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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烏煙瘴氣

2024-10-04 13:41:10 作者: 石明華/石明輝

  陸何歡害怕林芝得知陸祥的醜事,到時再大鬧警署,他遲疑了一下,便又上前勸慰,「娘,我先送您回去吧。」

  「你怎麼跟你爹一個熊樣,他包康要是敢冤枉你爹,我們娘倆就大鬧舊閘警署!」林芝大怒,上前一把推翻包康面前的桌子。

  包康沒想到林芝這麼潑辣,雖不示弱,聲音卻低下來,「損壞公物,照價賠償。」

  

  就在戰火一觸即發之時,應喜匆匆忙忙將郝姐帶了進來。包康一見郝姐又有了底氣,聲音大了起來。

  「郝姐,你仔細看清楚對面的人。」

  郝姐按照包康的指示,仔細打量陸祥,陸祥一見郝姐,眼神閃躲,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不一會,郝姐點點頭,伸手指著陸祥,「包署長,就是這個人,他就是梁寡婦相好的,前天晚上七點多我看見他去梁寡婦家了。」

  林芝一怔,方才的霸氣頓時消散殆盡,她滿腹狐疑,喃喃自語著,「梁寡婦相好的?」

  「陸祥,現在人證就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包康趁熱打鐵。

  陸祥沖陸何歡使眼色,壓低聲音,「何歡,把你娘先送回去。」

  林芝知道陸祥有意欺瞞自己,怫然大怒,「我不回去!陸祥,你給我解釋解釋你和梁寡婦是怎麼回事?」

  「一定是陸祥與梁寡婦苟合,梁寡婦想逼宮上位,陸祥害怕事情鬧大,所以殺了梁寡婦來解決自己的風流債!」包康從旁斷言。

  「一派胡言!那天我是去了梁寡婦家,可是……」陸祥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林芝聞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真去了!」

  「……可是我待了沒一會就走了!」陸祥面紅耳赤地解釋。

  「走了?去了哪裡?誰能證明?」包康搶在林芝前頭逼問。

  陸祥看看林芝,一臉為難,「去散步了,我哪記得住路上遇見的是誰?你們去調查一下吧。」

  「陸祥,如果你找不到案發時間內你不在現場的證明,我就向上級申請,根據現有證據直接結案。」

  陸祥見包康不依不饒,有點著急,「我真沒殺人!當時我在……」

  陸祥看看林芝,又把話憋了回去。

  「當時你在哪?」包康追問。

  「爹,你當時在哪?說出來你的嫌疑就洗清了。」陸何歡催促陸祥講出實情。

  「我……」陸祥為難,看看怒視自己的林芝,又看看一臉期待的陸何歡,再看看虎視眈眈等著看熱鬧的包康,咬一咬牙,「我當時去了孫鳳蓮家喝茶,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她。」

  「孫鳳蓮是誰?」林芝再一次逼問陸祥。

  包康看向應喜,覺得他消息靈通,應該知道孫鳳蓮的情況。

  應喜咽了口口水,撇嘴偷笑,「好像也是個寡婦,也住槐花弄。」

  包康一聽,臉上登時笑開了花,打趣道,「陸祥,想不到你還挺招寡婦喜歡的!」

  「真是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古話看來一點都不假啊。」應喜低聲感慨。

  「應喜,去把孫鳳蓮帶來。」包康命令應喜。

  「是。」

  應喜小跑出門,看都不敢看陸祥一眼。

  「陸祥……」林芝咬牙切齒地盯著陸祥,欲言又止,想來語言已經不足以表達她內心的憤怒。

  陸祥耷拉著腦袋,好似霜打的茄子,不敢看林芝。

  「哼,陸祥,別以為隨便扯出個人來就能脫罪,如果人真的是你殺的,你編什麼瞎話都沒用!」包康惡言惡語。

  陸何歡不知道如何安慰林芝,急得直撓頭。

  林芝怒視著陸祥,兩眼似乎能噴出火來,「陸祥,如果你真去了寡婦家,有你好看!」

  陸何歡看看陸祥,又看看林芝,左右為難,上前好言相勸,「娘,您別生氣,可能我爹只是走到槐花弄口渴,而孫鳳蓮家恰好有茶。」

  「家裡有茶不喝,跑去槐花弄喝,是寡婦家的茶更香嗎!」林芝火氣上來,忍不住遷怒兒子。

  「那你往好的方面想想,我爹是殺人犯和去寡婦家喝茶你選哪個?」陸何歡繼續勸解。

  「選他是殺人犯,這種人就該直接槍斃!」氣頭上的林芝回答得倒是乾脆。

  陸何歡無奈地沖陸祥聳聳肩,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只能讓他自求多福。陸祥瞪了陸何歡一眼,心中窩火,想來自己先是被兒子大義滅親,又被老對手算計,再被老婆逼上絕路,真是倒霉到家了。

