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探尋象
2024-10-04 13:41:47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黃昏時分,夕陽透過警署宿舍窗戶照進來。應喜的花生撒得滿地都是,阿花正興奮地啄著花生吃。
陸何歡和應喜垂頭喪氣地回到宿舍,二人推門進來,把偷吃的阿花逮個「雞贓俱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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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喜看到心愛的花生被這般糟蹋,怒氣沖沖地追打阿花。
「你這個饞嘴雞,本探長的花生也敢偷吃,我讓你吃,讓你吃!」
阿花撲棱著翅膀四處亂竄,應喜脫下一隻鞋追打阿花。阿花跳到椅子上,踩著椅子一躍而起,從陸何歡腦袋邊飛過去。
應喜為了追打阿花,直接撲向陸何歡,二人摔倒在地,阿花趁機奪門而逃。
「你給我站住!阿花!本探長命令你站住!」應喜大吼大叫。
陸何歡推開應喜,想起自己曾偷吃過幾粒應喜的花生,不免心有餘悸,好言相勸,「應探長,你就不要跟一隻雞一般見識了。」
「對啊,我哪有時間跟雞較勁,我還得監督你給我洗襪子呢。」
陸何歡一臉鬱悶,想想自己真是多嘴。
警署宿舍里,應喜一邊吃花生一邊看著陸何歡蹲在地上洗襪子。
潔癖發作的陸何歡屏住呼吸,洗到一半難以忍受,他將頭歪向應喜,「My God!應探長,我願賭服輸,不過能不能用其他事情替代?洗襪子這事我實在難以勝任。」
「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再說你也別太誇張好不好?搞得給我洗襪子好像生不如死似的。」
「Sure!就是生不如死。」陸何歡可憐巴巴地看著應喜。
應喜惱怒,厲聲呵斥,「你夠了啊!」
「要不你給我來個痛快的吧。」陸何歡閉上眼睛,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應喜瞪了陸何歡一眼,搓著鬍子思忖,如果真把陸何歡逼死了,到時沒人為他鞍前馬後。想到這,應喜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好了,除非你讓阿花以後再也不偷吃我的零食花生,我就答應不用你洗襪子了。」
「我這就去辦!」陸何歡眼神一亮,高興不已。
日暮時分,警署院子裡顯得格外靜謐。阿花一頓飽餐後在院子裡歡快地散步,陸何歡悄悄潛進院子,漸漸向阿花靠近。他看準時機,猛地向阿花撲去,阿花似乎意識到什麼,撲棱著翅膀瘋跑,陸何歡踉蹌著在後面追。
終於,陸何歡一把將阿花抱住,阿花的毛被撲得滿天飛。
「阿花,我警告你,再敢偷吃應探長的花生,我就拔光你的毛,讓你裸奔。」陸何歡語重心長地教誨道。
夕陽下,一個巨大的影子將陸何歡和阿花籠罩,隨即傳來包康暴怒的聲音。
「你敢讓阿花裸奔,我就讓你裸奔!」
陸何歡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在落日餘暉的映襯下,包康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恐怖不已。
陸何歡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聲音顫抖著解釋,「包署長,阿花經常偷吃應探長的花生,我只是教育它要像個女孩子,矜持一些。」
包康怒視陸何歡,一把奪回阿花抱在懷裡,「我的阿花,讓你受驚了,不怕不怕。」
「包署長,要是沒什麼事,我先走了。」陸何歡轉身就要走。
「站住!陸何歡,我的阿花你也敢動,我看你活得不耐煩了!」
陸何歡見包康不打算放過自己,急忙又解釋,「對不起,包署長,我打賭輸給應探長,不得不給應探長洗襪子,但是我實在受不了應探長的襪子,所以求他換一個別的懲罰,他說只要我能讓阿花以後不偷吃它的花生,就不讓我繼續洗襪子。」
「原來是這樣,你怎麼不早說。」包康神色緩和,似乎另有打算。
「包署長,我是有一點點潔癖,你能理解我嗎?」陸何歡滿臉真誠。
