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有點兒神秘

  李斌良返回公安局，經過文書室時，忽然聽到謝蕊的聲音傳出來。謝蕊說：「真的？你就是因為這個從省廳下來的？」回應的是陳青的聲音：「是啊，在省廳特警總隊，雖然也挺好的，可是，我想體驗一下基層警察的生活，多做點兒事……最主要還是李局長人好，我願意跟著他干，心裡舒服。你在李局長身邊工作，真是福分。」

  「福分？」

  「是啊，你慢慢就會知道，李局長這樣的領導幹部非常少，人特別好，正直，善良，有正義感。就說處理強占事件吧，換個局長都扛不住，也就是他。」

  沉默。

  陳青說：「怎麼，你不相信？」謝蕊說：「不是，我是覺得，在一兩件事上他可以這樣，可是，能在所有事情上都這樣嗎？他能改變碧山公安局，改變碧山嗎？」

  「謝蕊，你這話什麼意思？」

  謝蕊不再說話。

  李斌良走到文書室門口，向裡邊看去。見陳青面對謝蕊，一副等著回答的表情，謝蕊卻若無其事地整理文件夾，一副要離開的樣子。李斌良探進身子：「陳青，你來了，跟謝蕊吹什麼呢？」陳青和謝蕊都看向李斌良，謝蕊的臉龐出現紅暈。陳青說：「李局……我們在瞎聊。」陳青走出來，隨著李斌良向他的辦公室走去。李斌良小聲問他，和謝蕊嘮得怎樣，陳青說比上次多嘮了幾句，可還是感覺謝蕊對他不感冒，估計沒什麼希望。

  二人走進辦公室，關上門，陳青繼續聊這個話題：「不過李局，我今兒個跟她接觸，感覺她有點兒那個……」李斌良問：「哪個？」

  「不好說，我覺著，謝蕊好像有心事，而且挺重的，我原以為她很單純，可是好像並不是這樣。另外，她還有點兒憂鬱。對，她在你身邊，你沒感覺到嗎？」

  本書首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聽著陳青的話，李斌良回顧了一下謝蕊給自己的印象，覺得陳青的話真有幾分道理，確實，她好像有心事，有點兒憂鬱，這又是為什麼呢？李斌良說：「啊……好像是有點兒。對，我可交給你任務了，這次接觸，沒一點兒進展嗎？」

  陳青說：「沒有，我覺著，她看不上我，你不是說，她也是平民百姓出身嗎？我就把自己的家庭背景跟她說了，以為能產生共鳴，可是，她不但沒共鳴，還好像……對了，我覺著她好像有點兒勢利眼，瞧不起我這種沒錢沒勢的人。」

  「不是吧，一定是你瞎想的。你等著，哪天我跟她明挑，摸摸她到底怎麼想的。你不是只為靠近謝蕊來的吧，有什麼事嗎？」

  陳青說：「有哇。李局，我吧，一開始認為房場的事，是個小事，沒想到產生這麼大的反響。你知道嗎？完事之後，我們巡特警支隊內部就反響挺大，好多人都說你行，敢碰硬，都說今後我們的腰杆比過去硬了。還有，社會上反響更大，我們巡邏的時候，有好多群眾主動跟我們打招呼，聽說我們參與了維持秩序，都刮目相看，對我們非常友好。」

  陳青的話一下說到了李斌良心裡，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可是，陳青的話開始轉折：「不過，也有人說你堅持不下去，說這一回合咱們雖然勝了，可是，馬剛那邊不會善罷甘休。意思是，這事並沒有結束。」

  這一點，李斌良已經意識到。他打斷陳青的話，問起曲直現在表現怎樣。陳青說：「咋說呢？停職反省，難免有情緒，他現在和張華強挺鐵。」

  「難道他們過去不鐵嗎？」

  陳青說：「隊裡有人講，這個人過去還算不錯，業務挺突出的，身手也有兩下子，支隊的訓練，還有參加省廳比賽，都靠他，應該是憑實幹當上副支隊長的。但是，過去和張華強關係並不怎麼太好，相反，張華強有點兒看不上他，常當眾訓他。近年來，他努力巴結張華強，關係近了點兒，這次他的表現成了投名狀，現在，和張華強處得火熱，張華強還當眾表揚他，要大家向他學習。看來，他是貼上了。」

  李斌良沒有說話，眼前浮現出曲直的身影，身材高大矯健，舉手投足，有特警的風範，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委身於張華強。

