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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拜訪祝省長

2024-10-08 17:43:50 作者: 唐達天

  何東陽腦子裡的事情又堆到了一塊兒。

  歷時一個多月的全市礦山安全大檢查終於結束了,對西州市一百多家礦山企業進行了拉網式檢查,限期整改二十多家,關閉十多家,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反響。何東陽也成了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

  何東陽之所以搞這麼一次檢查,不光是為了迎合省上的要求,更重要的是想對全市礦山企業進行一次徹底的摸底,為下一步整合打好基礎。其實,關閉的這十多家都是一些生產規模小、安全設備簡陋的小企業,這些企業將來必將成為被兼併的對象。在這個問題的處理上,何東陽沒有受到任何干擾。可能是因為煤礦安全是掉烏紗帽的事,很多人都不想染指其中,關了就關了。當然也有個別礦老闆親自來送禮的,都被何東陽一一拒絕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在許多事情的處理上,最怕的就是自己不乾淨,只要自己乾淨了,工作開展起來便會心無雜念。

  何東陽正籌劃著名啟動津津河污染治理工作,沒想到省上突然下達通知,全省煤礦安全生產現場會一星期後召開,地點就定在了西州市。本來定下8月18日的鄉洽會,現在又在8月12日開現場會,而且現場會上,省委副書記陸宗武和主管安全的副省長張相佐出席,各市州政府一把手和主管安全工作的政府副職參加現場會。今天已經是8月5日了,一個星期,要把什麼都要安排妥當,時間緊,任務重,何東陽讓宋銀河把通知下發後,立即跟省政府辦公廳取得了聯繫。辦公廳特別強調,這次煤礦安全生產現場會是在全國各地煤礦事故頻發之際,中央首長對煤礦安全生產作出重要指示後召開的一次重要的會議,省委書記江雪峰和省長祝開運對此非常重視,要求一定要把現場會開成經驗推廣會和教訓總結會,特別強調要從正反兩個方面總結安全產生的經驗和存在的問題。還說,之所以將會議地點定在西州,主要是西州市在鷹凹山礦難發生後,煤礦安全方面的治理力度大,成效顯著,希望市委市政府不要有什麼想法。

  宋銀河匯報完後,何東陽苦笑。他心裡很明白,把點選定在西州是他預料到的,今年上半年全國煤礦事故頻發,但西夏省只出了鷹凹山這一起事故,不拿你西州開刀才怪。當然,他在煤礦安全方面所作的工作還算是走到了省政府的要求前面。過了一會兒,何東陽說:「也好,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我們就借這次東風,省市工作合二為一,好好把我市的煤礦安全工作再促一促,並非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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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市長說得對。安全關乎到人的生命,這對我市煤礦企業來說,也是一堂安全生產教育課啊!」宋銀河說。

  「你下去馬上組織人馬,再將匯報材料整整,完了拿給高書記把把關,總體上還要按他的意見來,成績畢竟是主要的,出一次事故是無法抹煞我們取得的成績的。當然,我們對客觀存在的安全生產意識淡薄,追求經濟利益思想嚴重,安全設備普遍老化、更新慢的問題也要實事求是地點出來,不能光唱讚歌。」何東陽說著,宋銀河迅速地在筆記本上記著。

  接下來,何東陽又找高天俊將具體事宜商量了一次。然後召集相關部門開了兩個會:一個是有關煤礦安全生產現場會的事宜;另一個是鄉洽會邀請嘉賓的事,雖然請柬一星期前就已經發出了,可有些重要客人還得再親自跑一趟,這些工作必須提前做好,等到現場會開完後再做就有些遲了。何東陽分別在兩個不同的會上作了部署和強調,然後要求部門各負其責,按計劃分頭行動。

  會議完了,何東陽又找姚長錄和張筱燕交待了一番,讓他們把現場會和鄉洽會的事盯緊。他打算去省里和北京一趟,請相關領導來西州參加鄉洽會開幕式。

  第二天,何東陽就帶著丁雨澤上了省城。他這次去省城請領導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想藉機拜訪一下祝開運,把自己目前所面臨的一些困難向祝開運提提,試圖得到省長的指點和支持。

  何東陽一到省城,就跟祝開運的秘書陶心武取得了聯繫,不湊巧,陶心武和祝開運去了北京還沒回來,因為臨時有些事要辦,估計在北京還得待幾天。陶心武在電話里很客氣地說:「省里早就做了安排,省長是要參加鄉洽會開幕的,過兩天就趕回去了。」

  雖然心裡有些失意,但何東陽還是笑著說:「那就謝謝陶大秘書,改天我請你喝酒。」說完,何東陽又問道,「首長的事怎麼樣了?」

  陶心武呵呵地笑著說:「什麼事?」

  何東陽罵道:「還跟我裝糊塗啊!」

  「哪敢哪敢!」陶心武這才壓低聲音說,「可能差不多吧!不過,我也不敢妄加判斷,唉!現在這事情……」

  何東陽一聽就明白了,祝開運這次去北京,一定是與他當省委書記有關。何東陽在去省城的前一天給陶心武打過一個電話,陶心武說第二天應該可以回到省里,可現在又說突然臨時有事耽擱,可見祝開運在由省長到書記的這條路走得也不是一帆風順。何東陽特別期盼祝開運能夠順利接任書記,只要有了祝開運這棵大樹罩著,還怕四季更替?但祝開運到底能否接任,似乎還是個未知數。