包康冷笑了一下,「當然理解,所以為了治好你的潔癖,我就罰你給全警署的人洗襪子!」
「啊?」陸何歡登時傻眼。
天已經黑了,陸何歡哭喪著臉,鼻子用一個夾子夾住,端著一盆襪子走進宿舍。
「怎麼?搞不定阿花?」應喜坐在椅子上,一臉幸災樂禍。
「是搞不定阿花的主人,真是禍不單行,我在給阿花上品德教育課的時候被包署長抓到了,包署長罰我給全警署的人洗襪子。」陸何歡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應喜哈哈大笑,指著陸何歡,「你終於有了一個治好潔癖的好機會!恭喜你。」
陸何歡不理應喜,自顧自把襪子盆放在地上,痛不欲生地將手伸進襪子盆。
「不愧是包署長的得力幹將,你們為了治好我的潔癖真是操碎了心……」
應喜偷笑,他放下花生,旋即擺出一副仗義的架勢走到陸何歡身旁蹲下,幫陸何歡一起洗襪子。
「你,幹什麼?」陸何歡以為應喜又要耍滑頭,眼神中充滿戒備。
「幫你一起洗啊,我們是歡喜神探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案同破!」
陸何歡放下戒心,拿胳膊拐了拐應喜,「原來應探長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可別想拍我馬屁,我不吃這套。」應喜一本正經地板著臉。
陸何歡笑了笑,「你懂我的,我不會拍馬屁。」
應喜仍舊板著臉,但眼角卻明顯有一絲笑意。
日上三竿,警署宿舍里,陸何歡和應喜還抱在一起呼呼大睡。柳如霜嘭的一聲推門進來,看見兩個人的睡姿頓時大驚。
「你你你,你們兩個又抱在一起睡?」柳如霜沒想到又把二人「捉姦」在床。
應喜和陸何歡被叫醒,尷尬地推開對方。
陸何歡撓撓頭,「柳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昨晚又夢到凌嫣了。」
柳如霜一頭霧水,厲聲怒斥,「你夢見凌嫣關喜哥什麼事?我警告你,再敢抱著喜哥,當心我把你砍手砍腳,做成人彘!」
陸何歡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點點頭,趕緊拿過自己的外衣穿上。
應喜煩躁地捋捋頭髮,「柳如霜,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你再這樣我以後睡覺要鎖門了。」
「喜哥,你們兩個大男人睡覺,鎖門幹嗎?」柳如霜撒起嬌。
「廢話少說,一大早你像個瘟神一樣找我幹什麼?」應喜不耐煩。
柳如霜噘起嘴,「我想帶著白白跟你們一起去破案。」
「不行!」應喜斷然拒絕。
柳如霜不死心,一邊給應喜拿衣服一邊央求,「白白現在情緒穩定很多了,不會再鬧事,我要繼續幫他愉悅心情,只是我們兩個又沒地方去,喜哥,你就帶著我們吧。」
「我是去查案,哪能愉悅心情?要是查不到線索心裡還會很難受,更不利於白玉樓恢復,你還是帶著他去看看戲,聽聽曲,要不帶他去百樂門逛逛,那裡是我去過最快活的地方。」
「我有線索!有線索去破案,心情不就愉悅了嗎?」柳如霜著急。
「什麼線索?」陸何歡急切地詢問道。
「喜哥答應帶著我和白白,我就說。」
「你先說,否則免談。」應喜催促道。
「大象丟失的時候,聽說有一輛卡車經過奇獸苑後門,我懷疑大象可能是被卡車運走了。」柳如霜擺出一副料事如神的樣子。
陸何歡贊同地點點頭,「這是一條重要線索,如果是卡車運走了大象,那麼象園裡面一定有通往奇獸苑外的暗門。」
柳如霜得意地抱住胳膊,「喜哥,白白在樓下等著呢,我們一起走吧。」
「誰答應帶著你們了?」應喜耍起無賴。
「你剛剛不是說……」
「我說,你不說就免談,你說了才可以商量帶不帶你們。」
柳如霜笑笑,「那我現在跟你商量。」
應喜冷著臉,「商量完了,不行!」
應喜不待柳如霜說話,拉著陸何歡就往外跑。
柳如霜氣得直跺腳,「喜哥……」
大白天,奇獸苑一片冷清。陸何歡、應喜和奇獸苑老闆來到象園。
陸何歡衝進象籠里查看,很快發現象園的牆角果然有一道暗門,而暗門的門鎖已經被打開扔在地上。
老闆湊過來,瞥見被撬的門鎖,驚訝得如同吞掉了一隻蒼蠅。
「這門一直是鎖著的,只有我才有鑰匙。」老闆翻遍全身,發現鑰匙不見了,不禁憤怒地咒罵,「一定是那兩個魔術師偷了我的鑰匙。」
陸何歡抬手一推,門開了,他看向老闆,「門後面是哪?」
「是一條街道。」
