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煤山易手,血流成河
2024-10-04 13:33:53
作者: 田聞一
天亮以前,石少武組織的第二批敢死隊500名官兵已經全部就位。石少武從藏身的土坦克之後看去,淒寂的冬夜裡,煤山沉默著,稜角崢嶸;像一個凶神,藏叵在粘稠濃黑的暗夜裡,周身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殺伐氣息。
吸取了第一次進攻失利的教訓,這回攻堅冷寅東採取了兩項補救措施:一、挑選出近百名神槍手、狙擊手儘量靠近煤山,據牆或是上房,用步槍機槍從不同的方面向煤山瞄準,專打煤山上的火力點;第二,以牙對牙,以血還血,冷寅東緊急調來了一批迫擊炮這會兒也已經全部進入陣地。除此而外,他們的火力在總體上要大大高於煤山。
第一輪衝擊後,雖然已失敗告終,石少武的敢死隊中沒有戰死的官兵都得到了程度不同的獎賞,這是劉文輝的的特意恩賜。因此,這第二輪提著腦袋耍,就要衝鋒的500名慣匪,比剛才那批還要興奮、急切、亡命。他們一個個身背九子快槍,手提雪亮的大砍刀,躲在土坦克後摩拳擦掌,焦急地等待著進攻信號。他們都喝了酒,一張張黝黑瘦削的臉龐充滿了即將博殺的興奮,眼睛閃亮,像是一群在暗夜中遊動嗷叫的狼。大炮一響,進攻號令一旦發起,他們就會嗷嗷嘯叫著不管不顧地向煤山撲上去。他們根本不考慮為誰打仗,為什麼打仗,他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問來日;嚮往的是,一旦拿下煤山,官升三級,士兵獎銀洋一千。剛才石少武動員時,還即興臨時加了一條:女人隨便耍,這有多麼令人玩味!對他們是雙重的剌激。
第二次進攻開始了。
「啪、啪、啪!」三顆通紅的信號彈急速犁開夜幕,緩緩升起在煤山上空後,就凝成慘白的光點,停在那裡一動不動了。與此同時,「咚、咚、咚!」「噠噠噠!」「轟轟轟!」山上山下又打成了一氣,攪成了一鍋粥。
「弟兄們,沖!」柳如寇柳大麻子將槍一揮,率先帶領他的五百名敢死隊員藏在身後在土坦克後,向山上緩緩推進;這次是事在必得,柳如寇柳大麻子親自帶令領督戰隊督促敢死隊衝鋒。夜幕中,20輛土坦克掩護著500敢死隊漸漸逼近了,聲勢很大。
王銘章部楊銳團確實精銳,雖然這次24軍的炮火比剛才更加猛烈,而且比第一次更有針對性。暴風驟雨般的槍彈潑來,迫擊炮像一隻只火紅的青蛙,越過夜空跳上煤山爆炸開來,煤山上好些工事被摧垮了,官兵傷亡不少,但楊銳團沉著應對;在縱橫交錯的被打垮了的戰壕內,能作到隨時相互支援;殘存的迫擊炮打得很準,一炮一炮吊去,成了摧毀了土坦克的利器。雖然這些迫擊炮在目標暴露後,很快就被冷寅東精心布置的狙擊手和迫擊炮群發現摧毀。
攻在前面的幾輛土坦克很快被山上吊下來的迫擊炮彈打中了。失去了屏障掩護的敢死隊官兵,就像失去了箱桶的黃蜂,在山上打下來的密集的由子彈織成的死亡之網面前無法逾越,一片亂竄,非死即傷,慘叫連連;像是被鐮刀突然放倒的一片稻穀,儘管柳如寇柳大麻子帶著大刀隊在後面督戰,殺了幾個被打懵了往後跑的官兵,還是無法遏止大部隊的退逃。原先氣勢很兇的進攻,像一股猛然撞擊上去潮水,卻撞擊在巨大堅硬的礁石上,被的得嘩地一聲退了下來。
