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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徒勞無功

2024-10-04 13:41:50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幾縷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警署法醫室的門虛掩著,包瑢正在屋內整理資料。

  包康端著一盤葡萄,照例門都沒敲地走進來,「小瑢,這是我一個朋友送來的龍眼葡萄,特別甜。」

  包瑢站起身,接過葡萄,「謝謝哥。」

  「你多吃點,女孩子越吃葡萄越水靈。」

  包瑢看著葡萄笑笑,「根蒂蟠虬,龍鬚圍繞。枝枝葉葉青青好。三光照曜結雲棚,就中幾穗非常寶。初似琉璃,終成瑪瑙。攢攢簇簇圓圓小。這葡萄才是生得水靈。」

  

  「吃個葡萄也得甩一堆詞,真受不了你……我先走了。」包康一臉嫌棄地搖搖頭。

  包瑢笑著點點頭,想著包康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旁人在他面前咬文嚼字。

  包康大步離開,包瑢順手將葡萄放在辦公桌上,繼續整理資料。

  包康前腳剛走,朱臥龍後腳就捧著一束玫瑰來到法醫室門口,他理了理領帶,敲了敲門。

  「包小姐?」朱臥龍殷勤地望著包瑢。

  包瑢聞聲抬起頭,一看到朱臥龍頓時心煩意亂,「朱老闆找我有事?」

  朱臥龍抬起胳膊靠在門框上,擺出自認為魅力十足的造型。

  「我想約你吃午飯。」

  「可是我很忙……」

  朱臥龍打斷包瑢,他似乎早就料到包瑢會拒絕,賠著笑,「沒關係,我不忙,我可以等包小姐忙完再去。」

  包瑢無奈,瞟了一眼旁邊的屍體儲藏櫃,「好啊,我要先把這具屍體解剖完才有時間。」

  朱臥龍登時色變,他咽了口口水,竭力按捺住內心的恐懼,「好啊。」

  包瑢看了一眼解剖台,「可不可以麻煩朱老闆幫我把屍體抬到解剖台上去?」

  「啊?我……」朱臥龍掩飾不住地發抖。

  「朱老闆害怕嗎?」

  「我怎麼可能害怕,不怕……再說死人有什麼可怕的。」朱臥龍死死硬撐。

  包瑢不懷好意地笑笑,「那來吧。」

  朱臥龍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恰好此時,走廊上兩名警員經過法醫室,朱臥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其中一位警員的胳膊,「警官,那個,包法醫要解剖屍體,能不能麻煩你們把屍體抬到解剖台上?」

  朱臥龍說得言辭懇切,兩名警員聽得感動不已,他們萬萬想不到舊閘的大富翁竟然要自己伸手相助。

  兩名警員點點頭,走進法醫室。

  朱臥龍暗暗對著兩名警員的背影抱拳,感激不已。

  其中一名警員指了指屍體儲藏櫃裡的女屍,轉而看向包瑢,「小瑢,是這具女屍嗎?」

  包瑢點點頭,警員和同伴麻利地將女屍抬到解剖台上。

  「謝謝。」

  「沒事,我們走了。」兩名警員朝包瑢笑笑。

  包瑢點點頭。

  兩名警員離開。

  包瑢看向門口處的朱臥龍,朱臥龍一臉訕笑。

  一計不成,包瑢又生一計,她不動聲色地挪了挪椅子,「朱老闆既然要等我,就進來坐吧。」

  包瑢示意朱臥龍坐在對著解剖台的椅子上,朱臥龍雖不情願,卻也沒辦法推辭,只能硬著頭皮坐下,面對著解剖台上的女屍。

  包瑢笑笑,「朱老闆,那我先忙了。」

  包瑢說著拿起手術刀,對準屍體。

  「等一下……」朱臥龍大叫一聲。

  包瑢不明所以地看向朱臥龍,朱臥龍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塊黑布,將自己的眼睛蒙上。

