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無邊風月

  晚宴安排在海川賓館。袁行舟本想去天上人間，但想起晚上李之年要在天上人間接待省民政廳領導，怕給李之年撞上，便調到了海川賓館。吩咐肖芳無論如何要弄到正宗的五糧液，千萬不能上假酒。這倒不是懷疑肖芳接待客人會在酒上做文章，而是海川壓根兒找不到幾瓶真的茅台和五糧液。有一回，一位副省長來海川，李之年讓接待處上茅台。這位領導聞了聞，吧唧了一小口，說喝不慣白酒，還是喝別的酒吧。話說得很委婉，但誰都看出來也都聽出來了，副省長嫌那酒是假酒——他可是貴州調過來的，茅台真假他能喝不出來嗎？李之年丟足了面子，大發火，把曲茂林以及海川賓館總經理和接待處主任罵了個狗血噴頭，一怒之下把接待處主任給擼了。倒讓肖芳撿了個便宜，以副主任身份主持工作了。

  晚上的菜，袁行舟費盡了心思。海川賓館能拿得出手的好菜，野生大黃魚、大鮑、溪滑、魚翅、紅鱘都考慮在內了，袁行舟想到李偉夜夜在溫柔鄉里打滾，再猛再強壯也受不了，該給他補補腎，便在菜單上又加了清燉野生王八和酒燉小章魚。就是特重要的領導來，海川賓館也只能獻上這樣的菜了。

  肖芳果然安排了幾個姑娘過來，袁行舟看著眼熟，原來都是海川賓館的服務員。喝花酒，李偉開心不過。這些服務員左一口帥哥右一口公子極盡勸酒之能事，加上袁行舟在邊上推波助瀾，李偉喝得舌頭都大了，舉著酒杯結結巴巴：「腿腿……」肖芳進來敬酒，李偉色眼迷離又見一美女過來，居然一把將肖芳給摟住。肖芳猝不及防，被他摟了個結結實實，眼看李偉的嘴巴就要湊上來，肖芳急忙將酒杯擋住李偉已成「O」形的嘴，使勁掙脫開來。雖然「久經考驗」，肖芳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摟住——當然，丈夫和陳遠健例外。

  「姐姐的豆腐你也敢吃呀？」肖芳假裝生氣，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李偉的臉，說，「罰一杯，一定要罰一杯，不然姐姐可生氣啦。」

  「好姐姐，我喝了。」李偉乖乖喝了一小杯。

  「姑娘們，你們要照顧好李公子，來，每個人都和李公子喝杯交杯酒。」肖芳向服務員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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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先來，姐姐先來。」李偉涎著臉又貼近了肖芳。肖芳一把拉過一個姑娘，把她往李偉懷裡一塞：「姑娘們，主動點啊，李公子可是大大的貴人啊。」

  李偉往那姑娘臉上親了一口，說：「兄弟，我們喝杯交杯酒。」姑娘驚問：「我和你怎麼是兄弟？」「沒錯沒錯，你有胸，我有弟，我們就是好兄弟！」李偉擠眉弄眼，將手繞過姑娘的脖子喝了交杯，掌聲、歡笑聲震耳欲聾，將氣氛推向高潮。

  這時，一高一矮兩人推門而進。矮而胖的袁行舟認識，是川南區區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孫德燦，高的那個卻臉生的很。

  孫德燦圓乎乎的臉堆滿了笑意，兩眼幾乎眯成一條縫，咧著嘴呵呵笑，露出一口被煙燻黑了的牙，他舉著杯對袁行舟說：「袁秘書，我們在旁邊包廂，剛聽說您在這吃飯，趕緊過來敬酒，敬您一杯，我先干為敬！」一仰脖正準備喝，被袁行舟擋住了：「孫書記，還是先敬客人吧。這位是李公子，李市長的公子。」

  孫德燦一聽，神情一愕，立馬走到李偉面前，握住李偉的手，說：「哎喲哎喲，真是貴客，瞧我這老眼，竟沒看出是公子駕到，該罰該罰，我喝三杯，公子隨飲。」說完倒滿三杯五糧液，一飲而盡。

  李偉一門心思在美女身上，也不知道敬酒的是什麼貨色，沒怎麼答理他，把酒杯放到唇邊沾了沾，算是喝了。孫德燦有點尷尬，袁行舟向李偉作了介紹，李偉才拿起杯再喝了一口。

  「這位是咱們海川的企業家，順達集團的老總李順達先生。」孫德燦向桌上眾人作了介紹。這李順達外形俊朗，架著一副金邊眼鏡，透著幾分儒雅氣質。他彬彬有禮地分別敬了李偉、袁行舟、肖芳各一杯酒，也與幾位姑娘幹了一杯。