進攻又失敗了。
「嘀嘀噠!」「噠噠嘀!」石少武不得已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軍號在夜空里久久迴蕩,聽起來格外驚心、悽厲。
這是多麼沒有面子的事情啊!石少武腦子一熱,怒火攻心,惱羞成怒,他將手中槍一舉,就要親自帶衛隊衝上去,柳如寇死命拽著他,「旅長,你不要這樣子,這樣正好中王銘章奸計,再想想辦法吧!」石少武這才冷靜下來,想了想,蹲下身來,搖通了通往「省門之戰」指揮部的電話。在電話中他很不情願地向冷寅東的作了報告、請示。而這時,煤山上卻開始了示威,官兵齊聲吶喝,有意激怒石少武――
「石莽子,柳土匪!你們繼續來攻嘛,咋不攻了?哪個不攻是蝦子!」
「你們不是造得起坦克車嘛,再造點飛機嘛!」……竭盡羞辱之能事。
石少武困擾在了兩面的羞辱中。電話中,素來瞧他不順眼的冷寅東在訓他,深怕他聽不懂似的,冷寅東用的是他熟悉的粗鄙言詞:「你打的啥子求仗?你會不會打仗?死了那麼多人!你以為還是像你以往一樣,只要手下兄弟伙捨得頗命,敢把腦殼提在手上耍就行了?你要曉得你的對手是啥人?人家是軍校畢業生,不是摻牛腳杆出身的。人家的部隊經過嚴格訓練,像你們那樣大轟大嗡的,嚇不倒人家!進攻立刻停止!」
冷寅東用他那口大邑縣鄉音,在電話中將石少武好一頓洗刷。石少武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簡直氣得頭髮暈,直想當即給冷寅東罵轉去:老子在這裡衝鋒打仗流血死人,你蝦子躲在一邊說過槓話(風涼話)。你蝦子說得好不如做得好,你蝦子親自來打一盤嘛!
可是,他沒有敢把這些話說出口去,這些以非對非的話語,只是意識的流動。他雖然是個「莽子」,但至底限度這點他懂:冷寅東現在他惹不起,更得罪不起。冷寅東不僅是「省門之戰」的實際總指揮,也是乾爹劉文輝的家鄉人,心腹。不管從哪個層面上,他都不是冷寅東的對手。如果他敢同冷寅東對罵,吃虧的只能是他。「人在屋檐上,不能不低頭。」這個理,他也是懂的。電話中,聽了冷寅東的訓斥,他只能忍氣吞聲地說,「曉得了。總指揮,我就等你的下一步命令。」
冷寅東這才「哼!」地一聲放了電話。
24軍「省門之戰」實際總指揮冷寅東的進一步命令遲遲沒有下達。敗軍之將石少武只能帶著柳如寇,在黑暗中這裡走走,那裡看看,滿耳都是傷員的嚎叫、呻吟。石少武像一頭困獸,鐵青著臉,用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視住矗立在夜幕中那座並不高的、卻是兇險無比、沉默無言的煤山咬牙切齒。
24軍「省門之戰」指揮部原訂的一夜拿下全城制高點煤山的計劃沒有實現。天漸漸亮了。在青灰色的天幕背景下,煤山及山後的皇城,全都冷著臉看著這一夜激戰後的慘況:高大巍峨雕龍刻鳳的皇城上,留下了斑斑彈痕;飛檐上的銅鐘也被打被了一隻……就像被戰火翻了一遍的煤山,像一棵燒焦了的樹疙蔸,仍然不屈不撓地蹲在那裡,隨時都準備發作、噴吐火焰。而這時,離煤山約有500米遠的後子門那一片小樹林裡,石少武伏在一輛土坦克後,探出手中的望遠鏡觀察著煤山上的情形。