  應喜跑到孫鳳蓮家門口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就連平時追擊犯人,他都沒有這麼上心過。應喜急吼吼地敲門,裡面傳來孫鳳蓮的聲音。

  「誰呀?要把門敲破了!」

  孫鳳蓮忙不迭地跑去開門,她體態豐腴,模樣標緻,雖說守寡在家,卻偏愛穿紅掛綠。孫鳳蓮見一身警服的應喜站在門前,當下一愣,「你是?」

  應喜喘著粗氣,亮出證件,「舊閘警署探長應喜,跟我走一趟。」

  應喜說著拉起孫鳳蓮就走,顧不得對方解釋。

  「哎,警官,我沒做什麼壞事啊……」

  二人剛走,一個姦夫模樣的男人抱著衣服從屋裡溜出來跑走。

  警署審訊室里安靜得可怕,每個人都懷著自己的心思。

  陸祥咬牙切齒地盯著包康,像是在說:「這個混蛋,本來完全可以私下去調查,卻故意叫孫鳳蓮來這,就算我洗清嫌疑也要害我家裡雞犬不寧。」

  包康幸災樂禍地與陸祥對視,像是在說:「哼哼,沒錯,我就是故意的,等孫鳳蓮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陸祥視線移到林芝身上,林芝滿眼怒火,陸祥立刻苦著臉,轉變為祈求的表情,像是在說:「老婆,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去寡婦家喝茶了,你就饒了我這回吧。」

  林芝暗暗咬牙,像是在說:「老東西,回去我跟你沒完。」

  陸祥哭喪著臉,將目光移向陸何歡,滿眼怒色,像是在說:「臭小子,關鍵時刻屁用沒有,你給老子等著!」

  陸何歡一臉歉意,像是在說:「爹,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唉!你以後還是把茶戒了吧。」

  就在四人「眉目傳情」之時,門「砰」的一聲開了,應喜拉著孫鳳蓮跑進來,二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孫鳳蓮,我問你,前天晚上九點左右你和誰在一起?」包康單刀直入。

  「啊?」

  孫鳳蓮被問住了,她突然側過臉,看見陸祥,驚喜不已,「陸副署長?」

  「快回答我的問題!」包康逼問。

  孫鳳蓮害怕地捂住胸口,愣愣地點點頭,「哦,當時我跟陸副署長在一起,他在我家喝茶。」

  本想好好教訓教訓陸祥的包康頓時有些失望,沒想到陸祥確實在寡婦家喝茶。

  不過,他大可不必太失望,畢竟林芝會替他好好收拾陸祥。林芝見事情已經坐實,怒火中燒,大聲吼道:「陸祥!你尋花問柳也就算了,還找的都是寡婦,真是不要臉!」

  林芝氣得走到陸祥近前,對著陸祥的眼睛就是一拳,陸祥立刻變成烏眼青。

  「老婆,你聽我解釋,我只是喝喝茶,沒幹別的!」陸祥捂著眼睛不住求饒。

  林芝充耳不聞,對著陸祥另一隻眼睛又是一拳,「還想干別的?不要臉!」

  陸祥捂住兩隻眼睛,把頭埋在雙腿間。

  「陸夫人,這裡是警署……」包康見陸祥和林芝把家庭恩怨糾紛搬到警署里,忍不住開口。

  林芝兇狠地瞪向包康,包康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勾引有婦之夫,不要臉!」林芝不解氣,又走到孫鳳蓮身邊大罵。

  「你,你怎麼罵人呢……」孫鳳蓮委屈地還嘴。

  林芝當即擺出一副十足的潑婦架勢,「我好像確實不應該罵你,應該打你!對不對?」

  孫鳳蓮唯恐林芝真動起手來,瑟縮著不敢再說話。

  擺平了孫鳳蓮之後,林芝看向包康,語氣讓人出乎意料的平靜,「包署長,孫鳳蓮和陸祥不清不楚,證言也應該無效。人就是陸祥殺的,趕緊把陸祥定罪吧。」

  眾人聽罷俱是一驚。

  「哎呀呀,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吶,你太狠啦。」陸祥剛逃過一劫,沒想到又被自己老婆算計。

  「罪大惡極,應該拖出去千刀萬剮!」

  林芝說完,一腳踹翻旁邊的椅子。站在門口的應喜趕緊恭敬地給林芝讓路,林芝瞪了應喜一眼,摔門而去。

  林芝一走,陸祥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他轉臉看向包康,「包署長,我解釋清楚了,現在該你解釋了吧?還沒調查清楚就把我抓來,搞得我家雞犬不寧,我看你是公報私仇栽贓陷害!」

