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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58:35
作者: 朱維堅
是的,殺手紀雲龍上當了。前面走的人已經不是劉新峰和駕駛員,而是李斌良和吳志深。
原來,他們還未到敦煌賓館,就發現劉新峰和司機走在大街上。李斌良認為,讓二人避開危險很容易,可那樣會使紀雲龍警覺,再抓他就難了,因此,決定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暗中跟蹤劉新峰,觀察情況,以發現殺手紀雲龍,將其抓獲。
很快,他們發現了劉書記後邊跟著一個人,但誰也認不准,怕抓錯了,驚動了真正的殺手,只能耐心地跟蹤等待,直到走進商場。他們想法繞到了劉書記前面,先掛通他的手機:「劉書記,我是李斌良,你千萬不要往後邊看,我在前面等你……」然後讓大熊擋住紀雲龍的視線,把劉書記和司機拉入衛生間,自己和吳志深與他們換了外衣。因為李斌良和劉書記身材差不多,吳志深又和司機體態相似,換完衣服,從後邊不仔細看還真分不出來。
換好衣服,李斌良和吳志深走出衛生間。因為擔心在人多的地方動手造成群眾傷亡,就把紀雲龍引到這裡。
李斌良雖然力主引出紀雲龍把他抓獲,但心情十分緊張,吳志深更緊張,下計程車後,直想回頭看,要不是自己制止,非暴露不可。走到這裡後,他們已經認定後邊跟著的是紀雲龍了。吳志深幾次想掏槍,都被他制止。他低聲說道:「不許動槍,必須抓活的!」
就這樣,他們把紀雲龍引到這無人之處。
前面是自己和吳志深,後邊是大熊和沈兵,紀雲龍一個人在中間,看來,他已經無路可逃。
瓮中捉鱉。
可是,紀雲龍好像一點也沒察覺,還在後邊跟著,並向自己迫近,他也太大膽,太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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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極為狡猾機警的傢伙,不會察覺不到……好像有點不對勁。
就在這時,李斌良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放到耳邊。
電話里傳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李大隊你聽著,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沉住氣,眼睛不要往兩邊看……你聽著,我是……」
李斌良覺得一個炸雷在耳邊爆炸了,手也激烈地顫抖起來,雖然沒有往兩邊看,腳步卻下意識地停住了。
吳志深也停住了腳步,疑惑地扭頭看著他,手伸向懷中的手槍。
後邊的殺手紀雲龍也停住了。
紀雲龍後邊的大熊和沈兵也停住了。
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把目光落在李斌良身上。
這時,紀雲龍已經認出前面的兩個人是誰,仇恨在心頭升起:媽的,真是冤家,好吧,你要替他死就死吧,咱們就拼個你死我活……手伸向懷中的蒙古剔,腳下加快速度,毫無顧忌地奔向李斌良。
這一幕,都被後邊的大熊和沈兵看得清清楚楚,因為事情發生的突然,他們一時沒有做出應有的反應。於是,他們看到了如下的情景:
殺手紀雲龍拔出尖刀沖向李斌良和吳志深。
李斌良和吳志深回過身來,但,他們的反應令人意外……