山上,王銘章部楊銳團那些被打死打傷的官兵,大都被抬下了煤山,抬進了皇城;官兵們,有的在補修被打爛的戰壕,構築被摧毀的工事;換下來休息的官兵躺在戰壕里吃鍋魁、喝水,有的在擦拭武器,準備再戰,顯得士氣很高,秩序井然。反觀身後自己花中選花挑出來的幾百名敢死隊官兵,心中頓時冷了半截。畢竟是一群匪,一個個吊二郎當,有的倒頭在睡,鼾聲如雷;更多的在喝酒吃肉划拳行酒令,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樣子。還有幾個兵不知為了啥事,打起架來了,周圍的官兵,有的在勸,更多的在起鬨……
就在這時,電話來了。他以為是冷寅東來的電話,根本就不想接,但又不能不接,一接就嗯地一聲,肅然而立,連連解釋,又氣又急。
電話是乾爹劉文輝親自打來的,這讓石少武始料不及。劉文輝素常看重程序,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讓冷寅東負全責,這「省門之戰」他一般是不會插手的。
真是應了這樣一句:「福不雙降,禍不單行。」石少武一聽就在心中連連喊倒霉。電話中,乾爹劉文輝倒沒有責怪他昨夜沒有拿下煤山,而是一開始就責問,「你這個仗是咋打的,咋把炮都打到人家法國教堂去了,把人家鐘樓上的耶穌蒙難相都打掉了半截?人家法國人一早就找到我頭上來了。洋人是不好惹的,你懂不懂?動了外交,不要說你石少武吃罪不起,就是我劉自乾也吃罪不起……」
石少武一時頭腦有點發懵,心想,這是咋的了,碰到鬼了嗎?我們這邊再咋亂打,也打不到法國教堂去?他已經想到,肯定是對面29軍有意嫁禍他們,那些肇事的炮火是29軍有意打的。就在石少武頭腦一團糟亂,思緒帶著若干問號、若干不滿,不知所云地亂跑野馬時,乾爹的訓斥已經完了,電話中聲色俱厲地一聲,「你嗯嗯嗯地做啥子,說話呀!」
「乾爹!」他剛出聲,劉文輝立刻糾正,「叫軍長!」
「是,軍長!」石少武這會兒的頭腦才清醒了一些,「我們攻打煤山時,都注意了的,炮彈決打不到平安橋法國教堂去,因為方向不對。」
「唔!」劉文輝若有所思,「那麼,會不會是我們這邊在商業街提供火力,掩護你們進攻時,把炮火打到人家法國教堂去了呢?」
「也不對!」這會兒,石少武的思緒完全清晰起來,「我想起來了,就在我們第二輪進攻煤山時,煤山上朝平安橋吊了幾炮,肯定是29軍有意嫁禍我們……」
「啊,我明白了!」劉文輝是何等樣精明一個人,聽石少武這樣一說,思想轉過彎來了,「那好!」劉文輝說,「我心中有數了,我會給法國人解釋的。此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分心。一切聽從冷總指揮指揮!」說完,「咔!」地一聲放了電話。
電話又來,這次是冷寅東的。冷寅東說,因為煤山這根釘子沒有按時拔下,本來好好的一盤棋變麻煩了,不僅田頌堯的增援部隊已經從德陽抽調出來,正向成都靠近,就是「水晶猴」鄧錫侯的主力師――黃隱師也來打24軍的幫捶。黃隱師昨夜從灌縣出發,今晨到了蘇坡橋,正同24軍打,指揮部不得不正分兵迎敵……電話中,好象這一切都要怪他石少武似的。完了,冷寅東在電話中命令他,作好充分準備,說:「今天晚上,務必拿下煤山,嗯?」口氣是聲色俱厲的。就差一句,今晚再拿不下煤山,我拿你是問!
