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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帝豪盛世

2024-10-04 13:11:16 作者: 朱維堅

  為了避免意外發生,李斌良一天沒離現場,實在累了,就進入一旁的警車中,喝口瓶裝水,休息一會兒。更多的時間裡,他就站在現場附近,看著搬遷、拆除的情景,看著維持秩序的警察,中午飯也是和值勤警察一起吃的盒飯。局長既然這樣,別人也就不敢懈怠,值勤的警察分成兩班,始終身板挺直、全副武裝地在外圍警戒。

  然而,李斌良並沒有放鬆,他的心裡一直在說著「快,快」,雖然武權被頂回去了,可是,如果再有新的壓力阻力出現,一定會更大,更難以承受,所以他希望搬遷和拆除儘快完成。然而太陽栽西了,已經下晚班了,仍然有少部分商戶沒有搬完。面對這種情況,李斌良和聶市長通了電話,決定連夜拆遷,不給對手以可乘之機,所以,李斌良部署巡特警支隊和分局留下充足的警力,夜間值勤,確保不發生意外。之後,自己返回局裡,準備吃罷晚飯後,再返回現場,親自監督值勤情況。

  回到局裡,李斌良發現郁明正在等著他,見面後,郁明觀察了一下李斌良的臉色,說他太累了,抓緊洗一洗,然後到小食堂吃飯。可就在他洗漱完畢,要和郁明去小食堂時,手機忽然響起,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是打自省城的,他有些疑惑地接起,這時手機傳出一個有些混濁的男子聲音:「斌良啊,是我,聽出來沒有?」李斌良真的沒有馬上聽出來,疑惑地問了句「您是……」對方爽朗地笑起來:「連我的口音都聽不出來了?我是古澤安。」

  古副廳長?李斌良有些疑惑:「啊,古廳長,我正忙著,沒聽出你的聲音,對不起了。古廳長,有事嗎?」

  李斌良說話間向一旁瞥去,看郁明正關注地聽著自己和古澤安說話。

  古澤安沒有回答李斌良的話,反而問他在忙什麼。李斌良籠統地說是一些亂事,剛剛喘口氣,正要去小食堂吃飯。古澤安聽到這話聲音立刻大起來:「那太好了,你別吃了,和我一起吃吧!」李斌良說:「古廳長,你……」古澤安說:「我就在碧山,正要吃飯呢!」

  李斌良有些意外,同時也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他問古副廳長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跟自己打招呼。古澤安說臨時決定來的,一點兒私事,所以沒驚動他,可是又覺著來了不見他是遺憾,所以給他打了電話。

  

  李斌良聽後別無選擇,只好對郁明說:「沒辦法,我不能在小食堂吃飯了。」

  李斌良看到,郁明眼中閃起擔憂的目光。

  李斌良知道,既然副廳長古澤安找自己吃飯,一定是個大飯店,所以,他特意換了便衣,打計程車來的。果然不出所料。下車後,首先看到的是一幢非常氣派的六層樓房,樓房門面霓虹閃爍,樓頂「帝豪盛世」四個大字更是炫目。可是李斌良又注意到,這個酒店雖然氣派,卻遠離鬧市區,街道顯得有些寂靜,因而,在這樣的環境中,這幢建築就有鶴立雞群之感。不知古副廳長為什麼在這裡吃飯……

  李斌良思量著往酒店走去,身後響起車喇叭聲,又一輛計程車駛來,停下,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略顯駝背的中年男子走出來,正是政委高偉仁。高偉仁說:「李局,你也到了,武書記給我打電話,要我一定過來,我不想來,可他說你也到場,我只好過來了。」

  原來武權也在……他是原公安局局長,碧山市政法委書記,古副廳長也曾經在碧山任過公安局局長,他們一定是老關係,老上下級。可是,古副廳長為什麼這時候來?為什麼非把自己找來?這個問號縈繞在李斌良心頭。他本能地意識到,古澤安此來,和今天的事、也就是自己正在執行的任務有關。這個感覺讓他很不安。他感覺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錯誤,可是又想不出錯在哪裡。可是,他仍然不安,進而產生一種赴「鴻門宴」的感覺。李斌良走進帝豪盛世大酒店,高偉仁跟在他後邊。

  走進「帝豪」,李斌良立刻感覺到「帝豪」的豪氣:酒店內的四壁都是用黑色描金的高檔人造大理石裝潢,閃著一種神秘的幽光。他一踏進門,就有身材苗條、著旗袍的服務小姐走上來鞠躬,而且什麼也不問,引導著他和高偉仁進入電梯,進入一個樓層,踏進一道走廊,順著走廊向裡邊走去。這時,李斌良忽然想到,古副廳長和武權怎麼在這種時候到這種場所搞這種聚會?不大對頭啊……

