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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54:08
作者: 朱維堅
天亮了,李斌良再次醒來,覺得身體輕鬆了一些,頭暈得也不那麼厲害了。可他沒有動,昨夜的事再次浮現在心頭,蔡局長的問話也浮現在心頭。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呢?是誰要加害自己呢?他一點頭緒也沒有。這……看上去,對方非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呀。說起來,自己到刑警大隊後是破了不少案子,抓了不少人,也得罪了很多人,可那都是工作呀。再說了,在刑警大隊乾的時間長的比自己多多了,別人不說,副大隊長吳志深、胡學正,哪個不比自己呆的時間長,辦的案子多,抓的人多……那麼,是不是和自己現在辦的案子有關呢?對,自己在這起案子上態度很堅決,勁頭也很足,在分析中,把鐵昆當做主要嫌疑對象,難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鐵昆就真的和毛滄海被殺案件有關了。
有關毛滄海被殺案件的情況又浮現在李斌良的腦際。
毛滄海是被刀刺死的。從作案手法上看,兇手是個行家,一刀刺入心臟斃命。對這起案件,社會上有很多傳言,還說得頭頭是道。比如:此案是鐵昆所為。因為他是本市娛樂業的巨頭,向來沒有競爭對手,這回毛滄海來,由於其雄厚的資金與親和的為人,吸引了相當一部分顧客,直接與鐵昆爭利。這不會是空穴來風。李斌良也做過分析:兩人是同行業競爭對手,都自恃有錢有勢,誰也不服誰,不久前鐵昆的手下還砸過毛滄海的場子,雙方大打出手,傷了好幾個人。雖然公安局介入了,但因為傷者的傷情都不重,主要當事人也沒抓到,也無法證明是鐵昆授意的,最終做了治安處罰了事。據說,毛滄海還向公安機關反映過,鐵昆曾威脅過他,說他和姓鐵的作對沒有好下場。
從這方面看,鐵昆確有作案動機。
說起來,這案件也不是沒有一點線索。在毛滄海被殺現場,就留下一枚清晰的指紋,是手指蘸著血印在毛滄海屍體旁邊牆壁上的,只有一枚,非常清晰,好像兇手有意留下的一樣。技術人員輕而易舉地提取下來,但與情報資料室所有的指紋比對了一遍,沒有一枚相近的。也通過一些途徑提取了鐵昆和幾個手下的指紋,也沒有相似之處。
可是,在外圍調查時,有人證明,在毛滄海被殺那天晚上,曾與鐵昆在一起喝過酒。因此,鐵昆極有可能是最後一個接觸毛滄海的人,不是嫌疑人也是知情人。然而,鐵昆雖然沒來刑警大隊,卻給蔡局長打過電話,主動解釋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說,二人一起喝酒是毛滄海提議的,目的是消除誤會,化解矛盾。那晚,他們說得也很投機,雙方都表示了互諒互解,喝完後就各上各的車分手了……進一步調查,鐵昆說的是實話,他在酒後確實與毛滄海分手了,有不在現場的充分證據。當然,他也可以找別人代勞,但對他的手下做了一番調查,沒找到任何證據。李斌良和弟兄們還做了一些調查工作,他們分析,如果是鐵昆殺了毛滄海,絕不會輕易動手,一定要雇用別人。他們到電信局調查了他最近的通訊記錄,但難度很大。鐵昆的通訊聯絡太多,每天數以百計,天南海北的哪兒都有,很難核實。
就這樣,三天三夜過去,李斌良和弟兄們能調查的都調查了,可仍然沒有見到鐵昆的面。他太忙,生意多,應酬多,外出也多,找到他很難。電話打過去了,他也接了,可就是不來。傳喚證也送去了,可他看也沒看就扔一邊了,說太忙,沒有時間。無奈之下,蔡局長和秦副局長找到市領導,市領導親自給他打了電話。昨天他好歹答應晚上來刑警大隊,可李斌良和兩個副大隊長等到子夜,他也未到。最後打來電話,說有急事已經去了外地,正在為本市聯繫一家準備投資的外商。李斌良他們沒有辦法,只好離隊回家。