  「可以了。」朱臥龍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示意包瑢繼續。

  包瑢一臉無語,想不到朱臥龍這回學聰明了。

  儘管是在大白天,從奇獸苑返回舊閘警署的必經小路上也沒什麼行人。陸何歡快步走在前面,眉頭緊鎖,若有所思。跟在後面的應喜狠狠瞪了一眼陸何歡的背影,小跑著追上去。

  「陸何歡,算我求你行不行?不過是丟了一隻大象,嫌疑人也抓到了,你可別再搞其他事了。如果十天半月破不了一樁盜竊案,其他同僚會罵我們舊閘警署無能的!」

  「我答應你會儘快破案,不過這件案子存在很多疑點,鄭秋和張川應該不是嫌疑人。」陸何歡不為所動。

  「又來了。」應喜扶額,顯得十分無奈。

  陸何歡見應喜不願繼續追查,認真地分析起案情疑點,「第一,鄭秋和張川是真正的魔術師,雖然跟著草台班底演出,但畢竟在民間小有名氣,我想他們不會傻到為偷一隻難以脫手的大象,斷送自己的魔術師生涯;第二,如果大象真的是他們偷的,他們為什麼不跟大象一起走,而是留下來被當做難以脫罪的嫌疑人?第三,鄭秋和張川本來不懂西洋魔術,為什麼突然會了這麼高難度的魔術?到底是誰教他們的?第四,鄭秋和張川曾經說有人出錢讓他們照著台本『演戲』,而這跟奇獸苑老闆口中那個煽動他把大象借給魔術師表演的人吻合,而這個人之所以消失,是因為他跟大象一起離開了。」

  「你什麼意思?」應喜不耐煩地質問道。

  「我的意思是偷象賊另有其人,他和大象就是從象園的暗門乘坐巨型卡車離開的,並且有可能就是柳如霜所說的那輛卡車。」

  應喜惱火,厲聲呵斥,「你想太多了!那隻大象有五千磅!如果真的是坐卡車離開,那條石板路肯定會留下壓痕。依我看,鄭秋和張川就是偷象賊,說有人讓他們演戲是在混淆視聽,專門騙你這種一根筋的!」

  「鄭秋和張川在說起有人給他們錢的時候,眼睛一直直視著我,沒有恐慌和退縮,直覺告訴我,他們沒有撒謊。」陸何歡堅持己見。

  應喜見陸何歡學自己開始憑藉直覺查案,不禁冷冷奚落,「直覺?你可是去過英格蘭農場的高材生,科學點好不好?」

  「是蘇格蘭場。直覺是科學培養出來的,是一種智慧的體現。」陸何歡耿直地駁斥道。

  「哎喲,想不到耿直的陸探員也能講出這種『真理』來,真讓我刮目相看。」應喜沒好氣地繼續挖苦陸何歡。

  陸何歡知道應喜不會說好話,但還是一臉認真,「應探長過獎了!」

  應喜氣急,板起臉盯著陸何歡,「你不會耿直到聽不出我在挖苦你吧?」

  陸何歡豁達地笑笑,「如果內容是對的,何必在意語氣?」

  陸何歡說罷逕自走開。

  應喜指著陸何歡的背影怒斥,「陸何歡,講歪理你還挺理直氣壯!你有種!」

  陽光灑滿警署法醫室,但朱臥龍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他蒙著眼睛,手裡捧著玫瑰花,腿不停地抖動著,嘴裡還哼著小曲,看上去十分滑稽。

  包瑢靠在解剖台邊並沒有解剖,而是一隻手托著下巴,思索著如何對付朱臥龍。她無意間瞟見放在辦公桌上的葡萄,眼前一亮,快步走過去,摘下兩顆葡萄,剝掉葡萄皮,然後拿著葡萄走到朱臥龍身邊。

  「朱老闆,把花放下,幫我拿點東西。」

  朱臥龍順從地將花放在地上,不解地伸出手,「拿什麼?」

  包瑢沒回答,將兩顆葡萄放在朱臥龍手裡。

  朱臥龍順勢揉著葡萄,越發好奇,「這是什麼?濕乎乎,圓溜溜的。」

  包瑢陰沉著臉,突然湊近朱臥龍,恐怖氣氛瞬間濃郁起來。

  「濕乎乎,圓溜溜,不就是剛剛那具女屍的眼珠嗎。」包瑢故意壓低聲音,顯得陰森森。

  朱臥龍驚得大叫一聲,扔掉葡萄拔腿就跑,但他忘記摘下蒙眼布,慌亂地撞在解剖台上,手剛好摸到女屍。

  朱臥龍想拿下蒙眼布,聲音顫抖,「包,包小姐?」

  「朱老闆還是別拿下那塊布,你摸到的是解剖了一半的女屍,門在你身後。」包瑢佯裝關心地提示道。

  朱臥龍被嚇得再次大叫,他轉身向門外跑,一不小心撞在門框上,然後摸索著調整方向,逃也似的跑出法醫室。

  柳如霜剛跑到警署大門口就跟慌慌張張跑出來的朱臥龍撞個滿懷。

  「朱老闆,你這是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柳如霜覺得朱臥龍舉止反常。

  朱臥龍佯裝鎮定,擠出一絲微笑,「沒什麼,我沒事,鍛鍊一下身體。」

  「在警署鍛鍊身體?」柳如霜越發感到疑惑不解。

  朱臥龍清了清嗓子,作勢活動了一下胳膊,「是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朱臥龍說完,逃也似的跑走。