  陳青好像猜到了李斌良的心思：「我覺著，這也不能完全怪曲直，瞧碧山市公安局的生態環境，什麼呀？除了你，我就沒看出個正直的局領導來，曲直可能是沒辦法，才走這條路的。真的，我也想，要不是有李局你，我在張華強手下，不知會讓他給蹂躪成什麼樣兒。對了李局，就張華強這種素質，除了罵人，連句人話都不會說，怎麼能當上市公安局副局長呢？」李斌良說：「瞧你這精明勁兒，能不知道嗎？」

  「知道點兒，沒仗腰眼子的他不敢這麼狂。對，武權也不是好東西，我看他們是一丘之貉，還有副廳長古澤安，他們仨都是一路貨色，也不怪，都是碧山出產的人物，是這兩個人把張華強拽起來的嗎？」

  「不只這兩個人。」李斌良說：「還有更厲害的呢！」

  「誰？」

  李斌良說：「你不知道嗎？全省最有錢的是誰，聽說過嗎？」

  「全省最有錢的？這……岳強發吧，全省第一煤老闆。難道，他也是張華強的後台？馬剛強占楚安的房場，是不是也和岳強發有關？」

  李斌良哼了聲鼻子，陳青的神情一下變了。

  「真是這樣？這可不好辦了，岳強發誰能比得了啊？錢太厚了，他要在後邊頂著張華強，那可太不好辦了。李局，你得想好了，能躲就躲著他點兒吧，最好別跟他斗。」

  聽著陳青的話，李斌良心頭生出幾分悲哀。應該說，陳青是個比較單純的警察，可就是這個單純的警察，這樣的年齡，聽到岳強發的名字卻做出如此反應，他可是特警，在人民群眾的心目中，特警應該是英勇無畏的英雄，可是……

  「可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現在，我無可躲避，也不可能躲避。」

  「李局，你是說，真的要跟他斗？」

  「那要看能不能碰上了，如果碰上了，我是不會躲的。我要真的跟他鬥起來，你敢跟著我嗎？」陳青說：「這……李局，我不希望你跟他斗，贏的希望太小。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我是跟你一起來碧山的，無論我怎麼解釋，在別人的眼中，我也是你的人。你說，我能有別的選擇嗎？」

  「如果有別的選擇呢？」

  「沒有，我覺得，沒有別的選擇。李局，別考驗我了，你如果豁出去了，我更是沒二話。」李斌良說：「那就好。你回去，眼睛留點神，多長几個心眼兒……有空還是常來看看謝蕊，我也幫你做做工作。」陳青說：「這我可不敢指望。不過，這是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得全力以赴，爭取完成。李局，再見！」陳青兩腳一磕，敬了個舉手禮，轉身向門口走去。

  這時，門恰好開了，謝蕊走進來，手上捧著文件夾。陳青說：「謝蕊，再見！」謝蕊說：「再見！」陳青向門外走去，謝蕊扭過頭去看著他的背影。

  李斌良注意著謝蕊的表現。謝蕊很快回過頭來，把文件夾放到李斌良面前，轉身要走，李斌良叫住了她：「謝蕊，等一等！」謝蕊停下腳步，漂亮的雙目詢問地望著他。李斌良問：「謝蕊，你還沒處男朋友，是真的嗎？」謝蕊的眼皮垂了一下又抬起：「真的。李局，你……」李斌良說：「謝蕊，我給你介紹個唄，人不錯，你考慮考慮。」

  「李局，你說的是……」

  「就是陳青，他……」

  「別，李局，不行，不行……」

  「為什麼？陳青人不錯，形象你看著了，別的……」

  「李局，你別說了，不行，真的不行！」

  「為什麼，能告訴我嗎？」

  「這……我配不上他！」

  「配不上他，還是他配不上你？跟你說，陳青對你可是很有意思，跟我流露過，你這麼漂亮，怎麼會配不上他呢？」

  「這……我現在還不想搞對象。」

  「為什麼？你正是處對象的年紀嘛，怎麼不想處呢？」

  「這……我就是不想處。」

  李斌良說：「是實話嗎？是不是標準太高，沒碰到合適的呀？」

  「這……不是，就是不想處。李局，沒別的事我過去了。」

  「等等，」李斌良叫住謝蕊，盯著她的眼睛，「我看出來了，你不是不想處，而是心裡已經有了人。是不是？」

  「這……李局，你可別亂說，我哪有什麼人哪？沒有的事……」

  「謝蕊，我可是當了十幾年警察了，在基層還當過公安局局長，也搞過刑偵，我的意思是，我的眼睛看不錯，你肯定心裡有人。對，他是誰，能跟我說說嗎？」

  「這……李局，我沒有，你別亂說，我走了！」

  謝蕊轉身向門外走去，腳步有些慌亂。李斌良看著謝蕊的背影，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反應。此時他想起陳青的話是對的，她確實有點兒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