  孫德燦敬過袁行舟後，把袁行舟拉到一邊，低聲說：「袁秘書，飯吃完後要什麼活動，我來安排。」

  袁行舟連說不用。

  「袁秘書，你就別客氣了，一直都沒機會請你，今天這麼巧，你看，李公子也在，給我一個面子，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吧。李總剛開了一家新都娛樂中心，保證好玩，好不好？」

  袁行舟見拗不過他，只好說等一下再聯繫。

  吵吵鬧鬧吃完飯，已是九點多。李偉意猶未盡，嚷嚷著要去唱歌。孫德燦又恰到好處地給袁行舟掛來了電話，說娛樂城一切都已準備好，他就在海川賓館門口恭迎兩位的大駕。袁行舟扶著踉踉蹌蹌的李偉，來到賓館門口，孫德燦和李順達從一輛寶馬車上下來，把他們請到了車上，朝新都娛樂中心開去。

  這個新開張的娛樂中心果然不錯，身著性感服裝的美麗少女排成兩列長長的隊伍，向每個客人鞠躬問好，鶯燕齊鳴，悅耳動聽。走道上大幅的性感美女圖片強烈衝擊著人們的視覺神經，將某個部位挑逗得蠢蠢欲動。

  來到包廂，李順達打了個響指，一個風騷的媽咪帶著一群坐檯小姐涌了進來，站成一列。

  「帥哥哥，我們的小姐多漂亮、多水靈撒，看中哪一個撒？姑娘們，來，展示展示。」媽咪一臉濃妝，生硬的普通話夾雜著明顯的四川口音。小姐們在她的指揮下，齊刷刷脫去了身上的衣服，僅剩三點，做出各樣撩人的動作。

  袁行舟從沒見過這樣陣勢，嚇了一跳，呆坐在沙發上。李偉興奮地跳將起來，跑到小姐身前，一個一個看了過去，鼻尖幾乎碰到這些女人身上，嘴裡發出「呵呵，呵呵」的傻笑聲。來回巡看了一番，他拉了兩個小姐回到沙發上，迫不及待地把手伸進一個小姐的乳罩里。

  孫德燦湊近袁行舟說：「袁秘書，你也挑一個，瘦的胖的，由你挑。既然來玩，就玩個開心嘛。」

  袁行舟搖搖頭，說他不要。孫德燦不依，走到小姐堆里，拉了個身材高挑、胸部豐滿的，推到袁行舟身邊，那小姐順勢靠到袁行舟肩上，柔柔地說：「老公，抱抱我。」袁行舟如木頭一般，呆呆地看著孫德燦。孫德燦哈哈一笑：「你們慢慢玩，開心就好。」又附到袁行舟耳邊說：「隨便玩，晚上全免單。」起身和李順達及那群媽咪小姐們出去了。

  小姐坐到袁行舟膝蓋上，雙手纏著他的脖子，把臉貼到他的頰邊，說：「老公，你要唱歌還是喝酒啊？」做這一行的女人眼睛厲害得很，看菜下飯，老總李順達親自出面安排的客人，絲毫怠慢不得，伺候好了，鈔票大把不用愁，把客人惹不高興的話，那可就別想在這兒混了。

  「你這樣我怎麼唱啊，先下來吧。」

  小姐順從地下來，貓一般賴在袁行舟身上，嬌聲嬌氣地說：「老公，唱什麼呀，我幫你點。」

  袁行舟讓她點了首周華健的《朋友》。音樂響起，袁行舟拿起話筒說：「這首歌獻給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李偉，祝小偉永遠開心……」話沒說完，只見李偉左擁右抱，和兩個小姐走進了小包廂。

  袁行舟搖了搖頭，心想這李偉也太猴急了，唱歌唱歌，總得唱上一首兩首吧，小姐一來，啥都不知道了。他還是認認真真地唱完了這首歌。

  那小姐手拍個不停：「老公老公，唱得真好聽！喝一杯喝一杯。」

  「老公叫得這麼甜，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袁行舟將杯中的酒倒進了嘴裡。

  「艷艷，你就叫我艷艷吧。」

  「噗——」袁行舟口中的酒全噴出來，噴了那小姐滿頭滿臉。

  「你說你名叫什麼？」

  「艷艷。」那小姐驚慌失措，也顧不上擦臉上的酒水，任那酒水順著脖子直流下來，流到高高隆起的雙峰上。

  袁行舟一把將她抓過來，按到沙發上，粗暴地扯掉她身上的寸絲片縷，用力揉搓著她的乳房，掐著她的屁股，嘴裡恨恨地說：「我讓你叫艷艷，讓你叫艷艷！」

  艷艷如蛇一般扭動，白晃晃的胴體在迷離的燈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袁行舟蠻橫地掰開她的雙腿，將手伸向那塊肥沃地帶，潮濕的感覺帶給他一陣復仇的快感。艷艷一陣呻吟：「老公，公，帶，帶套。」