  「到底有事還是沒事啊?都把我搞糊塗了。」柳如霜撓撓頭,望著朱臥龍的背影不由得犯起嘀咕。

  柳如霜回過頭,剛要走進警署,看見從另一個方向回來的陸何歡和應喜,她趕緊迎上去。

  「喜哥!」

  柳如霜這一聲叫得悅耳清脆,但應喜還是一如既往地嫌棄生厭。

  「你怎麼又來了。」

  「喜哥,你快點跟我去看看白白吧,他又開始要死要活了,剛才還要跳河,幸好你教我用治標的方法對付他。」

  「你把他打暈了?」

  柳如霜點點頭。

  「那你還找我幹嗎?」

  「可是他醒了怎麼辦?」

  「醒了再繼續打暈他。」應喜冷冷地敷衍道。

  應喜邁步就要回警署,柳如霜抱住應喜的胳膊撒嬌。

  「喜哥,白白還在河邊呢,我又背不動他,總不能讓他一直暈在那吧?」

  柳如霜見應喜還是無動於衷,又向一旁的陸何歡使眼色。

  陸何歡會意,向應喜提議,「應探長,保護市民是警察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應喜不耐煩地瞪了一眼柳如霜,「真麻煩!」

  雖然應喜嘴上惡語相向,但心下已經決定聽從陸何歡的提議。

  柳如霜高興地沖陸何歡眨眨眼,以示感謝。

  日影西斜,白玉樓熊抱著大樹被綁在樹幹上。他雙眼緊閉,頭部鮮血直流,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既悲壯又滑稽。

  陸何歡和應喜在柳如霜的帶領下趕到河邊,二人看著白玉樓的姿勢俱是忍俊不禁。

  「為什麼是這個姿勢?」應喜親自綁過無數囚犯,但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見有人這麼綁人。

  「我怕白白醒了以後害怕,這樣起碼他可以抱著樹尋找一下安慰嘛。」柳如霜解釋道。

  陸何歡忍著笑,走近白玉樓,他見白玉樓頭部流血,同情地咧咧嘴,「柳小姐這劑治標的藥好像下得有點猛了。」

  說話間,白玉樓緩緩睜開眼睛,他見到眼前三人,微微一怔。

  「我這是在哪?」白玉樓掙扎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綁著,他抬頭看向陸何歡,「為什麼要把我綁在這?」

  陸何歡指著柳如霜,「不是我乾的,是柳小姐。」

  柳如霜興奮地衝過去,「白白,你醒了!」

  白玉樓側臉看到柳如霜,稍稍遲疑了一下,隨即又大喊大叫,「我要死,讓我死吧……」

  「你們看,這可怎麼辦啊!」柳如霜忍不住發愁。

  突然,陸何歡想起什麼,若有所思地看向應喜和柳如霜,「我以前的導師好像講過,進入深度催眠的人想要解除催眠可以用『轉移注意力』的方法,當被催眠者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一個新的事物上的時候,他的大腦會放空,之前的催眠指令也就隨之消失了。」

  「就是想辦法讓白白集中注意力做別的事對嗎?」柳如霜一臉驚喜。

  「對。」

  應喜忍不住親自實踐一下,他走到白玉樓面前,「白玉樓,看著我的眼睛。」

  白玉樓別過臉去,根本不看應喜一眼。

  「怎麼集中他的注意力?跟他說話他都不看你的眼睛。」應喜無奈地叉著腰。

  「想想其他可以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能讓他一直盯著,眼神隨著這個東西移動。」陸何歡補充說道。

  柳如霜忽然想起什麼,興奮大叫:「有了!」

  明月高懸,陸祥和林芝對坐在陸家大廳桌前吃晚飯。

  「我今天去買菜,看到街上有賣孔明燈的,我們也買一隻去放怎麼樣?」林芝饒有興致地提議道。

  「不去,又沒到十五,放什麼孔明燈。」陸祥抬頭瞟了一眼林芝,繼續埋頭吃飯。

  「你當年追求我的時候經常陪我去放孔明燈的。」林芝不甘心地嘟起嘴。

  「那都是年輕人幹的事,你一把年紀了,就不要湊這個熱鬧了。」

  林芝一聽陸祥說自己老,立刻冷臉,放下碗筷,「你說誰一把年紀了?」

  陸祥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討好地賠著笑,「我說我自己。」

  「一把年紀了就別吃太多,免得消化不良。」

  不待陸祥說話,林芝起身直接把菜拿進廚房。

  陸祥不敢再抱怨,只好低聲嘀咕,「放孔明燈本來就是年輕人該做的事,真是的……」

  包瑢的房間亮著燈。包瑢坐在書桌前凝神看書,包康站在旁邊,一副拿包瑢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今天差點把朱老闆嚇病,人家不計前嫌約你去放孔明燈,你還不願意。」