就在李斌良回家的路上,受到了襲擊,差點送命。
難道真的是他所為?難道自己的偵破觸痛了他,他急著除掉自己?也不可能啊,現在,案子還沒取得一點突破呢,他這樣做也沒必要哇……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頭又有點暈,他不能往下想了,便動了動身子,想換個姿勢休息一下,這時才發現病房裡還有一個人,見他動了,急忙湊上來:「教導員,你醒了……」
他看到了一張充滿英氣的年輕面孔,認出是沈兵。奇怪地問:「是你……你在這裡幹什麼?」
沈兵笑著拍拍腰中的槍,又晃了晃拳頭:「保護你呀!」
「保護我……」
沒等李斌良問,沈兵就告訴他:「蔡局長派我來的,怕再有人害你,讓我時刻守在你身邊!」
原來是這樣,李斌良心裡苦笑起來:自己居然需要保護,這似乎有點多餘,難道那兇手還敢到醫院裡來殺自己……可他想起昨夜的經歷,還真的心有餘悸,此時此刻,如果真有兇手闖進醫院要殺自己,憑自己現在的樣子,還真無法抵擋。想到這兒,不由得在心裡對蔡局長生出幾分感激之情。
沈兵在旁說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教導員,當時,你反應還算快,迎著車往上跳也對,但跳到車上應該馬上趴下,抓住車體,想辦法穩住身子,然後掏出槍來……我看,咱們今後不能光練射擊擒敵,也得練練跑跳什麼的……」
沈兵是從武警轉業分到刑警大隊的,練過散打格鬥。刑警大隊開展的警體訓練中,其中擒敵技術就是由他來擔任教官,蔡局長派他來保護自己,可見其用心良苦。
也許是身邊的沈兵增強了自己的安全感,李斌良想思考一下昨晚的遭遇,但腦袋和眼皮卻越來越沉,慢慢又閉上了眼睛。
人大概真的有第六感覺。李斌良雖然在睡著,但睡得很不安寧,夢亂七八糟的,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躲什麼,又像在找什麼,又著急,又憤怒,又害怕。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一股熟悉的化妝品香味,又感到有冰涼的水滴落到臉上。接著,他聽到女人的抽泣聲,感到一雙柔軟的小手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聽到輕聲的呼喚:「爸爸……」
他一下就醒來了,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了女兒那可愛的臉龐,不由脫口叫了聲:「苗苗……」想伸手去抱,卻覺手臂一痛,輕吟一聲,放棄了動作。
旁邊一雙手把女兒抱過去:「苗苗,別碰你爸爸……」
是妻子。李斌良扭過臉,看到了妻子漂亮的臉龐和她含淚的眼睛。出了這種事,她肯定會擔心的。他抬起臉勸她道:「別怕,沒什麼,你看,我不好好的嗎?」
妻子把臉掉向一旁,大聲地抽泣起來。這時,旁邊有人說:「弟妹,你多呆一會兒,我們倆出去一下!」
說話的是吳志深,不知什麼時候他也來了。聽了他的話,妻子急忙掉過臉來:「別,吳大哥,你們呆著吧,我沒事……」
可是,吳志深和沈兵互相使個眼色,還是走出病房。
只剩下自家三口人,但病房裡卻一片寂靜,甚至有些尷尬。妻子垂著眼睛沉默著坐到對面的床邊,女兒也只是安靜地守在爸爸跟前,不玩,也不說話。
李斌良心裡的溫暖在消散,他感到有點冷。
還好,她終於說話了,聲音不大,口氣還算和緩:「到底咋回事啊?把人都要嚇死了……」
李斌良不想告訴她,但他也知道,自己越不說,她會越惦念。因此就把昨夜的遭遇大致講了一下,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她仍然嚇得不輕,又扭過臉抹起了眼淚。他預料到,她將要說什麼。
果然沒錯,妻子抹了一把眼淚後說:「咋樣,我說得沒錯吧,勸你不聽,非要幹這刑警……我看,早一天晚一天,你不被人殺死,我也得被嚇死……」
