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來迷香
2024-10-04 13:41:56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可能是被下了迷藥。」應喜低聲推測道。
陸何歡點點頭,「應該就是那兩天有人偷出了車又還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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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既然那個人偷了車,為什麼不直接把車開走呢?」
「車的目標大,很容易被發現。」
柳如霜見二人竊竊私語,忍不住從旁插話,「可是大象那麼一個龐然大物,不用卡車運走還能用什麼?總不能趕著大象走吧?」
「也許現在大象已經被藏起來了,罪犯想等風頭過了再運走。」應喜想了想答道。
「不管是被藏起來了還是轉換了運輸方式,總之,大象是通過運送煤油的卡車從奇獸苑運走的,我們追著卡車的軌跡查就沒錯。」陸何歡語氣堅決。
「怎麼查?」應喜不解地問道。
陸何歡看向柳如霜,仿佛看著一位神通廣大的名偵探,「柳小姐,你和白玉樓現在利用你們積攢的關係網,打聽一下大象丟失當天,這輛卡車去了哪裡,在哪裡停留過。我和應探長順著石板路上的煤油痕跡沿途尋找,有線索立刻通知彼此。」
應喜見陸何歡又要求助柳如霜,並且隨意指揮自己查案,一臉不滿,「這麼喜歡指揮,我看,這個探長你來做好了。」
陸何歡知道應喜虛榮,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還是應探長來做總指揮。」
應喜高興地走到陸何歡等人前面,站直身體,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做了個手勢,「出發!」
江面在紅日的照耀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陸何歡和應喜沿著煤油痕跡一路尋找,應喜抬起頭,拍拍陸何歡的肩膀,指了指前方,「前面是碼頭了。」
「難道轉換的交通工具是船?」陸何歡望著江面的船舶,陷入思索。
柳如霜和白玉樓站在碼頭沖二人招手。
「喜哥,喜哥!」
陸何歡和應喜聞聲快步走過去。
「查到線索了嗎?」應喜一臉急切地詢問柳如霜。
「我們打聽到,那輛卡車今天凌晨到過碼頭,好像是卸什麼貨,不過具體是什麼貨沒打聽到。」
陸何歡看著柳如霜,「去查查昨晚到現在開出去幾艘船,都是開往哪的?」
「已經查過了,昨晚到現在只開出去幾艘小漁船,船體都很小,根本裝不了大象。」
「想不到柳小姐還真有私家偵探的樣子。」陸何歡再次被柳如霜的偵察能力折服。
「不拍包署長的馬屁,拍柳如霜的馬屁有個屁用。」應喜不屑地嘲諷道。
白玉樓見應喜挖苦柳如霜,忍不住站出來,「霜姐可是舊閘有名的包打聽,跟霜姐交好相當於在各行各業都安插了線人,陸警官這個馬屁拍得值得。」
應喜瞪了白玉樓一眼,不滿地呵斥,「腦子轉得這麼快,你是不是好了?」
白玉樓意識到自己失言,不知所措地捂住嘴。
「既然沒有開出去的大船,大象應該還沒運走。」陸何歡皺起眉頭。
「光說沒運走有個鳥用,你倒是說說大象在哪啊?」應喜又把矛頭對準陸何歡。
陸何歡不理應喜,抬頭望去,見碼頭泊著兩艘大船,一艘吃水深,一艘吃水較淺。
陸何歡指著吃水淺的船,「So that’s it!在那條船上!」
應喜看著兩條船,不明所以。
「那兩艘船一艘吃水深,一艘吃水淺……」陸何歡解釋道。
「照你這麼說,大象應該在吃水深的那艘船里了!」應喜心急地打斷陸何歡。
陸何歡搖搖頭,「丟失的大象體重有五千磅,在船離開碼頭之前,安全起見,罪犯一定會採取措施減輕大象的重量……」
「你的意思是罪犯利用了你之前說的熱氣球原理?」柳如霜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禁問道。
陸何歡看向柳如霜,蹺起大拇指,「柳小姐冰雪聰明,罪犯應該就是利用熱氣球減輕了大象的重量。」
柳如霜高興地看向應喜,「喜哥,你覺得我聰明嗎?」
應喜不屑地抱著胳膊,撇撇嘴,「我覺得你們可笑,氣球能拉動大象,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也覺得不可能,喜哥我支持你。」柳如霜立刻變臉,附和應喜。