「好!」石少武好像是個輸急了、輸紅了眼睛,急欲翻本的賭徒,他沙啞著嗓子說:「我保證,今晚就是拼盡全旅人馬都要拿下煤山,再拿不下煤山,明天我石少武提頭來見!」。
電話中一陣沉吟,冷寅東好為他這一句豪言壯語所震驚,又好像對他的話有所懷疑,你死都死了,咋個能自己提起腦袋來見我?「好!」電話中,冷寅東似乎咬了咬牙,一錘定音,「我們一言而定。今晚九點鐘你部開始進攻,我火力掩護。完不成任務,軍法從事!」說完,咔地一聲放了電話。
在一天的焦燥中,夜幕姍姍來遲。石少武軍服一脫,準備親自上陣了。因為焦燥,因為惱羞成怒,在這有了寒意的晚上,脫了軍服的他,顯得特別的橫蠻,牛一般壯實的身板,膀寬腰細,胸襟上有一叢黑黲黲的胸毛。兩隻手臂上都刺有張牙舞爪的青龍。四方臉上塊塊橫肉飽綻;掃帚眉下,凶眼閃光;串臉胡又濃又粗又硬,有如鋼針。
這個晚上,石少武準備得很充分,敢死隊官兵共一千人。他讓全旅官兵都吃飽喝足,焚香盟誓,再請高僧來給官兵摸頂念經,做夠了過場,分別進入了戰鬥位置。
夜幕剛剛籠罩了煤山不久,約摸8點鐘左右,就在石少武孤注一擲,率部衝擊煤山之時,成都四門幾乎同時響起了猛烈的槍炮聲,就像一大鍋在炒的胡豆、炒碗豆,都處都在爆都在跳:皇城後的煤山在打;來在成都茶店子的鄧錫侯黃隱師,與24軍火速派去的劉元璋阻擊部隊在打;田頌堯從綿陽抽調來的部隊與24軍的王元虎部在駟馬橋一帶打……兩軍參戰部隊總數達到八萬以人,到處都在打,打得很激烈;有的小街小巷,兩軍迎面相撞時,發生了血肉橫飛的肉博戰。這是「省門之戰」的高潮全面戰爭。這個晚上,成都到處都在打,到處都在流血,成都簡直就要被打爆了;就要被血泡起來了。
這晚的煤山決戰是這樣進行的:就在成都全城槍炮聲,爆豆似地響個不停之時,商業街一側,煤山正面約五百米的小樹林裡,一門門平射炮一根根根根黑壓壓的炮筒搖了起來正對著煤山。冷寅東傾其手中所有,集中了一百門大炮,向煤山進行了倒海翻江的轟擊。一時,煤山簡直成了一片火海,煤山一時被打啞、打沉了。
「跟老子沖!」在濃煙烈火和嗆人的硝煙中,石少武親自督隊;他手槍一揮,由四十輛土坦克掩護開路,石部所有官兵開始了集團衝鋒。而且與以往不同的還有,這些土坦克上也配備了機重機槍。藏身沙袋後的機槍手們,隨著土坦克緩慢向前移動,四十輛土坦克上的機重機槍一起開火。四十道通紅的火煉與地上提供的猛烈的炮火,交相映襯,將天地都打紅了。而成千上萬由骨幹土匪、悍匪組成的混成方旅官兵,他們手上端著上了剌刀的九子鋼槍,手提雪亮的大砍刀,隱身四十輛土坦克之後衝去。
在24軍的猛烈火力壓制打擊下,雖然有一些土坦克被煤山上的迫擊炮打中,但這絲毫阻止不了石少武部勢在必得的攻擊。他們已經逼近了煤山。
「殺!」土匪、悍匪們的粗喉嚨里發出嚇人的喊聲,24軍混成旅煤山發起一浪接一浪地不停衝擊。已經處於頹勢的煤山楊銳團官兵竭其所能地用所有輕重武器,居高臨下地向山下近乎瘋狂的進攻拼命還擊阻擊。可是,已經不行了。山上有威脅的火力點剛剛一暴露,立刻被山下的火力覆蓋打掉;雖然皇城一側的29軍所占地方也竭盡努力地向煤山提拱火力支援,但完全被冷寅東精心準備的強大火力壓制了。在天亮前夕,石少武的敢死隊終於撕開了煤山一角,沖了上去。一時,山上山下到處都在喊打喊殺,有的地方開始了血肉橫飛的肉博戰。槍炮聲爆響處,,燃起片片火光。
