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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55:44 作者: 朱維堅

  也不知是從小形成的,還是後來受教育的結果,李斌良總是把兩性關係看得很嚴肅,很神聖。他總是不能理解那些逢場作戲的人,尤其不能理解那種人:把錢送給素不相識的女人,然後就和她上床,這到底從中能得到什麼幸福快樂呢?李斌良知道,自己並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但在兩性關係上,肯定不會像那些人似的亂來。他覺得這種關係一定要以感情為基礎,必須是在心裡喜歡她,愛她,然後才能和她上床。如果沒有心靈的相通,只有肉慾的需求,那和動物有什麼區別呢?他在農村呆過,看過牛馬豬狗交配時的情景,他覺得,那些以嫖娼為樂事的人,就和動物差不多。據說,目前從事這種職業的,很多都是農村婦女,是為生活走上這條路。有的還是已婚婦女,他們在家甚至要受丈夫的打罵,可一進入這種場所,馬上就身價百倍,被一些有身份、有地位、有錢的人當成玩物,供吃供穿供錢,只要陪著睡覺就行。如果讓自己跟這樣的女人睡覺,簡直是自我褻瀆和墮落,別說給她們錢,就是倒找錢,也不會幹這種事。如果自己有一天同哪個異性發生肉體關係,那麼,也是因為愛她,比如……

  他眼前閃過一雙明亮的眼睛,覺得臉忽地熱了,有了一種衝動,他趕忙甩甩頭,把這念頭甩開,鎮定下來,走進紅樓。

  看來,紅樓並不像他想像得那麼可怕。他一走進寬敞豪華的門廳,就有美貌熱情的服務小姐迎上來:「先生您好,請問您是吃飯、洗浴還是住宿?我們紅樓休閒總會竭誠為您服務。如果您用餐,一樓是飲食中心,左邊是餐廳,各種風味俱全,二樓是娛樂中心,三樓是洗浴中心,住宿在四樓……」

  李斌良想,要找到那位被逼賣淫的小姐,應該在三樓洗浴中心或四樓的客房,因此,就拿出見過世面的架子邊往上走邊說:「先洗一洗吧,看你們這裡夠不夠檔次再說!」

  小姐緊忙跟在後面:「這您放心,我們紅樓是全市同類場所中檔次最高的,無論您需要什麼服務,我們都保證讓您滿意!」

  李斌良雖然進過洗浴場所,但那都是小浴池,進去沖洗一下也就完事了,到這裡還是頭一遭。他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首先走入一個異國情調的接待廳。服務人員熱情地送上一個美觀的塑膠袋,裡邊裝著洗浴用品,他看了看,好像有毛巾、浴皂、洗頭劑之類的東西。服務員引導著他進入一個休息廳,捧給他一套肥大的浴衣。他向周圍看了看,沒有熟人。就告訴自己沉住氣,學習別人的樣子,像一個真正來洗浴的客人一樣,摘掉墨鏡,開始慢慢脫衣服。為避免暴露,他沒有帶槍,只把警官證揣在內衣口袋裡。在脫衣服的時候,小心地不讓它掉出來,然後把衣服仔細地疊好,放入自己的衣櫃內。衣櫃有兩把鎖,他和服務人員各一把,鎖好後,他像別的客人那樣,把屬於自己的鑰匙套在手腕上,另一個則由服務員保管好。

  接著,李斌良又隨服務員走進另一個房間,脫掉浴衣,走進浴間。

  浴間很大,很寬敞。靠著牆壁每一米多有一個淋浴頭,有幾個顧客赤裸著身子正在淋浴。李斌良很不習慣當眾脫光身子,但這時不習慣也得習慣了。他又看了看,見浴廳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大澡池,裡邊不停地嘩嘩捲起水浪,他猜測,這可能就是所說的衝浪浴。靠牆處還有幾個小房間,門上寫著芬蘭浴、桑拿浴、蒸汽浴、藥浴等字樣。他先學別人的樣子,走到牆角的一個淋浴頭下想先沖一下,可是卻找不到開關,正在著急,水卻嘩的一聲淋了下來。他這才發現水管上有一處暗紅色的小孔,原來是紅外線自動控制。水開始有點涼,但溫度很快就漸漸升高了,淋在身上不涼不熱,確實很舒適。淋了一會兒,他想見見世面,打開蒸汽浴室的門看了一下,一股灼人的熱氣忽地撲過來,他嚇得趕忙退出去,再試著打開桑拿浴和芬蘭浴室的門,也感到很熱,同時還見裡邊茫茫的白霧和晃動的人體,就又急忙關上了。

  最後,他打開藥室的門,見這個小屋比較特殊,滿牆抹著黃泥,下面是一鋪土炕,土炕上邊有木條製作的炕板,幾個赤裸的漢子正仰面閉目躺著,有的已經睡熟,打起鼾聲,滿室還充溢著一股中草藥味,他想再退出去,又怕引起別人的懷疑,也就學著別人的樣子,仰面躺下,後來又見別人身上有一層白色的粉末,坐起來看了看,見旁邊一隻小桶內放著同樣的東西,便也抓了幾把放在身上,好像是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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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下後,覺得炕很熱,烘烤著身體很舒服。可是,聽著身邊人的鼾聲,他暗暗有些著急,因為自己的計劃還沒有任何進展,這麼耗下去可不行。躺了一會兒,實在忍耐不住,就自語地說了聲「太熱,受不了」,走出藥室,又回到大浴廳內,走到淋浴頭下,沖洗起來。然後將身子擦乾,走出浴室,早有服務生迎上來。