「柳小姐剛才不是還……」陸何歡哭笑不得,沒想到柳如霜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只是看看你到底有多可笑,氣球能拉動大象,簡直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柳如霜冷冷地嘲笑起陸何歡。
「陸何歡,大象肯定在吃水深的那艘船里,別浪費時間了,現在就去搜查吧。」著急破案的應喜催促道。
陸何歡見應喜死活不信,無可奈何地提議,「應探長,你敢不敢跟我再打一次賭?」
「好啊,賭什麼?」應喜饒有興致地看著陸何歡,氣焰囂張。
「如果大象在吃水較淺的那艘船里,我就不用再給你繼續洗襪子,如果大象是在吃水深的那艘船里,我就再多給你洗一個月的襪子。」
「不行,籌碼太小了,如果大象在吃水深的船上你要給我洗一年的襪子。」
「應探長你也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正當兩人為賭注爭執時,吃水淺的船內突然冒出滾滾黑煙。
白玉樓指著吃水淺的船,驚慌地呼喊,「著火了,那艘船著火了!」
眾人聞聲看過去,立時目瞪口呆。
「去看看!」
陸何歡率先衝上船去,應喜、柳如霜和白玉樓反應過來,急忙跟上。
陸何歡一行人快步衝進淺水船船艙,發現大象果然在淺船中,一個正在燃燒的熱氣球吊著大象。
「這麼大的氣球?難怪能拉動大象了。」應喜不敢相信地感嘆道。
眾人細細看過去,發現大象旁邊站著一個頭髮、鬍子和衣服被燒焦的可疑男人。
男人見被人發現,立刻衝到窗邊企圖跳船逃走。
陸何歡迅速掏槍連射男人身前的地板,男人不敢再動。應喜順勢控制住男人,一把撕掉男人的假鬍子和假頭套。男人登時露出真面目,但見他皮膚白皙,眉目俊秀,正是當日奇獸苑老闆身旁的遊客。
「『夜來香』?」應喜驚訝地盯著男人。
陸何歡看向應喜,「你認識他?」
應喜冷笑一聲,「哼,他就是舊閘大名鼎鼎的神偷『夜來香』,想不到這次竟然偷大象這麼離譜。」
原來偷走奇獸苑大象的就是舊閘百姓深惡痛絕的「夜來香」。「夜來香」本是上海著名「麵粉大王」周天成的嫡孫,後來家道中落,「夜來香」便做起偷盜的勾當。因為他習慣在夜間作案,並擅長使用迷香,神不知鬼不覺就能得手,舊閘百姓便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夜來香」。
柳如霜一聽抓到「夜來香」,急忙往前湊了湊,上下打量著「夜來香」,「兩年前他還偷過我爹的布莊。」
白玉樓見三人注意力都在「夜來香」身上,旁邊的熱氣球已經燃燒起來,白玉樓怯生生地捂住鼻子,「我們要不要先救火啊?」
三人這才發現熱氣球燒了起來。
「快,快滅火!」應喜驚慌。
陸何歡、柳如霜、白玉樓手忙腳亂地用船艙內的漁網木棍等物滅火,卻並不起作用。
「不行,有沒有水啊?」柳如霜見火勢越來越大,焦急不已。
「口水行嗎?」白玉樓向熱氣球尷尬地吐了口口水。
「噁心死了!」柳如霜生氣地拿著木棍就要打白玉樓。
陸何歡看到船艙角落裡放著一個木盆,趕緊拿起盆衝出去,片刻,他端著一盆水潑在熱氣球上。
火被澆滅,眾人鬆了口氣。
陸何歡走到「夜來香」身邊搜身,很快找到一張紙,他打開來看,發現紙上寫滿日文。
「日本商人的委託書,這就是你偷大象的動機,對嗎?」陸何歡拿著委託書質問「夜來香」。
「夜來香」悻悻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應喜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夜來香」,又看了看陸何歡,「陸何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何歡不理應喜,眼神犀利地盯著「夜來香」,「是一個日本商人委託你偷大象吧?」
「夜來香」身子一抖,隨即又恢復平靜。