「這就對了……」陸何歡若有所思,他又看向老闆,「知不知道那頭大象多高?體寬多少?」
「大象還沒成年,差不多有六尺高,體寬四尺左右,從美利堅運來的時候那邊說有五千磅。」
陸何歡拿出捲尺量了一下暗門的高和寬,「剛好是暗門的寬度,看來大象是從這裡被運走的。」
陸何歡走出暗門,應喜跟了出去。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照在街道的石板上,陸何歡和應喜來到奇獸苑後門外的街道仔細勘查。
應喜看了看街道,又拿警棍敲了幾下,看著陸何歡,「這條街道是由石板鋪成的,如果是裝著大象的卡車應該很重,石板這麼薄,承受不住便會有裂紋甚至斷裂,而這整條街道的石板都完好無損,我看應該可以排除卡車運走大象的可能。」
陸何歡有些疑惑,仔細觀察地面,突然發現石板上有斷斷續續滴落的液體痕跡。
陸何歡沾了一點液體痕跡,拿到鼻子下聞了聞。
「是煤油。」
應喜不以為意地撇撇嘴,「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舊閘的煤油一向是用卡車運輸,石板路上有幾滴煤油不算什麼線索。」
「我倒覺得這幾滴煤油很可疑。」陸何歡微微皺眉。
「你不要疑神疑鬼,大象不可能是卡車運走的,你看這平整的石板路就知道了。」
陸何歡搖搖頭,目光堅定,「大象體積巨大,如果不是卡車運輸,沒有其他運輸方式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運走大象。」
陸何歡蹲下身觀察煤油點,漸漸擰緊眉頭,他側臉看向應喜,「應探長,我們應該繼續追查……」
河水微波蕩漾,在明媚的陽光下閃著金光。柳如霜噘著嘴巴,用一根繩子綁在白玉樓的手上,牽著白玉樓走在河邊,她一邊走一邊跟白玉樓發牢騷。
「白白,你說喜哥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淡呢?難道他不喜歡清純可愛的類型?」
白玉樓似乎根本沒聽到柳如霜的話,眼神呆滯地看著柳如霜的背影。
柳如霜思忖片刻,開始自說自話,「喜哥對百樂門的舞女倒是很喜歡的樣子,難道他喜歡妖艷狂野型的?要不我改變一下?」
柳如霜開始陷入臆想之中。
燈光矇矓,在透著曖昧的房間裡,應喜穿著睡衣半靠在床頭。柳如霜身著性感的紅色旗袍,臉上化著妖艷妝容,扭動著腰肢向應喜靠近。
應喜眼神迷離,似笑非笑。柳如霜走到應喜身邊,抬手撩撥應喜的髮絲,然後像一隻小野貓一樣齜著牙叫一聲「喵——」
應喜邪魅一笑,猛地把柳如霜撲倒在床上。
冷風拂面,柳如霜一個激靈緩過神來,她想起方才的幻想,臉上瞬間升起一抹紅暈,害羞地搓著手,「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呀。」
柳如霜牽著繩子繼續向前走,忽然感覺不對勁,她回頭一看,白玉樓已經掙脫繩子,正準備投河自盡。
白玉樓站在河邊,一臉坦然,「我終於可以贖罪了……」
柳如霜一驚,立即飛奔過去拉住剛剛起跳的白玉樓,白玉樓重心不穩,直接趴在地上。
「白白,你要幹什麼!」
白玉樓痛哭流涕,費力掙扎著向河裡爬,「放開我,讓我死吧,我罪孽深重,最近晚上睡覺總是能夢見郝姐、程澤生,還有那些被我殺死的寡婦……」
「白白,你冷靜點……聽我說……」
「我不聽,我要死……」白玉樓置若罔聞,一心求死。
柳如霜拼盡全力拉著白玉樓,白玉樓開始手腳並用,掙扎著向河裡爬。儘管柳如霜性格野蠻,平日沒少欺負白玉樓,但論力氣,身材嬌小的她還是敵不過白玉樓。
在白玉樓即將掙脫時,柳如霜瞟見一旁的石頭,她心一橫,直接拿起石頭砸向白玉樓。
白玉樓吃痛,一臉委屈地看向柳如霜,「霜姐,你打我?」
白玉樓說罷暈了過去。
柳如霜心虛地眨眨眼,推了推白玉樓,見白玉樓沒有反應,不禁發愁地撓撓頭。她實在是既拉不走又扛不動白玉樓,但又不能讓忠心的小跟班躺在荒郊。
一籌莫展時,柳如霜忽然瞥見身旁的大樹……
陽光直直照進奇獸苑象園,陸何歡和應喜回到案發現場繼續勘查。
應喜跟尋寶似的在象園四處敲擊牆壁,陸何歡在一旁向奇獸苑老闆問話。
「你是從哪裡請來的鄭秋和張川?」
「他們是跟著雜技班走場子的,一台雜技穿插表演幾個小魔術,活躍氣氛。」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跟著雜技班多長時間了?」