李斌良閉上了眼睛。
近幾年,李斌良經常和妻子發生口角,而且,隨著矛盾的升級,漸漸影響到兩人的感情,他們之間出現了一條縫隙,並且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彌補。此時此刻,他又清晰地感覺到那縫隙的存在。
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的,結婚後也吵過嘴,但是哪對夫妻不吵嘴呢?應該說,一開始是正常的,矛盾的升級是他到公安局工作後特別是調刑警大隊後,進一步加劇的。她無法習慣他經常性的夜不歸宿,不滿意他對工作的投入態度,當然,還有拮据的家庭經濟,也成為他們衝突的導火索。要不是有吳志深從中調和,恐怕兩人早已鬧翻了。此時,自己受了傷,遭遇這麼大的危險,不但沒得到她的溫柔和關懷,反而是一通抱怨,李斌良感到一陣傷心。
妻子沒有想到他的感受,抽泣幾聲後在旁數落起來:「怎麼樣?勸你不聽,這回可好……要是在市政府不出來能出這種事嗎?你們那批秘書已經有三個當上鄉鎮長了,一個還當了書記,都是正科級。餘一平比你後進去的,都提了副主任,哪個不比你強……調公安局也行,在政工科不挺好嗎?如果不出來,現在已經是政工科長了,還是黨委委員,憑你的能力,幾年後政委就是你的。現在可好,整天起早貪黑,家都不回,我看不出有啥前途……都說你們刑警手裡有權,有的人干幾年就發家了,你大小還是個頭兒,可我沒看出啥權來,只有挨累的權。這麼長時間了,除了工資,我是沒看你往家多拿一分錢,就是工資也沒有開滿。這不,還差點把命搭上……」
怒火一股股地從李斌良心中往上涌,他強力抑制著,並再三告誡自己:忍耐,要忍耐……
這就是她——妻子王淑芬。她說到點子上了。其實,什麼不該從政府辦調出來,什麼不該當刑警,都是表面原因。如果自己能大把大把地往家拿錢,滿足她的一切欲望,自己做什麼工作她也不會有意見的;對錢是怎麼來的,她是不會多問的。只要有錢,能滿足她那浮淺的虛榮心就什麼都好了!
這才是他和她發生隔閡的根本原因。
她怎麼是這樣一個人?結婚前,沒看出她這樣啊……無怪乎有人告誡自己,搞文藝的女人多虛榮,難養活……難道真是這樣?可現在她已經改行了,已經當上領導了……她調出文工團後,先在婦聯工作,後又調組織部,不久前又被提拔了市勞動局的副局長,可她還是這樣,還是這水平!李斌良知道,她也曾在台上給別人作報告,也偶爾看過她寫的講稿,什麼「四有」、「四自」,教育別人忘我工作無私奉獻……可在沒外人的時候,她就這個樣子。這才是真實的她。
妻子還在埋怨。李斌良閉著眼睛聽著,心裡的反感越來越強烈,血往上涌,頭又暈眩起來。他終於忍不住了,猛地睜開眼睛,粗魯地一揮手:「滾,你別煩我,我願意當警察,願意當刑警,願意冒危險,我死了也不用你管。要是看我不行,你可以另行選擇,你不是說餘一平提副主任了嗎?找他去吧,他能往上爬,我不如他,我就是傻,就是傻。要是不傻,也不會找你這樣的人當老婆!」
「你……」
妻子氣得猛地站起來,喘了幾口粗氣,一把抱起女兒:「好,我走,我們走,反正你心裡也沒我們娘兒倆……」
妻子抱著女兒轉身向外走去,吳志深卻及時出現在門口攔住她:「哎,弟妹,你這是……你多呆一會兒啊,怎麼了……」
吳志深總是這樣,總是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出現。果然,妻子看到吳志深,表情緩和下來,勉強笑一下說:「我得先把孩子送幼兒園去,然後還得上班……吳大哥,麻煩你多照顧他了!」
妻子說著還是要走。吳志深把她攔住,輕聲問:「是不是生活上又有困難了,有就吱聲,我知道你們,那倆工資幹啥也不夠,可只要你們兩口子和和睦睦的,啥都好辦,有你吳大哥呢……」
聽著吳志深的話,李斌良不知道如何是好。