陸何歡思忖片刻,繼續盯著「夜來香」,「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先看到象籠里的暗門才有的全盤計劃。你先委託鄭秋和張川按照你的台詞本演戲,然後將錢和台詞本偷回來。接著,你迷暈了煤油廠老闆,趁夜偷偷開走那輛大卡車,你提前將卡車停在象園後門,並且準備了熱氣球。然後你教鄭秋和張川利用西洋物理知識——光的折射『變沒大象』,趁眾人慌亂之際,用事先偷來的卡車運走大象,你在卡車車頂放置熱氣球減輕卡車重量,就是為了拉走大象的時候不會在石板路上留下痕跡。得手以後,你連夜開著卡車拉著大象來到碼頭,然後把大象趕上船,為了減少船隻的吃水深度以免引起他人懷疑,你如法炮製,在船艙內點燃熱氣球,把大象安置好之後,你把卡車悄悄送回煤油廠,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船上。」
「夜來香」不動聲色,回想著事情的經過。那是幾日前,在夜色的遮掩下,他悄悄來到一個日式房間。他此番前來並不是為了偷東西,但多年的習慣還是讓他儘量不要發出聲響。
一個身材挺拔長相俊朗的日本男人正跪坐在桌前喝茶。門被拉開,「夜來香」走進來。日本男人示意他坐在對面,然後為「夜來香」倒了一杯茶。
「久聞『夜來香』的大名,聽說沒有你拿不到的東西,是這樣嗎?」日本男人說著不流利的漢語。
「夜來香」笑笑,倨傲地揚起下巴,「沒錯,只要我想,整個舊閘乃至上海灘沒有我拿不到的東西。」
日本男人讚賞地點點頭,「這次我要的東西有點特殊,不知道你敢不敢接這一單?」
「沒有敢不敢,只有值不值得,我要看看價碼。」
日本男人笑笑,亮出兩根手指,「兩根金條。」
「你要的東西是?」「夜來香」微微一怔,心動不已。
「大象。」
二人最終達成交易,「夜來香」著手制定「盜象計劃」。
「夜來香」穿著夜行衣潛入象籠,發現裡面有一個暗門。他拿出工具打開暗門,發現外面是通往奇獸苑外的街道。「夜來香」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若有所思。
街頭角落裡,喬裝成普通遊客的「夜來香」站在鄭秋和張川對面,刻意壓低聲音,「我給你們的台詞本背下來了嗎?」
鄭秋點點頭,「背下來了。」
張川跟著點點頭,「我也背下來了。」
「夜來香」露出滿意的神色,將五十塊大洋交給兩人,「按照台詞本來演,別出差錯,事成之後,我還會另外再付你們五十塊大洋。」
鄭秋和張川喜不自勝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夜來香」陰險地笑笑,亮出手裡的五十塊大洋和台詞本。原來為了防患於未然,他趁機偷走物證,一旦二人被警署擒獲,他可就勢抵賴。
當天夜晚,「夜來香」悄悄潛入煤油廠,他來到一扇窗前,透過窗戶看到因失眠坐在床上的煤油廠老闆。「夜來香」拿出一支竹管,沖窗子裡吹出一陣迷煙。片刻,屋內的煤油廠老闆哈欠連天,躺下睡著。
「夜來香」跑到卡車前,拿一根鐵絲打開卡車門,上車開車離開。
一切準備妥當,「夜來香」在奇獸苑開業當天,打扮成遊客模樣,他開著卡車來到象園後門,將車子靠邊停下,卡車後排座位上放著熱氣球。
「夜來香」混入遊客當中,待鄭秋和張川按照指令用高大的幕布擋住象籠時,「夜來香」打開暗門,將大象趕上卡車,然後開著卡車離開。由於熱氣球減輕了壓力,車輪壓在石板路上,石板絲毫未損。
「夜來香」趕著大象進入船艙,船艙角落放著一個還沒點燃的熱氣球。他將熱氣球綁在大象身上,然後燃熱氣球,熱氣球慢慢變大、升起,而船隻吃水深度漸漸變淺。隨後,「夜來香」開著卡車駛入煤油廠,將車子停在原位置後,下車偷偷跑開。
陸何歡對「夜來香」投以問詢的目光,「『夜來香』,我說得對嗎?」
「夜來香」咬了咬牙,仍然沒有說話。
「至於為什麼著火,想必是因為船艙封閉,熱氣球因為氧氣快燒完了火勢變小,因此你打開窗戶,誰知江面風大,才不慎著火。」陸何歡見「夜來香」不服氣,補充說道。
事已至此,「夜來香」無路可退,他冷哼一聲,忿忿地看向陸何歡,「算你厲害!這次老子認栽!」
陸何歡看向應喜,得意地笑笑,「應探長,這回可以結案了。」
應喜沒想到這回既能破了案子,又能抓住警署通緝多年的大盜,忍不住豎起拇指,「我們歡喜神探真是無堅不摧,無案不破呀!」
「恭喜你呀,喜哥!」柳如霜討好地拍起馬屁。
「還不是我們霜姐的功勞。」白玉樓不滿地低聲嘀咕。
應喜見白玉樓嘴唇一張一合,立馬板起臉,怒視白玉樓,「白玉樓,你嘀咕什麼呢?」
「哎呀,我不想活了,讓我死吧!」白玉樓一怔,急忙掩飾道。
「又犯病了。」應喜一拳打在白玉樓腦門上。
應喜這一拳真是穩准狠,白玉樓應聲倒地。陸何歡張了張嘴,一臉同情地看向倒地的白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