「聽那個班主說有兩年了,其實之前我在別的地方看雜耍,也看過他們倆的魔術表演,他們在舊閘還算有點小名氣。」
「他們兩個人以前表演過西洋魔術嗎?」
「沒有,他們這種階層跟洋人沒什麼聯繫,更沒留過洋,哪會什麼西洋魔術,平時只是變一些花鳥魚蟲,逗逗老百姓。」
應喜「尋寶」完畢,走過來催促陸何歡,「陸何歡,差不多就行了,回去下工夫審審那兩個魔術師就真相大白了。」
陸何歡不理應喜,繼續詢問奇獸苑老闆。
「那天鄭秋和張川鬥嘴一直到變沒大象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老闆想了想,搖搖頭。
「你再仔細想想。」陸何歡唯恐漏掉重要細節,追問道。
老闆低著頭,陷入思索。
奇獸苑開業當天,張川和鄭秋在舞台上鬥法,二人互不相讓。鄭秋一聽張川能把東西變沒,指著大象問張川,「它,你能行嗎?」
張川倒不犯怵,轉而望向台下的奇獸苑老闆,「那還要問問老闆舍不捨得了。」
「變大象……變大象……」台下觀眾紛紛起鬨。
其中一名站在奇獸苑老闆身旁的遊客也跟著起鬨,老闆瞄了該男子一眼,見他三十來歲,戴著一頂獵鹿帽,壓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白淨的麵皮,仿佛從來沒曬過陽光。
「要是他們真能把大象變沒,這奇獸苑可就徹底出名了,搞不好外地人都會來這裡看一眼曾經被變沒的大象。」男子看似無意地自言自語。
「大象那麼大怎麼變沒?我看是吹牛!」另一名遊客駁斥道。
男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就等著看他們出醜,兩個魔術師在奇獸苑被大象捉弄,奇獸苑就更出名了,最後還是這兒的老闆占便宜。」
奇獸苑老闆聽了這話,饒有興致地看了男子一眼,但只看見一個側臉。
「變大象……變大象……」台下觀眾仍在起鬨。
奇獸苑老闆稍作思索,隨即興趣盎然地看向鄭秋和張川。
想到這,奇獸苑老闆嘆了口氣,懊惱不已,「本來我還猶豫,畢竟大象是鎮苑之寶,我也怕出了差錯。正是聽了那個人的話,我才讓那兩個魔術師變大象。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他們能把大象變沒,我只想著讓他們出出醜,奇獸苑出出名。」老闆說著又情不自禁地陷入回憶。
鄭秋和張川在老闆的允許下,開始變魔術。待二人扯下幕布時,觀眾們驚訝地看向象園,發現大象果然不見了。
奇獸苑老闆震驚不已,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幕布,但大象就在眼皮子底下沒了。
奇獸苑老闆無意間一轉頭,發現剛剛站在身旁的男子跟著不見了,他當時心急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想來似乎不對。
陸何歡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暗暗懷疑促使老闆同意鄭秋和張川變魔術的遊客大有嫌疑。
「你知道那個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嗎?」
老闆搖搖頭,「不知道,當時也沒注意身邊的人。」
陸何歡微微皺眉,「你還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嗎?」
「我只看了一眼他的側臉,又沒太在意,現在只依稀記得有這麼個人,其他的都想不起來了。」
「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鄭秋和張川的同夥,只要回去好好審他們倆,就真相大白了。」一旁的應喜見陸何歡和老闆聊得興起,忍不住插話。
「對對對,一定是他們同夥!」尋象心切的老闆附和道,接著帶著哭腔懇求陸何歡和應喜,「兩位警官,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回大象,買大象加上運費,一共花了我兩千多塊大洋!」
應喜驚訝地張大嘴巴,眼中閃過明晃晃的大洋,這夠買多少花生和好酒。就沖這個,他也要把案子破了。
陸何歡沒說話,若有所思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