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象園失竊
2024-10-04 13:41:44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翌日清早,陸祥站在客廳鏡子前,望著眼眶上的淤青發愁。
「真是的,讓我怎麼去當班。」陸祥低聲犯起嘀咕。
正一籌莫展時,陸祥似乎想起什麼,摸著頭喃喃自語,「那小子從大不列顛買回來的黑漆漆的眼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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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祥匆匆走進陸何歡的房間,從抽屜里拿出一副墨鏡,他拿著墨鏡來到鏡子前戴上,左右照照,興高采烈地沖正在擦地的林芝打招呼。
「我去當班了。」陸祥背著手滿意地離開。
林芝嫌棄地瞪了陸祥一眼,壓低聲音,「戴兒子的墨鏡,老不正經。」
一大早,陸何歡和應喜來到警署,迎面在走廊碰見包瑢。
包瑢快步走到陸何歡跟前,溫婉一笑,「何歡,剛剛看到你爹戴著墨鏡進來,很有風範。」
陸何歡嘆了口氣,心中已經猜到七七八八,「應該是被我娘打出來的『風範』。」
應喜和包瑢一聽都忍不住竊笑,陸何歡也忍不住發笑。
「對了小瑢,昨天沒事吧?」陸何歡忽然想起昨晚朱臥龍硬拉著包瑢吃飯,一臉關切。
「沒事。」包瑢爽朗地笑笑,湊到陸何歡耳邊,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我現在基本摸清了朱臥龍的軟肋,知道怎麼對付他了。」
「什麼軟肋?」
「他對解剖屍體有陰影,我一提關於解剖的事,他就忍不住想吐,昨天吃飯的時候,我跟他說了一些解剖學的知識,他就灰溜溜地跑了。」
陸何歡忍俊不禁,想不到自己出的「鬼主意」竟真的成了朱臥龍的死穴。
「小瑢,看不出你也這麼歹毒。」應喜見陸何歡和包瑢有說有笑,忍不住在旁插話。
「我這是好人說好話,混人出惡言,什麼人什麼對待。」包瑢不以為然。
「小瑢,總之那個朱臥龍是好色之人,你自己小心點。」陸何歡不無擔心地提醒道。
三人說笑間,走廊一頭忽然傳來包康不滿的聲音。
「陸何歡,你讓小瑢小心誰啊?我看最應該小心的就是你!」包康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應喜見到包康,急忙點頭致意。
「包署長。」
「包署長。」陸何歡見應喜打招呼,急忙也跟著打招呼。
包康瞪了陸何歡一眼,語氣不善,「剛剛接到一家剛開業的奇獸苑報案,你們兩個去處理一下。」
「奇獸苑報案?」陸何歡訝然。
「難道是老闆被謀殺?」應喜推測道。
「不是謀殺案,是失竊案,奇獸苑為了吸引遊客從美利堅購買並海運過來的大象在象園裡丟了。」
陸何歡愣了一下,大象體積龐大,竊賊想要偷走大象可要費一番工夫,「難道大象被肢解後運走了?」
包康搖搖頭,「沒有被肢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整隻丟的。」
「大象怎麼偷啊?」應喜不禁追問道。
包康見二人還在糾結如何偷走大象,厲聲呵斥,「我知道還要你們幹什麼?別傻杵在這,趕緊去案發現場!」
「是!」陸何歡和應喜異口同聲地答道。
二人徑直奔去奇獸苑。
上午,日頭正好。陸何歡和應喜匆忙來到奇獸苑門口,二人抬頭望去,門口頂端掛著寫有「奇獸苑」三個大字的匾額,匾額上纏著慶祝開業的紅綢。
陸何歡和應喜對視一眼,走進去。二人剛進院子就發現林芝挎著手包左顧右盼,似乎正尋找什麼。
陸何歡高興地迎上去,「娘。」
「何歡!」林芝循聲看見陸何歡,既驚又喜,她側臉看看應喜,禮貌地點點頭,「應探長。」
「陸夫人。」應喜點點頭。
陸何歡沒想到在奇獸苑碰上母親,想起母親剛才尋覓的模樣,一臉不解,「娘,您在找什麼呢?」
「大象啊,不是說這裡有大象嗎,娘沒見過大象,想看看,可是剛才在象園,看見裡面是空的。」
「娘,您別找了,大象丟了。」
