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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父子為鄰

2024-10-04 13:41:13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爹?」陸何歡看著月下的陸祥,有些不可置信,他之前想了陸祥回家後的各種遭遇,唯獨沒想到母親會這麼快把父親趕出家門。

  應喜拿胳膊拐了一下陸何歡,不知是讚賞還是嘲諷,「你娘夠厲害的啊,堂堂舊閘警署副署長,說趕出來就給趕出來了。」

  陸何歡神色緊張,盯著緩緩走來的陸祥,「我爹來這幹嗎?」

  「肯定是無家可回來這暫住唄,我聽說隔壁有間空宿舍,估計陸副署長會住在我們隔壁。」應喜不以為意地嚼著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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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何歡卻當即傻了眼,如臨大敵般地,「what?慘了……」

  果然如應喜所料,陸祥拿著幾件衣服來到隔壁宿舍,自顧自地拿鑰匙開門,走進去。陸祥將衣服一股腦扔在床上,轉身出來,來到應喜門前,用力敲門。

  「陸何歡,你小子給我出來。」

  陸何歡聽到陸祥叫嚷,跑過去打開門,「爹,您怎麼來了?」

  應喜湊熱鬧般擠在門口,侷促地問候,「陸副署長好。」

  陸祥看了一眼應喜,朝著陸何歡清了清嗓子,「你娘太不像話,我離家出走了,讓她面壁思過,等她承認錯誤我再回去。」

  陸何歡看看陸祥臉上的傷,耿直地揭短,「我娘太過分了,怎麼能把您打成這樣!」

  「她敢打我?反了她了。」陸祥睜著眼睛說瞎話。

  「娘有什麼不敢的,這些年她不是一直在反嗎。爹,是娘把您趕出來了吧?」

  陸何歡正好說到陸祥的痛處,陸祥作勢揚手要打陸何歡,「你給我閉嘴,趕緊給我把隔壁宿舍收拾收拾。」

  陸何歡整理了一下衣服,「OK。」

  「你小子少跟我拽洋文!」陸祥抬起腳要踹陸何歡,陸何歡小跑著躲開。

  陸何歡一走,氣氛有些尷尬,應喜沖陸祥討好地笑笑,「陸副署長,今天在警署陸夫人也是太愛你才一時糊塗,您也別太動怒,小小懲罰陸夫人一下就算了,畢竟那麼多年夫妻了。」

  「哼,這個女人不教訓是不行的,我要在這多住一段時日,讓她知道沒有我的日子是多麼的寂寞和悽慘。」陸祥佯裝硬氣,殊不知應喜早知實情,不過是在恭維罷了。

  「是是。」應喜附和著賠笑點頭。

  片刻,陸何歡從隔壁出來。

  「爹,都收拾好了,您早點休息。」

  陸祥鼻子裡嗯了一聲,背著手,大搖大擺地回了宿舍。

  「其實你爹挺可愛的。」應喜看著陸祥走開,低聲向陸何歡打趣。

  陸何歡意味深長地擠出一絲笑容,「Wait and see。」

  陸何歡說完進屋,應喜一臉懵懂,「你那是什麼笑?後面那句鳥語什麼意思?」

  「走著瞧!」

  陸何歡進門,應喜晃晃頭,實在搞不懂這一對父子,也跟了進去。

  應喜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見隔壁敲牆的聲音。

  「幾點了?趕緊熄燈,睡覺!」隔壁的陸祥大吼。

  應喜跟陸何歡對視一眼,從語氣中不難推斷此時陸祥的面目有多猙獰。

  敲牆聲音再次傳來,而且聲音更大。

  「關燈!立刻!」陸祥如催命般催促著,大有他讓陸何歡和應喜三更睡,就不會留二人到五更的架勢。

  應喜趕緊把燈關上,二人摸黑上床,不小心頭撞到一起,異口同聲地呻吟一聲,「哎喲……」

  敲牆聲音又一次傳來,「還吵!」

  應喜和陸何歡忍痛,互相扶著起來,摸黑上床。

  「你怎麼不去洗漱?」應喜壓低聲音調侃陸何歡。

  「習慣了。」陸何歡有些沒好氣。

  應喜忍住笑,和陸何歡爬到床上躺下。

  天際剛泛出魚肚白,應喜熊抱著陸何歡睡得正香,突然門外傳來狠狠地砸門聲。二人一驚,慌亂坐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應喜不解,揣測警署是不是緊急召集警員集合。

