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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52:08
作者： 薛濤
當晚，谷歌和網小魚住在大本營。黑客跟谷哥住在一個宿舍。
谷哥住在四樓，這是他們的精心安排。上次安排他住一樓，被他輕鬆逃脫。這次是頂樓，樓層走廊的門夜間上鎖，谷哥的輕功再好也不敢從四樓跳下去。他們又一次忽略牆上的藤蔓。
四樓住的都是需要格外「關照」的孩子，個個是刺頭。不過他們從前都被谷哥擺平，谷哥捲土重來，原來的威嚴還在。
黑客幫谷哥鋪放行李，「我知道谷哥這次也住不上幾天。這回把小弟帶走一起發財吧。我不喜歡錢，我喜歡跟你一起賺錢，自在好玩。」
谷哥心裡很清楚，這個黑客比鼠輩靈活。不過，思來想去，谷哥還不能把黑客列為兄弟。黑客太能說會道，像個勢利小人，不如鼠輩真實，不如鼠輩可靠。谷哥躺在床上看黑客虛頭巴腦跑來跑去，反而想起鼠輩。跟鼠輩一起沒有虛的，高興時對打幾個回合，不開心時對罵甚至動手，全是快意恩仇。網小魚早就給他倆算過，谷哥跟鼠輩星座特別合。谷哥原來不信星座，那東西就是小孩們用來玩八卦的。現在谷哥有點相信星座。
普京在谷哥頭頂的窗台上蹲一會，實在忍受不住黑客的鬧騰。普京砰地跳下去，找網小魚去。
貓也不喜歡勢利小人。
網小魚住在二樓。普京找好幾個房間才找到網小魚。普京每進一個房間，都得到熱烈歡迎。他們或者朝它慢慢包抄，或者用火腿腸或小點心誘惑它。他們過得太無聊，生活中缺少小動物，普京的出現讓他們瘋狂。普京趕緊逃走，這讓他們有點失望。這隻貓有點清高，不合時宜的清高。其實，所有的清高都不合時宜。
貓也不喜歡被溺愛。
普京找到網小魚，跳上網小魚的床蹲在她旁邊。網小魚還顧不上理會普京，她跟同宿的一個女生談得正投緣。
花小朵跟網小魚一樣，也是走丟的。其實同屋的幾個女生一致認為她是被父母遺棄，根本不是走丟。說到這裡，網小魚不得不暗自對自己的「走丟」也產生懷疑。
網小魚說她的家鄉有一條地平線，地平線上站立著幾片林子，林子裡落葉軟綿綿，像一個被子。花小朵馬上斷定是秋天。花小朵幫網小魚找到她丟失時的季節，原來是一個秋天。同宿舍的幾個女孩說，這個顯而易見的，肯定不是冬天嘛。
花小朵的家鄉是漫天星星，媽媽經常帶著她坐在院子裡數星星。漫天星星，這個跟網小魚的家鄉有幾分相像。同宿舍的女孩們便七嘴八舌說，鄉下的天空都是這樣的，沒必要為幾顆星星就一見如故。可是網小魚和花小朵繼續「共鳴」，這讓她們幾個嫉妒。一個新來的女孩，奪去花小朵的友情。
花小朵數到第203顆星星時媽媽不見的。203，是一個讓她心疼的數字。幾年過後媽媽的樣子時而模糊，這個數字卻清晰無比。網小魚趕緊告訴花小朵，她走丟時一定是夜晚。同屋的女生一陣唏噓，說這個謎底早就被她們猜到，只有精神病會在白天數星星。於是，所有的女孩子們都笑出聲，網小魚和花小朵也跟著開心地笑。許多個夜晚，網小魚和花小朵一起反覆回憶著家鄉的情形。有一晚上，同屋的女孩子們開始抗議，不想再聽她倆的枯燥故事，她倆趕緊把嘴巴閉上。
每天補習一些文化課，時而聽聽自我保護的課程。這個小院子裡的日子平淡，無味。網小魚跟幾個孩子打聽下一步的去向。大家都一臉茫然，說看不到未來。
又過兩天，網小魚跟花小朵為一個發卡發生不愉快。花小朵有一個發卡，據她說是她走丟前媽媽戴在她頭上的，被她視為珍寶。早上花小朵洗臉時發卡放在宿舍的窗台上，洗臉回來時網小魚還在宿舍，發卡卻不翼而飛。花小朵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網小魚，當時宿舍里只有網小魚在場。網小魚指著燈發誓她沒幹過這麼缺德的事。普京也在一旁證明，可是沒人聽它的解釋，即便聽也聽不懂。這讓普京一直耿耿於懷。人和貓的隔膜永遠像一堵牆，無法溝通。
花小朵突然大聲喊道：「都在社會上混，都不乾淨！」
網小魚哭出聲。
其他女生都無語，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才好。女孩之間的一見如故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樣的速度讓人措手不及。
當天晚上網小魚和花小朵不再說話，也不看對方。普京蹲在網小魚身邊，跟她一起想念他們共同的朋友：斑虎。第二天早上，普京失蹤。網小魚就想，她是不是也該去找找鼠輩了。鼠輩過得怎麼樣？鼠輩肯定在街上當要飯花子呢。一想到前些天跟谷哥一起愚弄了他，網小魚很難過。
網小魚開始度日如年。
谷哥卻不急不躁，大模大樣當著孩子王。網小魚懷疑谷哥迷戀上這裡的好日子。他居然還有心情鑽到站長室去，繼續跟善人探討發財史。善人多一個谷哥這樣的聽眾，很樂意，一段一段講自己的「血淚史」。善人每講完一段，都加上一句：「聽聽，我容易嗎？我差點被弄死。」
谷哥總是跟一句：「你要是自殺，我給你燒紙錢。」
善人便操起一個薄薄的本子朝谷哥頭上砸去，罵著「蒸不熟煮不爛的混小子！」。
谷哥奪門而逃，善人的講述常常就這樣結束的。善人講自己的血淚發財史，目的是讓谷哥徹底放棄發財的夢想。谷哥總是當場瓦解他的如意算盤。可是，只要谷哥來找他，他又產生渺茫的期望，照講不誤。
谷哥跟網小魚說，善人的故事裡有商機，至少，彩票得買下去，不能停。
網小魚說：「你不去養狐狸就行……」
網小魚放下心，谷哥的雄心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