林芝驚訝地捂住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陸何歡,「丟了?」
「是啊,陸夫人,我跟何歡就是負責調查這件案子的。」應喜在旁說道。
林芝有些著急,辛辛苦苦來到象園,沒想到撲了個空,回家一定會讓陸祥看笑話。
「那你們好好調查,一定要把大象找回來,我還沒看過呢。」林芝囑託道。
「知道了,娘。」
「兒子,我不耽誤你破案了,我先回家了。」
陸何歡點點頭,「好,娘你路上小心。」
「知道了。」林芝轉身離開。
陸何歡望著林芝的背影,眼神堅定,示意應喜,「走吧,為了我娘,也得把大象找到。」
奇獸苑老闆正焦急地在空空的象園裡來回踱步,他四十來歲,身材魁梧,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玳瑁眼鏡,顯得文質彬彬。早些年他曾在教堂做過幫工,耳濡目染下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再加上結識了一眾洋人,便在舊閘開辦一家奇獸苑,並托關係從美利堅出高價購買了一頭大象。沒想到,開業當天大象就丟了。
雜耍演員站在一旁的簡易舞台邊,幾個夥計按住名叫鄭秋和張川的魔術師。鄭秋和張川都身著黑色燕尾服,裡面套一件白色襯衫,頭上戴著圓頂硬禮帽,手上還拿著一根小權杖,二人臉上都塗滿了花花綠綠的油彩。
象園外圍著一群看熱鬧的遊客,柳如霜和白玉樓也在其中。
陸何歡和應喜一來到象園,柳如霜就拉著白玉樓高興地衝過去。
「喜哥!」
「你怎麼無處不在啊?」應喜一臉嫌棄。
「我帶白白來看動物舒緩心情啊,陸何歡不是說只要白白心情愉悅就有可能自己恢復意識嗎?」
柳如霜看了看白玉樓,白玉樓默默地站在柳如霜身邊。
應喜看看情緒相對穩定的白玉樓,「看起來是比昨天好多了。」
應喜不再理睬柳如霜,向眾人亮出證件,「我是舊閘警署探長應喜,這位是探員陸何歡,今天早上是誰報的案?」
奇獸苑老闆聞聲趕緊從象園走出來,仿佛在懸崖邊上看見一根救命稻草,殷切地握住應喜的手。
「警官,你們可來了,我是奇獸苑的老闆,就是我報的案。」
「大象是什麼時候丟的?」陸何歡問道。
「一個時辰前丟的。」
「怎麼發現的?」
「今天是我們奇獸苑開業,為了吸引遊客,我請來了一個戲班子搭台表演……」
正如奇獸苑老闆所說,一大早,奇獸苑象園外的空地上就聚集了大量的遊客。夥計們提前搭起了一個簡易的舞台,幾名雜技演員正在表演抖空竹。圍觀遊客時不時起鬨叫好,柳如霜跟白玉樓在人群中跟著叫好。
奇獸苑老闆站在台下高興地看著表演,他心想請戲班子搭台表演的錢總算沒白花,觀眾的興致都被調動起來了。
抖空竹演員表演結束,向觀眾鞠躬下台,接著兩名街頭魔術師走上舞台,正是鄭秋和張川。
鄭秋變出一些花束拋向台下,觀眾紛紛大喊,「好!」
張川變出幾隻鴿子,鴿子撲稜稜飛起,觀眾紛紛鼓掌。
鄭秋有些不服氣,又變出一些彩色絲綢。觀眾們大開眼界,忍不住驚呼,「太厲害了……」
張川跟鄭秋較勁,變出一些雞蛋發給觀眾,「來,這是給大家的禮物。」
觀眾得了便宜,蹺起大拇指,「還是這位魔術師厲害……」
鄭秋更加不服氣地看向張川,「能變出東西沒什麼特別,能變走東西才叫本事!」
「我既然有變出東西的本事,自然也有變走東西的本事嘍。」張川一臉傲慢。
「哼,那也要看是什麼吧?」鄭秋挑釁道。
「東西隨便你選,什麼我都奉陪。」張川底氣十足地回擊。
鄭秋指著大象,「它,你能行嗎?」
「那還要問問老闆舍不捨得了。」
「變大象……變大象……」台下觀眾一聽要變沒大象,紛紛起鬨。
奇獸苑老闆饒有興致地看向兩人,然後指著籠子裡的大象,「你們要真有本事,就把大象變沒了讓我們瞧瞧。」
奇獸苑老闆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陸何歡和應喜,他指著一旁的鄭秋和張川,一臉懊惱,「沒想到這兩個挨千刀的最後真的把我的大象變沒了,可是他們有變沒的本事,卻沒有變回來的本事!」
應喜搓搓鬍子,看向一旁的鄭秋和張川,「看來這兩個魔術師有重大嫌疑。」
「警官,我們冤枉啊。」鄭秋和張川齊聲大喊。
「什麼冤枉,一定是你們把大象偷走了,說,大象被藏在哪了?」應喜惱怒。