吳志深拔出手槍,沒有對準殺手,反而指向李斌良;李斌良來不及拔槍,卻及時閃開身子,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扳……
槍響了。但因為兩人扭打到一起,子彈打飛了,射向夜空。
就在這時,殺手已經衝上去,手中尖刀閃著寒光刺向李斌良。
李斌良臨危不亂,身子一閃,順勢猛推吳志深,吳志深撞向紀雲龍的刀尖,紀雲龍不得不閃開,儘管如此,仍被吳志深撞了一個踉蹌。
李斌良這時才大叫出聲:「大熊,沈兵,快,他是內奸……」
刻不容緩,紀雲龍已經叫罵著再次舞刀衝上……
這時,沈兵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又急又怕又怒,拔出槍大叫著衝上來。可大熊仍然發懵,他一邊衝上來,可一邊喊著:「吳大隊,你怎麼了,你這是……」
他猝然住口,因為吳志深的槍響了,正打中他的心窩。大熊「啊」了一聲,硬撐著向前跑兩步,一頭撲倒在地。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吳志深是什麼東西,可已經太晚了。
沈兵大叫著:「大熊,大熊……」接著破口大罵:「姓吳的我操你媽,你不是人……」
沈兵想衝上,但吳志深的子彈已經向他射來,他只好伏在地上,舉槍向吳志深還擊。
那邊,李斌良和紀雲龍也展開殊死搏鬥。
此時,李斌良的槍已經拔出,對準了紀雲龍,只要扣動扳機就會將他擊斃,但他不想讓他死,他要抓住他,弄清一切。同時,在他的心靈深處還有一個潛在的念頭:要公平地和他較量,不能靠槍……
但是,紀雲龍手中有刀,而他沒有。
他們面對面了,他看清了他的面孔,認出了他。
是的,肯定是他。雖然臉已經完全改變,但是,那碩健的身材,那閃著凶光的眼睛仍然如故。和小時候不同的是,他那狼一樣的牙齒中間,有一顆牙齒特別白,那是顆假牙……
李斌良大聲命令著:
「季寶子,再動我開槍了……」
這對季寶子根本不起作用。他是個冷血殺手,他就是要殺人,尤其在這生死關頭,他怎會束手就擒?李斌良話音未落,他已經疾如鷹犬一般沖了上來:「姓李的,老子跟你拼了——」
蒙古剔閃著寒光刺向李斌良的心窩,李斌良避開刀鋒,季寶子連人帶刀從身邊一下躥過去,李斌良腳下一絆,差點將其摔倒,他急忙衝上去擒拿。
另一邊,槍聲不斷,沈兵和吳志深趴在地上對射。
三對一變成了二對二。
李斌良發現大熊中槍倒地,心中痛悔不已。可已經沒時間考慮這些,他要對付面前的殺手。
李斌良握槍,紀雲龍持刀,雙方對峙著。李斌良不想開槍,紀雲龍也不敢輕易衝過去,二人對望著,喘息著……那邊,沈兵和吳志深還在對射。
這時,遠處似乎傳來馬達聲,很快,黑暗中有腳步聲逼近,一個聲音大叫著:「住手,紀雲龍,你跑不了啦……」
是雷副局長的聲音。
李斌良心中一喜。
紀雲龍感到不妙,抽身逃跑,已經來不及了,雷副局長和另外三個人圍了上來。
那邊,沈兵和吳志深的子彈都射完了,二人廝扯在一起。
這時,雷副局長等人走近了。借著遠處暗淡的燈光可以認出,和雷副局長一起來的三個人中,除了一個本局弟兄,還有另外兩個人……正是前幾天出入紅樓的兩個客人。
這是怎麼回事?
雷副局長槍口對著殺手紀雲龍,氣喘吁吁地向李斌良大聲道:「斌良,他們是省廳五處的……我跟趙書記匯報後,又與省廳取得了聯繫……五處就派他們秘密協助咱們工作……」
原來如此。
一位省廳和局裡的弟兄抖著手銬奔向紀雲龍,另一位省廳同志走向李斌良說:「我們也在監視著鐵昆,發現他向省城來,隨後就跟來了。後來雷副局長也來了,與我們匯合到一起!」
他們就在鐵昆在路上發現的那輛灰色轎車裡。
他接著說:「只是在進城後讓鐵昆跑掉了,不知他們現在在哪裡……」
太好了,這下子,吳志深完了,季寶子也跑不了啦。
可是,還沒容李斌良高興,又有槍聲在附近響起,省廳兩名同志突然手捂著胸脯痛苦地叫著倒下去。