  「陸副署長,一切都是誤會,誤會。」包康尷尬地賠笑。

  「包署長和陸副署長都是開明大度之人,說清楚就好了。」應喜忙打圓場。

  陸祥想起剛才應喜充當包康的狗腿子,現在又給自己戴高帽子,用盡全力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氣憤地向門口走去。

  陸祥經過陸何歡身邊,陸何歡一臉內疚。

  「爹……」

  陸祥以最快的速度打斷陸何歡,「別叫我爹,我受不起!還是叫我陸祥吧!」

  陸祥說罷氣憤離開。陸何歡無奈地搖搖頭,今天他是把家中二老都給得罪了。

  天色暗下來,陸何歡和應喜疲憊地回到宿舍。應喜打開櫃門,拿出一袋花生,邊吃邊半躺到床上。

  「驚心動魄的一天。」應喜長出一口氣,忍不住感慨。

  「你外衣還沒脫就躺床上,有細菌。」

  「有細菌也壓死它們。」應喜不以為意地詭辯。

  陸何歡見應喜賴在床上,一邊強行把他拉下床,一邊念叨,「壓死細菌不科學,別忘了我們的合住契約,你必須尊重合住夥伴的意見。」

  應喜被陸何歡拉到椅子上坐下,不耐煩地扭動著身體,「真麻煩,你怎麼像個女人似的!」

  陸何歡一怔,覺得這話似曾相識。那是幾年前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少時的他和凌嫣在草地上散步。凌嫣走累了,便拉著陸何歡歇息。

  「何歡,我累了,我們坐這歇歇吧。」

  陸何歡點點頭。

  「等一下……」凌嫣剛要坐下,就被陸何歡攔下,他掏出手帕墊在草地上,「地上髒,有細菌。」

  凌嫣乖乖坐在手帕上,嘴角卻止不住漾著笑意,「何歡,你怎麼像個女孩子一樣。」

  陸何歡倒不生氣,順著凌嫣的意願,「下輩子我當女的你當男的怎麼樣?我們還是一對。」

  凌嫣笑著點點頭。

  應喜見陸何歡眼神放空,半天不理自己,忍不住拿花生砸他,「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凌嫣。」陸何歡有些傷感地抿抿嘴。

  「你心還真大,這個時候還想著女人。」應喜又開始說風涼話,「我看你應該想想你爹,看你娘那個性子,你爹恐怕沒好果子吃。」

  還真被應喜說中了。

  儘管已是入夜,陸府臥室仍是燈火通明。屋內滿地狼藉,一看便知剛剛經過一場激戰。

  一個蘋果砸在陸祥的額頭上,使得鼻青臉腫的陸祥更顯狼狽。

  「老婆,你聽我解釋啊……」陸祥兩手護在胸前,不住求饒。

  林芝叉著腰,「解釋個屁!給我滾出去!」

  「老婆,你趕我出去叫我睡哪啊?」

  林芝冷哼一聲,冷嘲熱諷,「你不是有本事去寡婦家喝茶嗎?就沒本事睡在那?」

  「我那天就是路過,順道喝喝茶。」

  「那你今天就順道去睡睡覺,給我滾!」

  林芝撿起陸祥的衣服扔過去,正好套在陸祥的頭上。陸祥眼前一黑,連忙扯下衣服。

  「老婆……」陸祥試圖做最後努力。

  林芝見陸祥賴在原地不動,抓起桌上的茶壺,怒目圓睜,「你自己滾還是我幫你滾?」

  陸祥瞥了茶壺一眼,這是他珍愛的紫砂壺,想想就心疼,又覺得自己一把年紀實在承受不住這重重一擊,想想就肉疼,便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還是自己滾吧。」

  陸祥胡亂撿了幾件衣服,依依不捨地告別,「老婆,等你消氣了我再回來。」

  「想得美,以後你都別想回來!」林芝怒吼。

  陸祥無限失意地離開。

  林芝一臉怒氣站著不動,聽見關門聲,怔了一下,開始號啕大哭。

  應喜趴在宿舍窗台,一邊吃花生一邊賞月,表情突然興奮起來。

  「陸何歡,快來看。」

  正在收拾床鋪的陸何歡聽見應喜召喚,好奇心油然而生,「今天的月亮有什麼特別嗎?」

  「月亮倒沒什麼特別,不過月下的人倒是很特別。」應喜幸災樂禍。

  陸何歡不明所以,走到窗前向外看,只見陸祥狼狽地拿著幾件衣服向警署宿舍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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