  到省城的第二天,何東陽又到其他省級領導那裡轉了轉,也主要是借邀請這個由頭將關係再拉近拉近。

  省上辦完了事,何東陽準備去一趟北京,如果方便的話可以順便找找祝開運。票訂好後還有很長的空餘時間,何東陽便想見一見祝開運的夫人羅娟,他甚至覺得見祝開運的老婆比見祝開運輕鬆很多。何東陽非常清楚,西州市市長的位子最後能屬於自己,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於羅娟的幫助。雖然何東陽送他們的錢最後還是被祝開運退了回來,可他還是很感謝羅娟。這次,何東陽聽到祝開運的兒子要在外國結婚,他想了很久,覺得必須要表達一下心意,否則,他總感到心裡不安,可怎麼表達,表達多少,又讓他感到很為難。他怕表達多了,再讓祝開運當面退回來就不好看了;表達少了,又實在拿不出手來。思來想去,他最終買了一對勞力士情侶表,為他的兒子結婚賀喜,這樣他們就不好拒絕了,也正好表達一下他個人的心愿。

  有時候報答也是一種情感的需要,當你需要報答和感激他人的時候,必須要有一個出口,讓你釋放出去,否則,你也憋得難受。

  何東陽到羅娟辦公室時,羅娟顯得比往日更加熱情,噓寒問暖,然後說祝開運還好幾次提說何東陽很能幹的話,讓何東陽心裡又增加了很多自信。何東陽也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在他看來,祝開運一家已不拿他當外人看了。最後又提起羅娟在外國留學的兒子,羅娟就顯得格外興奮,說兒子將來要定居美國,年前準備結婚。聊了一陣子,何東陽覺得時機到了,就從口袋裡掏出那對情侶表,故意憨笑著說:「大姐,聽說侄兒結婚,非常高興,特意買了一對情侶表,表示祝賀,希望你轉交給他。」

  羅娟嗔怪道:「東陽,你又來了。你就不怕老祝知道了批評你?」

  何東陽嘿嘿笑著說:「這次我真的不怕,一、我不是送給省長的,而是送給省長兒子和媳婦的,他不會批評的;二、這只是一件小小的結婚賀禮,也是我的一點兒心意,還達不到首長批評我的程度。」

  羅娟呵呵笑著:「什麼理由?還達不到他批評你的程度。好了,你的心意我接受了,下次可不許巧立名目。」

  何東陽笑著說:「看大姐說的,我哪兒是巧立名目呀?」

  告辭出來,何東陽長出了一口氣,心裡不覺一陣兒坦然。在官場,領導夫人雖然始終處在後台,卻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角色。很多人仕途飛黃騰達,就是瞅准了領導夫人這個突破口。一夜枕邊風,勝過百萬雄獅。有時候你踏踏實實幹五年,還不如領導夫人一句話。何東陽不想把羅娟這條線給斷了,儘管祝開運很賞識他,羅絹也待他不錯,可再好的關係還需不斷地維繫和鞏固,否則,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當天,何東陽帶著這種好心情飛到了北京,次日忙完事,他專門設宴請公安部的老同學廖遠聚了聚。何東陽請廖遠,主要還是為了西州黑勢力的事。席間,他將西州黑惡勢力的情況給他簡單講了,並說了劉鐵軍和曾安民的事。

  廖遠問:「上次你打電話讓我接的那姑娘是不是與這事有關?人呢?」

  何東陽感嘆了一聲,搖搖頭說:「她本來是拿著父親曾安民的日記本要去找中紀委,可人還沒找到,就被人劫持了,日記本也被搶了。最後找到中紀委,她同學答應幫忙,可她手頭的證據丟了,就只好回來了。」

  廖遠瞪大著眼說:「現在全國幾個黑惡勢力較為嚴重的省市已經行動起來了,要掀起一次徹底的『打黑』行動。你作為市長,為什麼不借全國形勢,也搞一次打黑專項行動呢?」

  「你說得輕鬆,我只是個代市長,哪能掀起那麼大的浪呢?再說了,這些黑勢力在省上有人罩著,高天俊書記都不敢輕易動,我現在如果冒天下之大不韙,恐怕黑還沒打掉,我就把自己先打掉了。當然,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關鍵是時間問題。我原先是想等人代會結束後,我騰出手來做這件事。可死去的曾安民就像夢魘一樣老在我眼前晃,我不忍看到黑勢力再這樣肆意妄為,所以這次借到北京辦事的機會,想請你給想想辦法。」何東陽說完,期待著廖遠給一個滿意的答覆。

  廖遠若有所思地說:「這事,最好是能搞到一些能站得住腳的證據,我才好下手。」

  何東陽苦著臉說:「日記本就是證據,可現在沒了。其他證據,不把當事人逮起來,很難得到。」

  「是這樣,你回去後也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我這邊也給你想想辦法。看把你一個大市長難成這樣了。」廖遠說著嘿嘿地笑了起來。

  「沒辦法呀,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到了那個位子,誰不想著給老百姓做些好事?」何東陽說完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走,公家的事情先放放,兄弟請你去體驗一下北京的夜生活。」廖遠說著起身去拉何東陽。

  這時,丁雨澤神色慌張地跑過來,看看廖遠,又看看何東陽,說:「市長,有件事給你匯報!」

  何東陽看了一眼廖遠,說:「什麼事?說吧!」

  丁雨澤有些急,話說得有些吞吐:「剛才……剛才宋秘書長打來電話,說姚市長……姚市長突然不行了,現在送進了醫院。」

  何東陽目光直直地盯著丁雨澤問:「出什麼事了?」

  「今天下午他去現場會觀摩點上去查看,晚上回來突然不行了,檢查結果為癌症晚期。」丁雨澤說話的語速很快。

  「什麼?」何東陽目瞪口呆,半天才說,「高書記知道嗎?」

  「宋秘書長說,我們出來的第二天,高書記也來了省城。現在正在聯繫。」

  「馬上讓駐京辦訂機票。」何東陽說完跟廖遠打過招呼就和丁雨澤趕回駐京辦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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