雷副局長大急,大叫一聲「誰……」,身子一橫擋在李斌良前面,恰在這時一聲槍響傳來,他「啊」了一聲,撲到李斌良的懷裡。
四條人影現身子,手槍、獵槍、步槍一起向這邊射來,雷副局長背後又中幾彈,若不是他擋在前面,李斌良必死無疑。
原來,鐵昆和他的手下到了,他們來收拾殘局了。鐵昆一邊開槍一邊狂笑著:「哈哈,太好了,都在這兒,給我打,一個也不留……」
他滅口來了,他要殺死在場的所有人,也包括紀雲龍和吳志深。
李斌良悲憤萬分,手槍從雷副局長腋窩伸出,接連扣動扳機,鐵昆身邊的一名歹徒倒下去。然而,雷副局長帶來的那個弟兄也倒在對方的子彈下。
那邊,沈兵本來已經將吳志深按倒,將他的手臂擰到背後,準備戴手銬,這時也不得不鬆開,伏在地上躲避子彈。
紀雲龍則一骨碌倒在地上,向黑暗中滾去。
鐵昆一夥瘋了一般,不分是誰,一通猛射。吳志深急了,直起身對鐵昆大喊起來:「鐵昆,你他媽要幹什麼,我是吳志深……」沒容他喊完話,一顆子彈向他飛來,他慘叫一聲,再也不吱聲了。
李斌良也顧不上別的了,接連開了幾槍,又打中一名兇手,可再開槍,槍膛里子彈打空了,帶在身上的子彈也沒了,沈兵也沒有子彈了。鐵昆很快發現這一點,帶著剩下的一名手下,平端著獵槍和手槍逼上來,逼近李斌良和沈兵。
就在此時,突然又爆發出幾聲連續的槍聲,隨著槍聲響起,鐵昆和身邊的幫凶接連倒下了。
李斌良心中一喜:自己人,是誰?!
隨著腳步聲,一個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閃現出來。
竟然是秦榮。這……
李斌良恍然大悟,他看見,秦榮左右兩隻手都拿著槍,槍口對著自己和沈兵。
已經躲到黑暗中的紀雲龍見狀露出頭來,高興得大叫:「快,老秦,幹掉他們……」
秦榮冷笑一聲,槍響了,子彈射向紀雲龍,但沒有打中。紀雲龍氣得大叫起來:「媽的,秦榮,你他媽的……」
沒等他話說完,秦榮又是一槍射去。這槍仍沒打著,紀雲龍省悟過來:「媽的,你連我也要殺呀……」急忙趴在地上。
秦榮冷笑著對李斌良和沈兵道:「我知道,你們已經猜到了我是什麼人,你們一直在搜集我的證據,現在,證據就在你們眼前,可惜,你們無法搜集了。」他目光落到李斌良臉上,恨恨地罵道,「媽的,你為什麼這麼壞,為什麼總和我過不去?……好,這回你滿意了吧?這可是你自找的……瞧,都死了,你也得死了,他們倆馬上也得死,誰還知道我們的事?沒有了,一切又風平浪靜了……」
秦榮說著要扣扳機,李斌良叫了聲:「等一等……」
秦榮:「怎麼?你還有話?」
李斌良:「對,我死也要死個明白,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魏民在後邊指使的吧?」
秦榮冷笑著:「你挺聰明,什麼都猜到了。對,他就是我們的後台,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先除掉劉新峰,再除掉紀雲龍,如果你們出現,也一起除掉。這不,咱們都遇到一起了……行了,都明白了吧,該完了吧……」
「不,」李斌良再次搖手:「你再告訴我,胡學正是怎麼回事?他是你的同夥嗎?」
秦榮得意地笑了:「怎麼?你到現在還蒙在鼓裡?其實,他並不是我的人,只不過,他不了解真相,還老想當刑警大隊長,就讓我給拿住了……他信了我的話,我又給他燒了點火,讓他恨你,戒備你……哈哈哈哈……」
真是狡猾陰險。
秦榮的笑聲停止了,眼睛盯著李斌良和沈兵:「怎麼樣?這回都明白了吧?該全完了吧?好……」
秦榮獰笑著,手指扣向扳機——
槍聲響了,正好兩下。
又發生了奇怪的事。
槍不是秦榮打的,李斌良和沈兵誰也沒倒下。
李斌良看到,秦榮的臉上現出怪異的表情,右手拿槍的手臂搭拉下來,槍也掉在地上。秦榮想扭過頭去看一眼,卻已經做不到,一條腿咕咚一聲跪在地上……