  到這時候,李斌良還沒發現這裡有什麼異常,更沒感到什麼兇險,甚至覺得,這種場所確有其服務質量優良的一面。無怪乎有很多人光顧,只是不知這一次洗浴要花多少錢。他剛要穿衣服,一個年輕的服務生迎上前:「先生,按摩嗎?我們這裡的按摩小姐手藝很好,價格也公道,對身體健康非常有好處……」

  李斌良心裡對自己說:來了。為了工作,他點點頭,服務員連忙又遞給他一件東西,他拿到手裡一看,是用一種半透明、有點韌性的紙做成的短褲。說是短褲,實在太短了,勉強卡在胯部,而且,由於是半透明的,下體都隱約地透顯出來。他感到有點難堪,卻又發現旁邊也有人在往腿上套同樣的東西。接著,服務生又給他披上浴衣,領著他走出休息廳,拐進一道走廊,進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不大,只放著一張床,床上鋪著柔軟的褥墊。燈光十分幽暗,服務生輕聲問李斌良:「先生,您要哪個檔次的,低檔、中檔還是高檔的?」

  李斌良心裡怦怦直跳,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可又怕露餡,不敢細問,只是馬馬虎虎說了句:「不就是按摩嗎,差不多就可以了!」

  趁服務生走出去的工夫,李斌良在幽暗的燈光下打量了周圍的環境,更加心慌意亂起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兩邊牆上的油畫——因為暗,看不清楚,可能是油畫,也可能是照片:左邊一幅畫著一個裸體女人,陰部就對著人眼睛,臉上還顯出淫蕩的表情;右邊則是一男一女,也都裸著體,男的在女的身後,手繞到前面撫摸女人的乳房,女人則做出沉醉的樣子。李斌良看得眼睛不知往哪兒放才好,可身體的下部卻又有了反應。他竭力克制自己,想放鬆下來,卻怎麼也做不到,反應反而更強烈了。他想到馬上就要開始的按摩,又急又羞,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

  他有點懊悔此行了。

  就在這時,門輕輕打開,一個人影走進來。

  李斌良瞥了一眼,見是一個女人。因光線暗,女人又化了很濃的妝,看不清真實面容,只感到她穿著很薄的紗衣,腿和臂膊大部分都露到外面。李斌良怕女人看到自己的下部,就翻身趴在床上。

  女人走到李斌良身邊,輕聲問:「先生,您需要什麼服務?」

  李斌良頭也沒掉過來:「不就是按摩嗎?」

  女人:「那不一定,按摩只是我們的服務項目之一,您來到我們這裡,需要什麼樣的服務我們都可以滿足。」

  李斌良:「那……就按摩吧!」

  李斌良伏在床上,發現床上還有一個洞,正好把臉放到這裡,以免氣悶。女人讓他翻過來,他說:「我後背不舒服,就先從後背開始吧!」女人按照他的意思,從後背開始按摩,先從脖頸開始,又從雙肩逐步向下,到腰部,臀部……李斌良身子抖了一下,剛要掙扎,女人的手又輕輕繞過臀部,到達了大腿,一下一下擠壓,再逐步往下到小腿。接著,女人竟然上了床,坐到李斌良身體上,扳擰他的雙腿。李斌良想讓女人停下,卻又不知停下後咋辦,只好一邊讓她按摩,一邊用腦袋思考,想和女人說些什麼,了解要了解的情況。不想,他還沒想出來,女人倒先開口了:「先生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李斌良知道自己已被看出破綻,也就不再隱瞞,「嗯」了一聲。女人又問:「先生是本市人嗎……夫人在哪裡工作,長得漂亮嗎……」

  李斌良知道:來了。

  果然,女人邊按摩邊問:「先生真是個好人,到這種地方還這麼規矩,先生的夫人一定很漂亮,她可真有福……」

  李斌良應付著,感到十分困難,決心變被動為主動,不讓女人再問下去。他反過來開始問女人:「你是哪裡人?是本市的嗎?在這裡干多長時間了……家裡都有什麼人?結婚了嗎?丈夫在哪兒工作……」

  女人忽然不出聲了,手上的動作也不那麼有節奏了,力度掌握得也不那麼好了。繼而,李斌良感到有水珠落到脊背上,怎麼回事?他吃驚地掉過頭來,一眼看見女人正在抽泣。「你……哎,是你……」

  女人看清李斌良,也嚇了一跳:「啊,是你……」

  原來,這個女人是林平安的妻子。此時,她濃妝艷抹,頭髮還染成了棕黃色,和從前判若兩人。李斌良萬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遇見了她,她居然在從事這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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