煤山被撕開了一角,這讓石少武和他的敢死隊官兵頓時精神大震。他們就像海里見血就要瘋,急欲把見了血的獵物吞進口中的大鯊魚;而這樣又影響了更多的衝鋒官兵。有當官的乘機呼喊:「快衝快衝,拿下煤山,官升三級,兵賞大洋一千,提一個人頭來獎大洋五百……」這一下就更不得了了。鋪天蓋地往上沖的石部官兵,已經不是人,而是一群索命鬼,無論如何,煤山上的楊銳團是阻攔不住這些打瘋了的24軍石少武混成旅了。
見狀不好,在燃燒的戰壕中,楊銳用手指著一個特別賣命帶著隊伍往上猛衝的的大塊頭說,「那傢伙叫易登哥!快去告訴一線營長王福成將那傢伙給我打死……」
弁兵得令,槍林彈雨中,弓身沿戰壕跑去傳了令。一線營長王福成喊聲打,他周圍團轉的兵們,頓時將衝上來的易登哥打成了篩子。然而,石少武手下的亡命徒太多,而且好些都是原先的匪首。人如其名,一聽這些匪首的綽號都嚇人,比如:金剛鑽、大刀王、獨眼龍、山豹子、手槍王……這些巨匪各有各的高招,特別敢斗拼命。
石少武隊伍越來越多地湧上了煤山,到處都在肉搏。只見刀光起處,血肉橫飛,到處都在捉對廝殺。寒光閃閃中,叮叮噹噹的兵器撞擊聲、喊殺聲、謾罵聲,中刀者的慘叫聲,聲聲震耳。炮聲轟轟,不絕於耳;火光閃閃,到處都在流血。
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兩軍激戰殃及平民。靠煤山皇城較近的玉龍街、騾馬市、龍思巷、五福街一帶受害最深,好些民房都被炮彈擊中了,引發大火,悲聲四起。
楊銳團已經死傷累累,仍堅持不退。實在不行了,楊銳這才請准王銘章,孫震,準備撤退,撤退之時,他下令讓一營營長王福成和二營營長嚴笠交相掩護大部隊。王福成認真執行命令,而危急關頭,王營長要求側冀的嚴笠支援時,嚴笠卻因為在這次煤山阻擊戰中王福成出盡風頭,心中忌妬見死不救。嚴笠一聲撤,帶著自己的部隊下了山。王福成部四五百人很快被石部切割、包圍,像羊群落進了狼群中,被分片吞噬。面對殺紅了眼睛,手提大刀逼上來的石部匪兵,身負重傷的營長王福成踉踉蹌蹌站起身來,舉起手中的駁殼槍就要射擊之時,不意被摸到他身後的巨匪「金剛鑽」揮起大刀,喊聲「看刀!」白光一閃,手起刀落。王營長大喊一聲「天呀」頓時身首兩異。煤山在天亮前落入石少武之手。
29軍王牌部隊王銘章部一團一營官兵幾近全部戰死。石少武終於獰笑著站在了全城制高點煤山上,背後的皇城也被冷寅東指揮部隊順勢拿下了。這個時候,是黎明時分。黎明前也是最黑暗的時分,最後一抹夜色,像是不忍看皇城煤山後子門一帶的慘狀,急急展開黑色的喪服,將自己將成都裹得緊緊。這時,成都四門,火光燭天。有的地方炮聲仍像打雷一樣,緊擂著;而有的地方卻稀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