秦榮倒下了,一個人影在黑暗中走出來,沒等看到其人面孔,李斌良已經大叫起來:「胡學正……」
正是胡學正。他從黑暗中走出來,槍還端在手上,警惕地注視著眼前的情景。他走到秦榮跟前,用槍口對著他,另一隻手繳下他左手中的槍,恨恨地罵道:「媽的,你也太低估我了。你知道嗎?自我被殺手刺傷,就開始懷疑你了,因為那天晚上是你跟我在一起研究案件,完事後我本想在隊裡睡,你非勸我回家,結果半路上發生了那件事……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琢磨你,越琢磨越覺得你不是東西,可我為了避免你的懷疑,故意處處靠近你,處處跟李大隊對著幹,以取得你的信任,今天你一出動,我就跟來了,並向蔡局長做了報告……」
秦榮像攤泥一樣倒在地上,一聲不出。
一切都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李斌良四顧一下,死的死,傷的傷,有的還在動著。這時,他發現自己還抱著雷副局長的身體,他完全明白,要是沒有雷副局長,倒下的會是自己。他抱緊他,大叫起來:「雷局長,雷局長,你聽見沒有,你說話呀……」
李斌良喊著哭出聲來。這時,雷副局長輕輕哼了一聲,身子也動了一下。他急忙止住哭聲,更加使勁地呼叫。雷副局長的眼睛微微睜開,看到李斌良,現出欣慰的笑容,輕聲吐出一句:「我……告訴……過你,要小心……身邊……的人……告訴……蔡局長,我雷明……完成了任務……」
雷副局長頭一歪,閉上了眼睛,身子再也不動了。
李斌良抱著雷副局長,放聲大哭起來:「雷局長,是你救了我呀……」
李斌良哭著,難過的還不止是雷副局長的犧牲,還為胡學正。他原來是個好同志,自己卻把他當成了內奸;而吳志深,自己一向把他當成親密的戰友,不想他卻是真正的內奸。
極大的痛苦又變成刻骨的仇恨。他忽然冷靜下來:季寶子呢?他在哪裡……
李斌良放下雷副局長站起身,見胡學正低頭站在自己面前,沈兵正在查看死傷的軀體,急忙問:「季寶子呢?哎,沈兵,季寶子在哪兒……」
沈兵:「我也在找哇,媽的,他趁空溜了……」
李斌良一下跳起來,對胡學正和沈兵叫道:「你們照顧這裡,我去追他……」
他拔腿追去。
這時,他聽到警笛聲正迅疾地向這裡逼近,知道是省城的警察趕來了。
他什麼也不顧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再不能讓季寶子逃跑了,不能讓他再作惡了……
他的速度超乎想像,向黑暗中季寶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槍戰現場,幾輛警車鳴著警笛來到。一些警察的身影奔過來,其中有兩個便衣中年人,是劉新峰和他的司機……
李斌良追到一條大路上,見遠遠的前方有一個人影鑽進一輛計程車,飛快地向遠方駛去。
他追了幾步,攔下一輛計程車,跳了上去,手往前一指:「追上前面那輛計程車!」
司機猶豫地:「前邊……哪有車?你是……」
李斌良拿出警官證往前一伸:「我是警察,現在你聽我的指揮,往前面開,要快——」
計程車一路狂追,但前面的計程車已經消失,他順著大路追出省城,也沒發現目標。
大路通向返回本市的路途。李斌良憑著一種直覺命令司機:「繼續開,我會付你車錢的,快開——」
計程車司機聽話地加快速度,駛向返程的路。
直覺告訴李斌良:紀雲龍也在返回本市。他想通知局裡的同志們採取行動,可是,電話打不通,他恨不得一下子飛回本市,追上殺手,扼住他那雙罪惡之手,然後再找到魏民,把他抓住,一頓痛打,如果他敢拒捕,就一槍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