  可是,已經來不及退回了。服務小姐帶著李斌良和高偉仁來到一個房間門口,敲了一下門,再輕輕推開,手臂向內伸了伸:「請!」

  李斌良和高偉仁對視了一眼,李斌良看到,高偉仁的臉色很平靜,甚至帶出一絲笑意。他示意了一下李斌良,李斌良邁步向內走去。

  李斌良走進房間,向前看去,稍稍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三雙男人的眼睛,除了古副廳長、武權外,張華強居然也在場。古澤安看到李斌良,立刻起身,熱情地迎上來,伸出雙手:「斌良來了,武權,咋樣,我說話還好使吧……斌良,快坐,坐……偉仁,你也坐,都坐,斌良,你挨著我。」

  李斌良坐下了,挨著古澤安坐到飯桌旁。這時他看到,飯桌上酒菜剛剛上好,菜不多,只有六樣,可是有海參、鮑魚和另外幾個高檔菜餚。

  李斌良產生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擺著的飯菜讓他不舒服,室內的人讓他不舒服,武權讓他不舒服,又因為白天發生過口角,因為他逼迫他做過檢討,張華強讓他不舒服,對,古副廳長此刻也讓他不舒服,因為,他在這樣的氛圍中見自己,並且和武權、張華強在一起。可是,再不舒服也得坐下去。

  李斌良坐下後,禮節性地問古澤安什麼時候來碧山的,有什麼事。古澤安卻哈哈笑著說:「沒事我就不能來碧山嗎?你來當局長了,我這個副廳長來看看你不行嗎?哎,斌良,你別多心,我真的沒什麼事,吃飯,來,上酒。」

  年輕漂亮的服務小姐用一個精緻的瓷盤把一瓶酒端上來。李斌良不喝酒,也不認識酒,對於名酒他僅限於知道什麼茅台、五糧液之類,而這個酒的名字沒有聽過,不過,從精緻的包裝和瓷瓶上看,肯定是價格不菲的名酒。

  張華強打開酒瓶,給古副廳長和武權倒滿酒杯後,要給李斌良倒,李斌良急忙抓起酒杯閃開:「別。古廳長,你應該知道,我不喝酒。」古澤安熱情地說:「啊,你說過。不過,現在下班了,陪我少喝點兒。」李斌良認真地說:「古廳長,我從來都滴酒不沾,再說你也知道,現在,中央有八項規定。」

  「咱們違反規定了嗎?下班時間,個人花錢,沒有外人,就咱們幾個……對,我個人請你喝酒,不行嗎?出了什麼事,我負一切責任行吧。來,給我個面子,少倒點兒!」

  實在沒辦法,李斌良只好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少倒,我真的不喝酒,倒多了我也不喝,還糟蹋了。」張華強聽而未聞,硬是把酒杯倒滿了。李斌良心中叫苦。

  一瞬間,李斌良再次回想起過去對副廳長古澤安的認識。說起來,要不是他熱情給自己餞行,又給苗苗安排了工作,自己真的對他沒什麼好感。除了他日常的作風、做派,讓李斌良感覺到不是同類人之外,還有他在省廳機關大會的幾次講話中,不時流露出的粗俗語言。而且,據說,他是司機出身,年輕時以工人的身份進入基層公安機關,給局長開車,因為會來事,討得了局長的歡心,後來就轉了干,當上了正式警察,再後來被提拔當了副所長、所長、副局長,後當上了碧山市的公安局局長,再後來調到了省廳,成了常務副廳長,主管財務後勤裝備一塊。而且,在廳領導中是非常硬氣的一個,連廳長都要讓他三分,因為他在省里、中央都有人。現在,他來了,坐在自己的身旁,如此親熱、親近,軟硬兼施,要自己喝酒,真是讓人無可奈何。自己早看出來,他過去對自己是不放在眼裡的,甚至對自己這種有些文化修養的人有一種蔑視。記得那次和他走個對頭,自己向他致意並打招呼,他鼻子都沒有哼一聲就走了過去,想不到,他現在忽然態度大變,變成了老朋友般的關係。看來,這和自己來碧山任市公安局局長有直接關係……