「警官,我們只是變戲法,沒偷大象啊。」鄭秋一臉無辜。
「是啊,警官,我們真沒偷大象。」張川附和道。
「還不承認,是我親眼看見的,就是你們把大象變沒了!」柳如霜見鄭秋和張川抵賴,跳出來幫腔應喜。
應喜不耐煩,厲聲威脅,「既然你們嘴硬,那就跟我回警署,嚴刑拷打!」
「應探長,先別妄下定論……」陸何歡在旁勸阻道,他轉而看向奇獸苑老闆,「老闆,剛剛大象是在哪裡變沒的?」
奇獸苑老闆指了指象園,「就在象園的象籠裡面。」
陸何歡走進象園仔細觀察象籠,發現象籠靠在象園一角,籠子一角突出,和兩面的牆壁構成了一個「M」型,象籠裡面空空如也。
陸何歡又走進象籠觀察,突然發現什麼,他抬手在象籠縫隙處敲了敲,發現虛空處竟然都放著鏡子。
「原來是西洋魔術。」陸何歡恍然大悟。
在場眾人仍是一頭霧水。
陸何歡走出象園,面朝眾人,「這兩位魔術師並沒有偷走大象,這是西洋魔術。魔術師利用象籠和牆壁形成的『M』形狀,在幕布拉起的同時在籠子的鐵柵欄後豎起等高鏡子,利用鏡子反射兩邊牆壁,造成錯覺讓人誤以為大象消失了,其實大象仍然還在籠子裡,只要打開籠子就能看見大象。」
「陸何歡,你這個推理太自以為是了,我敢跟你打賭,大象肯定不在籠子裡。」應喜不屑地駁斥道。
「賭什麼?」陸何歡毫不示弱。
應喜想了想,眼珠一動,「誰輸了就給對方洗一個月的襪子。」
陸何歡一想能讓邋遢的應喜洗襪子,豪爽地笑笑,「好啊。」
陸何歡看向老闆,迫不及待地催促,「老闆,麻煩你打開籠子,你的大象就在象籠里。」
奇獸苑老闆急忙示意夥計,「你們快點打開籠子!」
兩名夥計打開籠子,象籠里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大象的影子。老闆四下望望,空歡喜一場。
「陸何歡啊陸何歡,你這次可是豬鼻子裡插大蔥——裝象嘍。」應喜一臉得意。
陸何歡既疑惑又羞惱,連忙岔開話題,「既然大象被運走,這個案子的難度就更大了,應探長還是把嘲笑我的時間用來找其他線索吧。」
「還找什麼線索,大象就是那兩個魔術師偷的。」應喜拿出手銬給兩個魔術師戴上,「跟我回警署,先定你們的罪,再找大象。」
鄭秋和張川對視一眼,急忙解釋。
「是有人找到我們,讓我們當著奇獸苑園長的面,演兩個爭吵的魔術師,借著表演給大象籠子外面圍上幕布。」鄭秋哭訴道。
「是啊,警官,台詞本都是那人給我們的,我倆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著不僅能提高知名度,還能拿五十塊大洋才答應的。」張川幫腔道。
應喜半信半疑地瞟了二人一眼,「把大洋和台詞本交出來。」
鄭秋和張川摸遍全身上下也沒找著,頓時焦急不已。
「剛剛還在的……」鄭秋低聲嘀咕。
「我就放在這個口袋了,怎麼不見了……」張川臉色煞白。
應喜認定二人蓄意戲弄自己,大為惱火地厲聲呵斥,「胡說八道!你們就是偷象賊,跟我回警署!」
陸何歡想攔住應喜,但見他在氣頭上,只好欲言又止。
警署審訊室里,鄭秋和張川坐在陸何歡和應喜對面,二人苦著臉,大氣都不敢出。
「說,你們到底把大象運到哪去了?」應喜沒好氣地逼問道。
「冤枉啊,我要是偷了大象,就讓我不得好死。」鄭秋帶著哭腔。
「警官,我們一定是被人利用了。」張川可憐巴巴地看著應喜。
「按照你們所說,那個人指使你們演戲,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大象還有給你們的大洋和台詞本?」陸何歡暗暗生疑。
「對!」鄭秋一口咬定。
「沒錯!」張川深表贊成。
應喜猛地一拍桌子,「你們以為編點神奇的故事就能騙過本探長?」
「我們沒編故事。」鄭秋矢口否認道。
「句句都是真的。」張川信誓旦旦。
「看來不用點刑你們是不會說了。」應喜咬牙切齒。
鄭秋和張川嗅到危險的氣息,號啕大哭,「冤枉啊!」
陸何歡和應喜對視一眼,見二人哭得比竇娥還冤,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案件一時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