  「哥,我真的沒興趣。」包瑢目不斜視地看書,冷冷地敷衍道。

  「興趣是要培養的,感情也要培養。孔明燈就是年輕人培養感情的東西,想想,兩個人一起捧著一盞燈,放飛到天空中,多美!多浪漫!」

  「哥,孔明燈不是用來培養感情的。孔明燈又叫天燈,是三國時的諸葛孔明發明的。當年,諸葛孔明被司馬懿圍困於平陽,無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準風向,製成會飄浮的紙燈籠,系上求救的訊息,後來,這盞燈被劉備發現,遂派兵支援,諸葛先生這才脫險。於是後世就稱這種燈籠為孔明燈。不過是對古人的一種紀念方式,有何浪漫可言?培養感情更無從談起。」

  包康根本沒聽進去包瑢解釋什麼是孔明燈,他只聽到包瑢不願意和朱臥龍一起放孔明燈,著急地駁斥,「怎麼不能培養感情,兩個人拿著一盞燈,肯定會無意中互相摸到手,慢慢地就會牽著手了。」

  「哥,我還要看書,沒別的事你先出去吧。」包瑢微微慍怒。

  包康有些難以置信,「你趕我出去?爹娘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包瑢不耐煩地起身推包康出去,「知道了,你帶我不容易,長兄如父,我會孝順你的,快出去吧。」

  「哎呀,你這臭丫頭就是這麼孝順我的嗎!」包康不滿地呵斥道。

  包瑢不理包康,將包康推出房間,她直接關上門,長長地鬆了口氣。

  夜色撩人。陸何歡、應喜、柳如霜和白玉樓拿著幾隻孔明燈來到城外一片空地。

  陣陣涼風颳過,應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屑地朝柳如霜撇撇嘴,「這種小孩子玩意能行嗎?」

  柳如霜胸有成竹地點點頭,「行,放孔明燈的時候,我們不都是一直盯著孔明燈看嘛,我每次盯著看的時候,腦子裡都是空的,什麼都不想。」

  「說得好像你平時腦子裡有東西一樣。」應喜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挖苦柳如霜的機會。

  「柳小姐說得有道理。」陸何歡頗為贊同。

  「有什麼道理,我看就是浪費時間。」應喜不依不饒。

  柳如霜噘起嘴巴,一臉委屈,「放孔明燈有什麼不好,就算解除不了白白的催眠,也能讓白白寬心,為他祈求平安……」她拿出一個紙條系在燈上,喃喃自語,「必須把這個為白白祈福的紙條掛上去。」

  一旁的白玉樓深情地望著柳如霜,顯出一絲感動。這一幕被陸何歡捕捉到,陸何歡瞬間明白了什麼,但不動聲色。

  柳如霜把孔明燈放在地上,拿起燈罩,看向應喜,「喜哥,幫我點一下火,我們一起放飛它。」

  應喜不耐煩地拿出火柴,白玉樓忍不住搶過火柴,滿臉痴迷,「我跟霜姐放好了。」

  「那太好了,求之不得。」應喜如釋重負。

  白玉樓劃亮火柴點燃孔明燈,跟柳如霜一起將孔明燈慢慢放飛。

  柳如霜盯著孔明燈,一臉興奮,忍不住驚呼,「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孔明燈越飛越高,柳如霜仰著頭,目光隨著孔明燈飄向空中,微微的光亮灑在她身上,紅彤彤的臉十分可愛。白玉樓盯著柳如霜出神,眼中滿是愛慕之情。

  柳如霜轉過頭看向白玉樓,關切地詢問,「白白,有沒有感覺好點?」

  白玉樓趕緊收回目光,看向孔明燈,默默地點點頭。

  柳如霜見白玉樓情緒轉好,迫不及待地追問,「不想死了吧?」

  白玉樓意識到什麼,不再看孔明燈,一臉自責,「郝姐和程澤生是冤枉的,我才是殺人兇手……」

  柳如霜見白玉樓還是一心尋死,失望不已。

  這一切都被陸何歡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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