  還好,每次提酒,李斌良只是沾沾嘴,古澤安三人並沒有強求他一定要喝多少。最初,幾人就是邊吃邊聊,似乎真的沒有什麼事。聊著聊著,古澤安回憶起自己在碧山當公安局局長時的一些事,說自己在碧山時交了很多朋友,進而說明交朋友的好處,多個朋友多條路,自己所以有今天,也和當年交了很多好朋友有關。而武權、張華強也在旁附和,恭維他那時在碧山幹得多麼的好,他們在他手下幹得多麼舒心,祝賀他進一步高升,連高偉仁也在附和。李斌良漸漸聽出,這些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這讓他越發感覺不舒服。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就輕聲對古澤安說,自己很忙,明天還有重要的事,問他有沒有什麼話跟自己說。古澤安責怪地對他說,難道沒事就不能來看他,和他喝杯酒嗎?然後拿起酒杯和他相碰,要他喝酒。高偉仁很是乖巧,這時拿起酒杯說:「古廳長、武書記,實在對不起,我有個大材料,今晚一定要搞出來,明天要上報,必須先走一步。我跟李局長表態了,堅決支持他的工作。你們有什麼事跟李局說,就等於跟我們黨委說一樣。來,碰一下,我把杯中酒喝下,先走了!」高偉仁說完,拿起酒杯和幾人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古廳長、武書記、李局、張局,我走了!」高偉仁說完,扭頭向外走去。古澤安虛張聲勢地說:「哎,讓你走了嗎?這小子,太不把我放到眼裡了。」

  張華強站起來說:「古廳、武書記,我去送送高政委!」張華強也向外走去。古澤安指著他的背影,對李斌良罵起來:「這個混蛋,從來就這樣,不把我放到眼裡。斌良,他平時愛耍牛逼,這個不服那個不憤兒的,你別慣著他,也不用看我的面子,該收拾收拾!」

  然而,聽話聽聲,李斌良從古澤安的話語中,卻分明聽出,要看他的面子,今後讓著點兒張華強。

  屋裡只剩下古澤安和武權,這讓李斌良更感覺不舒服。屋子陷入靜默,但是李斌良知道,面紗即將揭開,古副廳長就要說真話了。他害怕他開口,可是又盼他儘快開口,說出要說的話,結束這個尷尬的酒宴。

  古澤安開口了:「斌良啊,屋裡沒別人了,我脾氣就這樣,直來直去。今天,我可沒少接到電話,都是要我找你說情的,我全拒絕了,你知道,這些說情的沒有一個善茬,因為你,都讓我得罪了。可是呢,別的我可以回絕,你們武書記我沒法回絕,是他說的事沒法回絕。他說,你倆發生了矛盾,我一聽就坐不住了,一個政法委書記,一個公安局局長,你倆要發生矛盾,那影響得多大,往小了說,影響你們的感情,我在中間不好做人,往大了說,影響到碧山的公安政法工作。再說了,你倆和我是啥關係?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老朋友,一個新朋友,都是我的兄弟,我怎麼能坐得住啊?所以我慌裡慌張地就來了。我聽武權介紹了情況就火了,給他好一通批評。他太過分了,你政法委書記不假,怎麼能這麼幹預公安局的工作,這不是讓你下不來台嗎?武權哪,雖然你跟我級別相同,可是,論年紀,我是你大哥,你呢,是斌良大哥,你先表個態吧!」

  武權勉強地說:「斌良,今天的事我有毛病,太急躁了,不該當眾給你出難題了,你別往心裡去。」聽著兩個人的話,李斌良鬆了口氣,一時之間,他以為古澤安真是為此而來的,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中不由生出歉意地說:「不不,武書記,我當時也急躁,最起碼,態度生硬。請您諒解。」

  武權大度地說:「沒關係,主要責任在我,在我。」古澤安樂呵呵地說:「你倆這態度我就放心了,有些話我也好說了。」指點著武權說:「武權,都是你呀,是你把我硬生生拽到碧山來的,落到現在這地步。」李斌良一時不知古副廳長所說何意。

  「斌良啊,要不是武權和你發生矛盾,我就不會來碧山,不來碧山,也就卷不到你們的事情中來。可我覺得哪怕是為你考慮,也得把這話說給你。就算是你不給我面子,我也得說。我相信今後你會理解的。」李斌良再次感覺到了不舒服:「古廳長,您說的是……」古澤安看向武權:「武權哪,還是你說吧!」武權好似為難地說:「李局,還是今天的事,有人求到古廳長了,就看你能不能給古廳長面子了!」李斌良看向古澤安。古澤安說:「斌良啊,這個事情已經很長時間了,一直沒解決,為什麼沒解決?肯定有原因,我真怕你不知根底,來了一根筋,最後倒了大霉,才舍著老臉找你的。明白了嗎?」

  李斌良沒有回話,陷入沉默中。一時之間,他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但是古澤安的話讓他的心頭一時無比沉重。武權說:「斌良,你別多想,剛才高偉仁和張華強不是都表態了,他們無條件服從你,至於班子裡別的人,沒人敢奓刺,現在,你就表個態吧!」

  「這……」李斌良想了想,抬起目光:「古廳長、武書記,你們的意思是,我不要再管這件事,把警力撤走,任事態發展?」古澤安和武權對視一眼,眼裡都閃過一絲喜悅,雖然沒有用語言回答,但是,態度是明顯的。李斌良平靜地說:「可是,如果我這麼做,怎麼向聶市長交代?」武權大聲地說:「啊,這你不用管,我會跟他談的。」你可以跟他談,可是,我今後怎麼見他?還有,他今後怎麼見人,還怎麼當這個市長?