結婚後,李斌良很快發現妻子是個虛榮心很強的女人。她在生活中總是和別人比,穿的、住的,什麼都比。她總是說,人家有自家沒有讓人笑話,沒臉見人……特別是近兩年,市里蓋起一幢幢住宅樓,很多機關幹部都搬了進去,她就受不了啦。去年,勞動局蓋了幢住宅樓,她說啥也要買。因為是內部職工住,確實便宜,可那也要五萬多塊錢呀,到哪兒去弄?可妻子決心是不會改變的。她把住的平房賣了兩萬多塊,又東挪西借地湊了幾千,可最後還差兩萬元,怎麼也湊不上了,就逼著他想辦法。他哪裡有辦法可想?兩人為此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妻子甚至提出,他要不籌到錢,就跟他離婚。李斌良則態度更堅決,就是離婚也不去借錢……
衝突突然平息了,妻子再也不提這件事了。李斌良以為事情過去了。誰知不久妻子忽然張羅著往樓里搬家,問她哪兒來的錢,她就是不說。李斌良聲稱,不說出錢哪兒來的就不搬家。這時,妻子才告訴他,是吳志深主動伸出了援助之手,拿出了兩萬元。面對李斌良的詢問,吳志深只好承認有這回事。他說:「我知道你的脾氣,本來想瞞著你的,現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快搬家吧,別賭氣了,沒用的也少說。吳大哥的日子還行,家底兒比你們厚。你嫂子經商,掙得比咱們多得多。往後,有事你就吱聲,只是別跟弟妹吵架,夫妻一場不容易,要和和睦睦的……」
當時,李斌良心裡壓力很大,母親說過,到啥時候也不能花別人的錢。他也信奉朋友相交淡如水的信條。因此他要妻子把錢還給吳志深,可錢已買了樓,拿啥還?沒辦法,他只好對吳志深說:「吳哥,你知道我的經濟情況,不知啥時能還上你這筆錢!」
吳志深的黑臉拉下來:「你到底還認不認我這吳哥,咱們是不是弟兄?我說讓你還了嗎?當然,我知道你的脾氣,不花別人錢,可我是別人嗎?好,我說明白吧。錢,啥時有啥時還;能還就還,不能還就算沒這回事。行了吧……斌良,你也怪不著弟妹,咱們刑警成年起早貪黑,經常外出,把老婆孩子扔在家裡,你放心嗎?住樓就安全多了,也方便多了。這也是為了工作呀……」
一番話好歹說服了李斌良。李斌良終於和妻子一起搬進了住宅樓,風波也就平息下來。
從那以後,李斌良在不知不覺間與吳志深的關係更密切了。他覺得,他在某些地方就像自己的兄長,人雖然粗魯些,可寬厚,樸實,一副熱心腸。在工作上也是如此,自己到刑警大隊後,也正因為有他的支持,才順利打開局面。
吳志深勸了李斌良妻子幾句,見她還是要走,就又勸了幾句把她送出病房。
一直在病房外面偷聽的沈兵這時走進來,他看不出眉眼高低地對李斌良說:「教導員,嫂子和你可不一樣,挺厲害呀……」
這話正巧被進來的吳志深聽到,他瞪沈兵一眼道:「你胡說些啥呀?」然後對李斌良說:「斌良,你別怪弟妹,其實,哪個女人都這樣,要是我遇到這事,你嫂子還不知道嚇成啥樣呢……對了,我本來沒想告訴她這事,可她不知從哪兒知道了,找到隊裡,非要我領她來,可來了你們又……斌良,弟妹其實是惦念你的,跟你生氣也是疼你。她的話也沒錯,說起來,咱們刑警有啥意思?成年沒黑沒白地忙,累得要死,還危險,可誰理解?如果日子再困難,就更沒意思了……說實在的,我要有你的水平,說啥也不幹這行……真的,在政府辦干,前途該多大。可現在……好,我知道你不願聽,不說了……哎。你現在好點了吧,昨天夜裡,你看清那個兇手沒有?他長什麼樣?」
吳志深的話一下又把他帶進昨天夜裡。他的眼前模模糊糊現出一個人影:瘦削、機敏……可離得遠,天又黑,根本看不清面孔。他搖搖頭:「沒有,一點也沒看清。當時,我只看見他跳下車,向我奔過來,手裡好像拿著一把匕首……後來我就開了槍,暈了過去。」
吳志深失望地嘆口氣,想了想自言自語道:「媽的,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呢?為什麼要衝你下手呢?」
李斌良還是搖搖頭:「我也想不出來。要說得罪人,咱們刑警肯定得罪人。可我當刑警時間並不長,雖然也抓了些人,比你們可少多了,誰要對我下毒手,我還真想不出來,我想……」
李斌良停住口,吳志深專注地:「斌良,你有什麼想法?懷疑誰?」