  陸何歡倒是頗為淡定,「你知道我家為什麼不買鬧鐘嗎?」

  「起床了!都幾點了?快點!」陸祥的聲音從門外伴著砸門聲傳來。

  應喜心下瞭然,苦著臉看向陸何歡,「你爹太誇張了,比阿花起得都早!」

  「年輕人別睡懶覺,趕緊起來晨練!」陸祥精力旺盛地仍在狠狠敲門。

  陸何歡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應喜一臉不情願。二人戀戀不捨地離開溫暖的被窩。

  陸祥甩著手站在原地,看著陸何歡和應喜圍著警署院內的小路跑圈。

  「我招誰惹誰了,你們父子晨練,我睡覺不好嗎?」應喜一臉苦相地向陸何歡抱怨。

  「我爹最討厭的就是他睡不著別人呼呼大睡。」

  「你爹嫉妒心太強了。」

  「跑步時不許說話!」陸祥見二人竊竊私語,厲聲訓斥。

  應喜跟陸何歡趕緊閉嘴。

  跑了幾圈,應喜跟陸何歡氣喘呼呼地站到陸祥跟前。

  「陸副署長,三十圈我們已經跑完了,現在是不是可以……」

  「是可以去做早飯了!」陸祥打斷應喜。

  「啊?」應喜目瞪口呆,嘴巴張著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啊什麼?難道還要堂堂副署長給一個探長和一個探員做早飯嗎?」陸祥理直氣壯。

  陸何歡和應喜只好乖乖順從。

  陸祥坐在宿舍餐桌前,面前擺著六個金燦燦的煎蛋和幾片麵包。陸何歡和應喜站在一邊,眼巴巴地盯著早餐。

  陸祥滿意地笑笑,「這些洋玩意看上去還真不錯。」

  陸祥說完,接二連三,狼吞虎咽地將煎蛋和幾片麵包全部吃光。

  陸何歡和應喜驚訝對視,沒想到忙前忙後,到最後連口飯都吃不上。

  陸祥吃完,擦了擦嘴,清了清嗓子,「我去上班了,你們也快點。」

  陸祥說罷離開。

  「你爹把早餐都幹掉了。」應喜盯著乾淨的盤子,似乎還不能接受現實。

  陸何歡的肚子叫了一聲,「我知道,我也在『案發現場』。」

  「那我們吃什麼?」應喜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等著吃午飯。」

  陸何歡說完淡定地離開,應喜一臉的氣急敗壞。

  陸祥背著手向舊閘警署走,正巧在大門口遇上來上班的包康。陸祥冷哼一聲想從包康身邊走過去,包康卻不依不饒嘲笑陸祥。

  「想不到堂堂舊閘警署的副署長竟然怕老婆,真不像個男人。」

  「哼,堂堂舊閘警署的署長還不是一和女人說話就結巴,是個萬年『童子雞』?」陸祥反唇相譏。

  「你!」包康啞口無言。

  陸祥冷哼著加快腳步離開。

  陸何歡決定繼續偵查槐花弄的連環命案,他和應喜一來警署就直奔法醫室。

  應喜慵懶地靠著門框,苦著臉揉著肚子,「好餓……」

  包瑢拿著兩份屍檢報告,神色凝重地站在陸何歡面前。

  「我已經反覆確認過,陳秀娥和梁芳的屍體沒有其他異常,完全符合自殺要素。」

  應喜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早說了是自殺,陸何歡,你就是庸人自擾,趕緊跟我去結案,然後去吃飯,餓死了。」

  「不對,一定不是自殺,可能我們漏掉了什麼線索。」陸何歡不鬆口,執意要查下去。

  「我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去求包署長把你這個被開除的傢伙弄回來!」飢腸轆轆的應喜忍不住抓狂。