  李斌良心中又有怒氣升起,他勉力控制著:「古廳長、武書記,你們一定知道,搬遷和拆除就要完成了,即便我們現在撤走,也沒什麼意義了。」武權說:「只要你今後不再管這件事,別的不用你操心。」

  這……我今後不再管這事,難道,馬剛還會在原處繼續建起違法建築,繼續強占他人的房場賺錢?還有,我已經下令搜捕馬剛歸案,難道這都作廢了?那,我如何向全局民警交代,如何向全市人民群眾交代?如果這樣,馬剛今後一定會更加猖狂,更加肆無忌憚……

  李斌良不想再繞圈子了,他要儘快結束這場曖昧的談話:「古廳長、武書記,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馬剛後邊的人是誰,到底是誰找到你們替他出面的?」

  古澤安和武權對視,武權現出氣憤的表情:「李斌良,古廳長苦口婆心給你掏心窩子,你就這麼回報?古廳長,看著了吧,連你的面子都不給,這能怪我嗎?」

  古澤安嘆息一聲說:「武權,你別亂說,也不能都怪斌良,換了你我處在他的位置上,也為難……對了斌良,我看出來了,你真的有性格,跟我年輕時差不多。這不行,吃虧呀。對,我早聽說過你的名聲,也知道你過去的經歷,你的能力誰都服氣,可是為什麼一直沒提起來,即便這次任碧山公安局局長了,還是處級,沒提上副廳,和你的脾氣有關哪。我吧,喜歡你的性格,可是呢,也擔憂你的性格。人不能任著性子來,必須面對現實,你是碧山市公安局局長,必須面對碧山的現實,適應碧山的現實。」武權氣哼哼地說:「是啊,像你這麼幹,會害了你自己!」

  李斌良越發平靜地說:「武書記,你能不能跟我說說,碧山是怎樣一種現實,讓我今後心裡有數,少惹亂子。」古澤安和武權互視,失望和慍怒寫在了臉上。

  李斌良說:「古廳長、武書記,我不是不給你們面子,跟你們說實話吧,我所以參與了今天的行動,除了奉聶市長的指示,林廳長也有批示,要我全力配合市政府的行動。這樣吧,他倆哪怕有一個人出面,讓我撤,我一定照辦。怎麼樣?」

  武權和古澤安對視一眼,武權起身走進衛生間。

  酒桌上只剩下李斌良和古澤安。話已經說開,李斌良覺得,不舒服的感覺有點兒減輕了。片刻後,古澤安嘆息一聲開口了:「斌良啊,我真沒想到,你不給我一點兒面子,算了,算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算我臉皮厚……沒關係,我理解你的難處,不嘮這個了,嘮嘮別的了。你閨女叫什麼名字?苗苗吧,挺好聽的,她現在怎麼樣?」

  來了……李斌良忽然感到有點兒底氣不足,他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無力:「挺好的,古廳長,謝謝你……」古澤安說:「哎,你說什麼呢?斌良,一碼是一碼,你可別把這兩件事扯到一起,這兩件事沒有一點兒關係。」儘管古澤安這麼說,李斌良卻無法這樣認識,他試探著說:「古廳長,在苗苗的工作上,你一定搭了很多人情,要不就算了吧,讓她……」

  「說什麼呢?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是兩碼事,孩子是孩子的事,和眼前的事有什麼關係?斌良,看來,你確實有難處,這樣吧,你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要是給我面子,我感謝你,要是不給我面子呢……不給我也沒辦法,不過我相信你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是吧!」

  武權從衛生間走出來說:「這年頭,人心難測呀!」「武權,你這是什麼話,我不會看錯人,我相信斌良是我的好兄弟,斌良,你說是不是……來,斌良,干一個!」李斌良端起酒杯,看著古澤安和武權:「古廳長,武書記,你們可以去我工作過的地方打聽,我什麼時候喝過酒。可是,今晚我破例,幹了這杯酒,表達我的歉意。古廳長、武書記,對不起了!」李斌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古廳長、武書記,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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