是突然中了五百萬一樣。難道這就是當了官的好處？何東陽沉悶地坐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你兄弟最近買彩票中了？」何東陽一進門就問。

  胡亞娟傻傻地看著何東陽，道：「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何東陽冷笑一聲，胡亞娟這才反應過來，馬上不高興了，怒道：「哦，你是看我弟弟現在日子過好了，心裡不舒服了？誰規定當了官就像你一樣楊白勞似的，就好……」

  「好了，好了！」何東陽知道這下又把胡亞娟的氣筒子給打開了，馬上搶斷說，「我不是心裡不舒服，只是想說，無論當官與否，心都要正，要不栽跟頭是遲早的事。你完了還是要給他提醒提醒。」

  「不用你教訓，你把西州的事管好就行了！」胡亞娟說著進廚房做飯去了。

  何東陽要回西州時，胡亞娟突然變卦，說跟著何東陽到西州住公寓，人生地不熟的，想串個門子都沒地方，還是自己家裡住著舒服。何東陽也勸說不了，只好自個兒返回西州。

  高天俊從北京回來了，打電話讓何東陽過去。何東陽一進辦公室，發現高天俊情緒相當好。看來，有戲！高天俊笑得連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深深淺淺的越發分明。何東陽突然發覺高天俊確實老了。

  何東陽笑著坐定。高天俊從抽屜里拿出一條「中南海」遞給何東陽，說：「給你帶了條煙，你品嘗品嘗！」說完呵呵地笑了起來。高天俊這還是第一次給何東陽送東西，便連忙道了聲謝，估計事情已經辦妥了，便問：「老首長見到了？」

  高天俊眯著眼睛點了點頭：「他正打算過來，估計就這幾周。我已安排了，讓辦公室詳細拿個接待方案，要讓老首長在西州看得滿意，轉得開心。」

  「對！老首長曾經在吉源工作，那兒自然是重點，尤其是鷹凹山鎮，老首長肯定是少不了。」何東陽若有所思地說，「等方案出來，還得再開個會，把工作安排下去。」

  方案很快就送到了何東陽的案頭。何東陽一看，主要行程在吉源縣。西州市區除安排視察西州工業園區和幾個文物景點外，再就是座談會，而且時間只有一天。工業園區和文物景點結結實實得一早上轉，下午是座談會。他怎麼才能見縫插針呢？何東陽對著日程表琢磨了半天，看來只能把早上和下午的活動調整一下了。至於能否成功，就看韓菲兒的能耐了。他馬上給高天俊打電話說，方案很緊湊，看的點也都是西州代表性的點，很好，只是有一點看能不能調整下。高天俊說：「你說。」何東陽說：「深秋的天涼得很，可能還要降溫，我想能不能把座談會的時間調整到上午，下午去參觀工業園區和景點，你看呢？」何東陽把早上跟下午調個兒，目的是早上天涼，可能臭氣出不來，下午太陽一出，臭氣就自然冒出來了。

  「對，你說得對，老首長剛療養了一段時間，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天冷別給凍著了。」高天俊笑著說，「還是東陽考慮得細緻，那就馬上調一下。另外，你馬上召集個會，把相關負責人都請來。我到時候也參加一下。」

  何東陽鄭重地答應著，等高天俊掛了電話，緊接著他又撥通了省電視台賀敬東的電話，要求到時候如果要派記者，點名要韓菲兒來。賀敬東在電話里神神道道地說：「是不是把韓菲兒泡到手了？那可是宮廷極品，你可當心啊！」

  「有你賀台長把守在那兒，我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玩笑了幾句，剛掛了電話，宋銀河苦著臉進來了。

  何東陽看著他問：「又遇到什麼問題了？」

  「那三家簽了協議的企業老總找上門來了，說我們不能一事同仁，讓他們把協議簽了，現在產也停了，工人假也放了，可嚴國強和紀均明他們還在生產。他們一定要找你，討個說法。」

  何東陽抬起頭問：「你怎麼給他們答覆的？」

  「我講了，簽協議他們是同意了的，與嚴國強和紀均明停不停產沒什麼關係。再說了，那兩家企業不是不關，是時候沒到，到了他們一樣得關。」宋銀河依葫蘆畫瓢地說道。

  何東陽「嗯」了一聲，說：「先穩穩再說，你馬上安排一個會，老首長要來了。」說著，何東陽把市委確定的接待方案遞給了宋銀河，「下通知的時候，把吉源縣的鄧存斌也通知上。」

  宋銀河答應著，接過接待方案邊看邊往外走。何東陽又把宋銀河叫住了，「人代會政府工作報告，就按上次會上定的框架先起草，如果寫的過程中有什麼問題，適當的時候可以下去實地察看一下，總之一定要突出一個『實』字，體現一個『新』字。」