  此時,柳如霜和白玉樓大呼小叫著跑過來。

  「喜哥,槐花弄又死人了!」柳如霜一來就沒好事。

  「又是一個寡婦,叫孫鳳蓮。」白玉樓補充道。

  陸何歡和應喜俱是一驚,異口同聲:「孫鳳蓮?!」

  孫鳳蓮的屍體掛在自家房樑上,面容腫脹,眼球凸出,表面看與上吊自殺無異。

  「把她弄下來。」應喜示意旁邊兩名警員。

  陸何歡仔細查看死者房間,發現房間整潔乾淨,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白玉樓跟在柳如霜身後,抓著柳如霜的衣服,瑟瑟發抖。

  柳如霜一把甩開白玉樓,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能不能爺們一點,大白天有什麼可怕的。」

  「這槐花弄一連死了三個了,我就住這,怎麼能不怕嘛。」白玉樓帶著哭腔,宛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渴望主人的安撫。

  柳如霜不僅不安慰白玉樓,反倒壞笑著,「我聽說鬼最會欺負人,越是怕鬼的人越容易遇上鬼,晚上你一個人注意點,聽到有女人的聲音叫你別回頭。」

  白玉樓嚇得要哭出來,雙手合十懇求著,「霜姐,我晚上可不可以去你家住?」

  「不可以。」

  柳如霜說完向應喜走去,剩下白玉樓臉上滿是害怕和失落混合在一起的奇怪表情。

  兩名警員根據應喜的指令將孫鳳蓮的屍體放在地上,包瑢戴上手套開始檢查屍體。

  陸何歡看向房樑上的麻繩,又看看地上被踢翻的椅子,突然發現椅子旁邊散落著一些槐花花瓣,不禁皺眉。

  「又是槐花花瓣……」陸何歡自言自語。

  陸何歡看向一旁的白玉樓,「死者也是獨居?」

  白玉樓點點頭,「她丈夫死得比較早,大概五六年了,她也沒兒沒女,自己一個人住。」

  陸何歡點點頭。

  「陸警官,你一定要快點破案,幫這幾個可憐的女人申冤,不然他們的冤魂常常回來怎麼辦?我還要住這兒的。」白玉樓害怕地催促陸何歡。

  「放心吧,他們的冤魂不會回來,但是如果他們死得冤屈,我一定讓他們沉冤得雪。」陸何歡表情堅決。

  「喜哥,現在外面傳得狠,都說是金露回來殺人,還有人說晚上聽見金露唱歌了。」柳如霜又開始纏著應喜。

  應喜還是老樣子,一臉不耐煩,「金露回來怎麼不找我?我可是她的老主顧。」

  柳如霜著急,板起臉孔,「她敢找你我就找大師滅了她,打散她的魂魄,讓她永不超生!」

  「真是最毒婦人心。」應喜禁不住搖頭感慨。

  柳如霜一臉不高興,明明自己一片好心,可惜應喜卻不買帳。

  包瑢初步驗屍完畢,起身開始陳述,「死者大概三十歲左右,脖頸上有明顯勒痕,可以確定是窒息死亡,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九點左右。」

  「又是這個時間……」陸何歡一驚,連續三起命案,死者時間都在晚上九點左右。

  應喜看了陸何歡一眼,趕緊搶話,「這又是一起自殺案件,回去準備跟陳秀娥和梁芳的自殺案一併結案。」

  「不能結案。」陸何歡攔住應喜,「應探長,已經是第三個了,死者都是寡婦,獨居,而且死亡時間都是晚上九點左右,案發現場都有槐花花瓣,這三件案子有這麼多共性,一定是連環殺人案。」

  「少來這套,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三個人是他殺?」應喜刁難。

  「只要追查下去,證據一定會有的。」陸何歡不厭其煩地堅持著。

  「陸何歡,你知不知道一旦把這三起案件定義成連環殺人案,影響會非常惡劣,到時候上面就會給我們壓力,限期內破不了案,你我都得滾蛋!」應喜又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又是冷言冷語地威脅。

  「那也不能草草結案。」

  應喜見陸何歡軟硬不吃,搖搖頭,氣急敗壞,「真是對牛彈琴!」

  「對,牛彈琴!」陸何歡斜了應喜一眼,話裡有話。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之時,白玉樓突然想起什麼。

  「應探長、陸警官,你們不要吵了,我好像想起一件跟這個案子似乎有那麼一點關係的事……」

  「說!」陸何歡和應喜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異口同聲地催促白玉樓。

  「案發當晚,我吃過晚飯出去散步……」白玉樓婆婆媽媽,賣起了關子,「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陸何歡著急地看著白玉樓,「這麼關鍵的時候可不可以不猜?」