  袁行舟飛快地解下褲子，正欲持槍推進，手機卻響了，拿出一看，是康婕的號碼，忙向還在發出淫蕩呻吟的艷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邊提溜起褲子，一邊走向洗手間，接通了電話。

  「袁大秘書，你可是大忙人啊，忙得一天都不給我來個電話，和你的市長大人去美國出訪了吧？」康婕話裡帶著奚落。

  「哪裡哪裡，真不好意思，今天一天都在陪客人，忘了給你打電話。」袁行舟小心賠著不是。

  「呦，陪客人哪，別是在陪什麼美女客人吧？」

  「咳，那等好活輪不上我。」

  「很嚮往吧，要不要幫你找個機會？」

  「呵呵，謝謝關心。沒騙你，今天李市長的公子來海川，我奉市長之命在陪著他呢。」

  「在什麼風月場所吧？姐姐妹妹一大堆吧？」

  「沒有沒有，我對燈發誓。我正和他在茶樓喝茶呢，晚上酒喝了不少，還是喝點茶舒服。」袁行舟低頭撇了一眼下身，那家什已經疲軟，垂頭喪氣如泡了水的油條。

  「量你也沒這個賊膽。」

  「呵呵，我連賊心都沒有，何況賊膽。」

  「晚上幾個朋友一起玩，本想叫你過來，算了，你還是伺候好市長大人的寶貝兒子吧。」

  袁行舟穿好褲子，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髮，突然感覺，鏡中人的面目怎麼有點陌生，是自己嗎？

  回到包廂，那名叫艷艷的小姐依然光著身子躺在沙發上，手裡卻拿著一片西瓜，有滋有味地吃著。袁行舟突然覺得很噁心，讓她穿上衣服。艷艷極不情願地穿好衣服，一聲不吭坐到邊上，客人沒有做，不僅拿不到小費，恐怕還會被老闆訓斥，怪她沒有服務好。袁行舟看穿了她的心思，對她說：「你先走吧，就當做過了。」

  艷艷快走到門口，又被袁行舟叫住：「換一個名字，貓啊狗的都可以，就是不能叫艷艷，記住了！」小姐用的都是假名，說的都是假話，所謂「戲子無義，婊子無情」，這袁行舟懂。

  小姐踩著高跟鞋走了，一路上嘟嘟囔囔：「神經病，變態！」

  李偉還在小包廂里鬼混，淫聲浪語不時傳出來。袁行舟選了激烈亢奮的迪士高音樂，調大音量，讓李偉和那兩個小姐伴著密集的鼓點猛烈地活動吧。

  李偉終於在兩個小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這一番折騰，估計耗盡了他的體力，低頭耷腦，如鬥敗了的公雞。

  「袁哥，沒想到海川有這麼好的地方啊，『腿』爽了，比他媽省城爽多了。」李偉靠在沙發上，人還陶醉在剛才的戰鬥中。

  「那就把兩個美女帶回賓館，搞他個徹夜不眠？」袁行舟壞壞地笑道。

  「哦——不行了，沒體，他媽媽的，這兩個妞『腿』狠，把我老二都搞水腫了，碰了都痛。」李偉掐了一把一個小姐肥嫩的屁股，那小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襠部，李偉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將小姐推了個四仰八叉。

  「出去出去，去老闆那領小費吧。」袁行舟把兩個小姐趕了出去。倒了一杯酒給李偉：「小偉，還要再玩玩嗎？按摩？洗桑拿？」

  李偉搖了搖頭，有氣沒力地說：「差不多了，回去睡覺吧，明天要趕回去，輔導員討厭得要命，天天盯著我，煩死了。」

  這傢伙，居然還會想到輔導員，太不容易了。袁行舟笑笑，拉起李偉，準備回海川賓館。打開KTV包廂的門，突然看到前面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背影，那不是康婕嗎？嚇得袁行舟馬上縮回包廂。天啊，她居然也在新都唱歌！

  在包廂里坐了十來分鐘，估摸康婕已經走了，袁行舟才攙著李偉走出包廂，到門口叫了輛車，把李偉送回了海川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