李斌良想了想,還是說出昨夜心中閃過的念頭:「這……也是瞎猜……我有一種感覺,沒準,這事兒和咱們正在辦的毛滄海案件有什麼聯繫!」
聽了李斌良的話,吳志深和沈兵都顯出吃驚的表情,吳志深猛地站了起來:「什麼?這……你這麼說,有什麼根據嗎?」
李斌良想想又笑了:「哪有什麼根據,只是一種感覺。也許並不是這麼回事……是啊,這裡能有什麼關係呢?殺手殺了毛滄海,我們懷疑與鐵昆有關,難道就因為這個……」
沈兵接過話來:「我看這個分析也有道理,也許,咱們的行動觸到他了。我聽人說過,那小子可黑了,什麼屎都拉得出來!」
吳志深也沉思起來,片刻後點點頭說:「也真沒準兒,知人知面不知心,別看他是什麼企業家、市人大代表,我對他也沒好印象……不過,我總覺得有點牽強,毛滄海的案件剛發生,咱們正在調查,還沒什麼進展呢,鐵昆為什麼要對你下手呢?再說,咱們還沒和他正面接觸呢!這……」
這是有點牽強。李斌良也知道,但,他確實有這樣一種感覺,至於為什麼他也說不清。又想了想說:「不管是誰,反正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這案子要不破,我也不在刑警大隊呆了!」
吳志深道:「是啊,都殺到咱刑警頭上來了,這案子要是不破,還當什麼刑警?好了,你這一說我也坐不住了……對,得跟你說一下,咱們刑警大隊和市區派出所的弟兄都出動了,秦局親自指揮,從昨天夜裡忙到現在,我來之前還沒發現什麼。你安心養傷,有消息我隨時告訴你……好了,我得忙去了。沈兵你可要小心,一定要照看好教導員,要是再出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吳志深說著風風火火地出去了。沈兵對李斌良說:「吳大隊這人好,對人實在,熱心腸,不像胡大隊……教導員,有我在你放心吧,我還真盼著那個殺手來呢,我和他見個高低!」
下午,秦副局長又來看李斌良,並且帶來了工作進展情況。
看到秦副局長,李斌良掙扎著坐起來。秦副局長黃黃的臉色十分難看。他點起一支煙,使勁抽了一口,才悶悶地開口:「那輛吉普車查到了,是一個人停在路邊被盜的,他上午報的案,中午有人在城外公路旁發現了這輛車,車尾部還有彈痕,估計就是它了!」
李斌良心中一喜:「那,別的呢?車上發現什麼沒有?」
秦副局長搖搖頭,又使勁抽一口煙:「沒有。車是找到了,可技術科反覆檢查,也沒發現一枚指紋和任何遺留物。車主及家人經反覆審查,也全部排除了嫌疑,他們的車確實是被人盜走的。估計,兇手來自外地!」
李斌良心裡迅速做了判斷:先盜車作案,再用其做交通工具逃跑,逃跑後怕被追查發現,再棄車,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策劃嚴密,手法老到,不是個生手。
看來,這案子有些難度。
秦副局長抽了兩口煙,又問起吳志深曾經問過的話題:「你把經過再詳細說一遍,難道就一點也沒看清兇手的模樣?!」
李斌良按照秦副局長的要求,把昨夜的經過又詳盡回憶了一遍,可是,連他自己都覺得對破案沒什麼幫助。秦副局長嘆口氣又問:「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李斌良又把對吳志深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提到了毛滄海案件和鐵昆的名字。秦副局長聽後張大了嘴,煙也忘了抽,似信非信地搖著頭說:「能嗎?不可能吧,鐵昆為啥要害你呀……沒有作案動機呀,這沒必要哇……這可是大事,咱們刑警辦案要憑證據。這話,你可千萬不要亂說,要是傳到鐵昆耳朵里,他問上門來,那可太被動了!」
說得有道理,秦副局長提醒得對,這話是不能對別人說。因為,沒有任何證據,也無充足的理由,這只是一種感覺,一種推測。
一天過去,一無所獲,線索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