  「好的。」宋銀河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何東陽原本想為迎接老首長的到來紮實安排好接待上的事，其他方面就做一些常規性準備，沒想到這次高天俊的要求比上次迎接祝開運的到來還高。先前定的只通知吉源縣主要領導和相關部門負責人來開會，後面又突然改成各縣區各有關部門的主要領導參加。除了老首長要參觀的點外，所有考慮老首長感興趣的點都圈了出來，作為重點準備。

  會議結束的那天下午，何東陽交待丁雨澤打電話請安紅英吃個飯。安紅英接到丁雨澤的電話後，怔在電話那頭，像是沒聽明白，半天才「啊」了一聲，說：「好好好！我一定按時到。」

  丁雨澤把情況給何東陽匯報完，何東陽忽地抬起頭說：「這次安排在西州賓館吧！」自從發生了何東陽被偷拍的事情之後，何東陽給宋銀河點了一下，自此政府絕大多數接待就被安排到了曹天舉的東方國際大酒店，後來又把一部分接待放在了吳國昌的華岳賓館。除了市委那邊，人大、政協一看，也把一部分接待安排到了「東方」。當然，他們圖的是價格便宜，飯菜質量好，住宿條件豪華，畢竟市委那邊的接待比起政府來就少多了。這一下，西州賓館的生意馬上變冷清了，眼看賓館一天天門前冷落，賓館張總一開始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來知道把何東陽給得罪了。就三天兩頭地往何東陽那兒跑，送什麼禮何東陽都不收。直到姓張的把謝明光交待他安排小王當臥底的事說出來，何東陽才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此後，他才有意識讓宋銀河在西州賓館安排一些接待。

  晚上，何東陽是步行到賓館的，遠遠就看見張總帶著幾個中層站在門口迎接。到賓館門口，張總很規範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笑眯眯地說：「市長這邊請。」何東陽只是微微頷首，並沒答話，然後宋銀河、丁雨澤一溜煙跟著進來。張總就充當起了服務員，在前面側著身子引何東陽上樓。何東陽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時就沒什麼好感，現在越發看不慣張總的奴才相。何東陽跟平常人一樣，也希望別人對自己好，可不能通過虛偽的方式來表達，這樣做只會讓人更加反感。對這種越是在你面前點頭哈腰的人，你越是要提防著。

  「你忙你的。」何東陽淡淡地從鼻子裡發出聲來。

  張總只是頓了一下，像沒聽明白一樣，繼續熱情地引著何東陽往包廂走去。趕到包廂門口，親自推開門，才笑著退下了。何東陽沒理睬張總，直接進了包廂，一看安紅英早就在裡面等候了。安紅英一看見何東陽，立刻直楞楞地站起來，紅著臉笑道：「市長可真準時！」

  安紅英一聽市長請她吃飯，受寵若驚，她不能穿上這身職業裝去賓館見市長吧？怎麼辦？乾脆讓司機帶著她跑了幾家名牌店，直接買了一套衣服，穿好就趕到了賓館。一看時間還早，上面的風衣在何東陽來之前因為有些熱，脫了掛衣架上，裡面穿一件低領羊毛衫，下面緊緊地裹著臀部，高低起伏，自然分明。何東陽呵呵地笑著，看著安紅英道：「跟美女縣長吃飯，沒有理由不準時。」

  安紅英一聽，越發難為情起來，扭了扭身子說：「看市長說的，能跟你一起吃飯。那可是我的榮幸。」

  何東陽借這個機會請安紅英吃飯，一來是滿足一下她的願望，二來是有些事情還想再交待一下。他又特意掃視了包廂一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哎，我看鄧存斌不是也來開會了嗎？人呢？」

  安紅英一下子不自在起來。

  丁雨澤打完電話，安紅英猶豫過是不是要帶上鄧存斌，但還是不想讓鄧存斌露這個臉。再說，丁雨澤也沒說叫上鄧存斌的話。假如是何東陽單獨約她吃飯呢？再帶個鄧存斌，何東陽是不是會不高興？這樣想著，就乾脆沒通知鄧存斌，一個人來了。這會兒一聽何東陽問起，難堪地打著圓場說：「他說有點急事要辦……」

  何東陽其實就是想看看安紅英的想法，現在明白了，馬上打斷她的話說：「小丁，你這會兒就打，看他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辦完了就讓他趕快過來，他不陪我也得陪美女縣長呀。」