  「行,你不想猜我就告訴你好了……」

  「別婆婆媽媽的,快說!」應喜煩躁地打斷白玉樓。

  白玉樓白了應喜一眼,「我看見郝姐去過孫鳳蓮家。」

  「郝姐?」

  陸何歡感到不解,為何這個女人一直和槐花弄的命案糾纏不清?但無論如何,他還是要往郝姐家走一趟。

  陸何歡等人忙得焦頭爛額之時,包康卻清閒得很,此時的他正帶著朱臥龍偷溜進警署的鑑定室。

  「朱老闆,小瑢去查案一會兒就能回來,你就藏在這屋裡,趁這個機會給小瑢一個驚喜。」包康又為朱臥龍出餿主意。

  朱臥龍捧著一束花,高興地點點頭,「包老闆果然想得周到。」

  包康放心地離開,心想這次朱臥龍一定能打動包瑢的芳心。

  朱臥龍在鑑定室尋找著躲藏的地點,很自然地,他藏到了桌子下面,可剛剛藏好,卻又想起什麼,「這樣出來會不會太不帥了?」

  朱臥龍感覺不妥,從桌子下面出來,又藏在門口,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小瑢開門會不會撞到我的鼻子?」

  朱臥龍再次尋找躲藏地點,無意間將目光落到停屍柜上。

  郝姐站在家門口,神色自然地看向陸何歡、應喜等人。

  「昨天晚上我是去過孫鳳蓮家,不過我只是去看望老街坊,拉拉家常。」郝姐解釋。

  「那你去孫鳳蓮家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應喜質問。

  郝姐想了一下,語氣平淡,「孫鳳蓮的情緒好像不太好,問她怎麼了又不說,誰知道想不開就死了呢,早知道我就好好勸勸她了。」

  陸何歡盯著郝姐,暗暗生疑,但他沒有說什麼,和應喜平靜離開。

  天色已晚,朱臥龍躺在鑑定室的停屍櫃裡,臉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霜,眼皮漸漸沉下來,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包小姐怎麼還不回來……好冷啊……」

  原來這個腦子缺了根弦的傢伙為了給包瑢來個驚喜,決定藏在停屍櫃裡,誰料包瑢卻遲遲未歸。

  朱臥龍臉色蒼白,終於因為低溫和缺氧漸漸暈了過去。

  門開了,晚歸的包瑢走進來,她看向停屍櫃,發現朱臥龍躲藏的停屍櫃沒有關嚴。

  包瑢走過去,拉開停屍櫃,與此同時,敲門聲響起,包瑢沒注意到「屍體」,直接看向門口,原來是警員光頭。

  「小瑢,應探長讓我來取一下陳秀娥和梁芳的屍檢報告,他說已經跟你說過了。」

  「在這。」

  包瑢拿起桌上的屍檢報告遞給光頭。

  「又發生兇殺案了嗎?」包瑢不解為何停屍櫃多出一具屍體。

  「沒聽說啊,怎麼了?」

  「沒什麼,多了一具屍體……」包瑢決定現在就動手解剖,「光頭,麻煩你幫我把屍體抬到解剖床上吧。」

  光頭點頭,將屍檢報告放在桌上,沖走廊喊了一聲,「再來個人。」

  片刻,另一名警員走進來,光頭跟另一名警員一起將朱臥龍抬到解剖床上。

  「謝謝。」

  「沒事。」

  光頭拿起屍檢報告,跟另一名警員離開。

  包瑢來到「屍體」旁,隨手拿來白布蓋住「屍體」的臉,然後戴上手術手套,拿過手術刀準備解剖,昏迷的朱臥龍對此全然不知。

  手術刀剛貼近朱臥龍胸口,朱臥龍的手動了一下。

  包瑢一驚,眨了眨眼,「應該是眼花吧。」

  包瑢整理情緒,手術刀再次貼近朱臥龍胸口,朱臥龍的手又動了一下。

  包瑢見屍體掛著一層冰霜,「應該是神經沒有完全死去,屍體的正常反應。」

  包瑢平復心情,手術刀再次貼近朱臥龍的胸口,切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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