  安紅英聽了，激動得滿臉通紅，高興地說：「市長說得讓我好羞愧呀。用戲劇舞台上的對白說，市長的一席話真是折煞奴家呀。」

  何東陽呵呵一笑，落了座，覺得這女人蠻有情趣和味道的。

  沒十分鐘，鄧存斌就趕了過來，何東陽打過招呼後來，飯菜也上來了，才招呼大家邊吃邊說：「這次老首長來西州，任務不輕，所以有幾件事我還得私下給你們交待一下。」

  「請市長指示！」安紅英搶先說。

  「這次重點是你們縣，除了做好會上提出的重點工作外，我想有兩個方面你們一定要重視：一個是最近對曹天舉的議論比較多，有好的，當然不好的也有。我想你們一定也聽到了，老首長肯定要去鷹凹山鎮，所以一定要注意防範當地老百姓說出不該說的事。有些該說的事情，一定要說，比如津津河水污染的事，匯報過程中可以點一下，我想對治理工作是有推動作用的。」何東陽定定地盯著安紅英，「你覺得呢？」

  何東陽在說這話之前是有顧慮的，假如安紅英真如外界傳言所說，是謝明光的情人，那這次何東陽的這個話，一定會很快傳到謝明光的耳朵里，說不定謝明光會採取應對措施。他要借吉源縣的視察來考驗一下安紅英，到底是不是跟謝明光穿一條褲子。假如這一招被砍了，也不要緊，何東陽的大戲還主要在西州市區演出。這齣戲，雖然之前謝明光是動了腦子把市區的行程搞得緊緊張張，讓何東陽無縫可鑽，可他萬萬不會想到，何東陽早已導演好了幕後的另一齣好戲。假如吉源的這場戲成功了，那說明安紅英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何東陽心裡會更加踏實些，對安紅英本人來說，無疑也是擦去了他心裡對她的一層陰影。

  安紅英嚴肅地說：「市長交待的，我們一定會注意的。請你放心！」

  何東陽又看了看鄧存斌，欣慰地笑著說：「來，喝酒！安縣長不是好幾次要請我喝酒嗎？今天好好喝。」

  安紅英這才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等碰完杯，就端起酒杯給何東陽、宋銀河和丁雨澤輪流敬酒。宋銀河說：「安縣長今天是客，應該做好受敬的準備，你這一敬，豈不反了？」

  「老女人一個，還受什麼『精』？還是領導『受精』吧！」說著大家一陣狂笑，安紅英已經把杯子跟何東陽碰到了一起。何東陽一看安紅英今天像是豁出去了，心裡想讓她少喝點兒，可還是沒說出口來。

  任憑鄧存斌怎麼要代酒，可安紅英死活不讓，說：「跟市長喝酒，怎麼能搞走私活動呢？」說著，一口就把杯中酒喝了進去。

  何東陽笑著說：「好，感情深，一口蒙。」

  等安紅英一圈敬下來，臉越發紅了，人也有點飄了。

  何東陽一看她這麼誠心，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就關切地說：「安縣長先吃點兒菜，休息一下，別再喝了。」

  鄧存斌馬上給安紅英遞了一杯熱茶。

  安紅英卻說：「那怎麼行呢，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與市長同桌吃飯的機會，如果不好好敬市長几杯，真是太遺憾了。」

  何東陽聽了也高興，覺得安紅英說的是實話，也是真話。也正因為他在心裡排斥著她，她才想盡辦法來改善與他的關係。何東陽突然覺得女人為官也真不容易，她要捨棄許多東西來迎合現實，討好男上司。以後，還是多給予一切關懷與照顧。想著便說：「不急，你等吃點東西，喝點茶水，再喝。我今天就陪安縣長好好喝幾杯。鄧縣長，你的任務是要保護好安縣長，根據她的量控制著她的酒，要是她喝醉了，我要拿你是問。」

  安紅英一聽，越發激動。在酒場上，女人總是得不到別人的尊重，許多別有用心的人，總是想辦法把她灌醉，看她的笑話，或者另有所圖。何東陽非但不是這樣，還這麼關心她，真讓她感動，便端起酒杯說：「市長，我真的太謝謝你，謝謝你對部下的關心愛護。這杯酒算是自罰，以後的不周之處，還望市長多批評。」說完，又一口乾了。

  鄧存斌卻開玩笑說：「安縣長，你要悠著點，你要喝醉了，我可無法給市長交待呀。」

  安紅英笑著說：「今天高興，多喝幾杯無妨。」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臨別時安紅英的身體已經有些搖擺了，剛要出門，身體就慢慢往下攤，鄧存斌迅速伸雙手從背後抱住了，安紅英的毛衣本來就領口很低，現在一這樣，兩隻奶子就圓鼓鼓地從領口擠出來了，就連光滑的小肚子也外泄了。何東陽一看，馬上扶正了她的身子說：「小鄧，讓秘書安排個房間讓她睡一會兒吧。」

  鄧存斌不好意思地看看何東陽說：「市長，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安紅英說：「今天我真的高興，很高興！」

  何東陽心裡不覺湧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官場女人，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