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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46:46 作者: 映川

  太陽大搖大擺地從沒拉帘子的窗戶射進來,照到床上的兩人。他們親密地相偎而眠,像所有愛侶一樣。王眾的右腿搭在施詩的左腿上,一隻手搭在施詩的腰上,施詩像一隻小貓縮在王眾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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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把施詩的嘴唇舔幹了,她翻個身,頭劇烈地跳痛。她使勁咽了咽唾沫,懵懵懂懂睜開眼睛,眼睛一下被強烈的光線晃著了,滲出淚來。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一個男人睡在她身邊,手還摟著她。施詩手捧住快炸開的腦袋,光腳跳下床,她抽抽嗒嗒在地上找鞋子,她想不到人們經常說的那檔荒唐倒霉事落到她頭上,她在酒後被人強姦了。

  王眾不是被施詩弄醒的,是夢中的朱寶蘭突然煙消雲散把他嚇醒的,他的心臟咣當一下醒來,睜眼看到施詩他嚇上加嚇,朱寶蘭變樣了?他呼地坐起來,你誰啊?

  施詩可是個潑辣的姑娘,從小到大沒挨過父母一個指頭,在家裡從來說一不二,哪裡吃過這樣的大虧?眼前這無恥之徒得了便宜還賣乖,擺出一副無辜的嘴臉,施詩放下傷心,衝上前撕打王眾。打死你,打死你這個大流氓!施詩叫著,在王眾的臉上抓了幾把,肚子上砸了幾拳。王眾好比大冬天被掀開被子往身上潑涼水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消極地東躲西藏,腰再一次閃到了,沒酒精麻痹,他疼得呲牙咧嘴。

  施詩紅了眼睛,像頭母狼,進攻的力度更加強了。王眾吃痛倒是激起一點記憶,看自己下身只穿了一條短褲暗暗叫糟,也把不准自己昨晚是不是幹壞事了。看這姑娘拚命的樣子,可能是真有事了,一想到這王眾看著洞開的窗戶恨不得跳下去。

  王眾低聲下氣地說,姑娘,姑娘,你先停停手,有話好好說,我不是個壞人,只是個開計程車的,昨晚我喝了點酒,你讓我想想,你是怎麼跟我回家的……

  施詩哭喊著,烏龜王八蛋,流氓畜生,我舅舅是公安局局長,讓他來抓你,槍斃了……

  王眾不但被公安局局長這個詞嚇壞了,也被施詩的大嗓門給嚇壞了,窗戶洞開,陽光明媚,如果誰從樓下走過一定能聽到這聲音。王眾衝上去捂住施詩的嘴。施詩掙脫來咬住王眾的手,這一口下去好比王八咬人,天不打雷不鬆口。

  王眾脾氣上來,揪住施詩的頭髮,把施詩的牙齒從肉里拔了出來。

  施詩哎喲叫,王眾手上勁道稍松,施詩突然衝到窗戶邊喊,來人啊——

  王眾嚇一跳,把施詩飛撲在地,將她嘴裡「抓強姦犯」的喊叫捂住了。王眾額上的汗大粒大粒落下,眼下的狀況,比他前幾年追搶劫犯兇險百倍。他把施詩雙手反剪身後,扯過一條毛巾塞進她嘴裡,扛起人,踢開放雜物的房間門。雜物房牆上掛了好捆繩子,他扯下一捆,把施詩捆成一隻粽子扔在地上。施詩在地上扭來扭去,像只要破繭而出的蠶蛹。

  雜物房裡堆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大多是王眾爺爺的的遺物,兩扇窗戶長年緊閉,王眾想這倒是個關人的好地方,如果這女人跑出去他強姦犯的帽子就扣死了。王眾鬆了口氣,眼下這姑娘暫時弄不出什麼名堂,他關上屋門,坐到客廳的布沙發上,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回憶回憶。

  王眾從茶几上拿起一支煙,他發現自己的手是抖的,剛才做了一系列很猛的動作,跟個暴徒沒什麼區別。煙點著了,抽了幾口,王眾依稀想起昨晚在大街上逛了幾個來回後,他進了一家酒吧,在酒吧里見過這女孩和兩個男的在一起,從酒吧出來後他是怎麼把女孩拉回家的,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王眾狠狠地在自己臉上煽了幾下,還嫌不夠,紅紅的菸頭又在手背點下去,灼痛讓他得到一種暫時的平衡。

  王眾不知道除了把這女孩關起來,他能怎麼辦。他不能放了這個姑娘,放她出去他強姦犯的帽子就戴實了,別人會怎麼看他,特別是朱寶蘭會怎麼看他?他甚至已經看到朱寶蘭那雙鄙視的眼睛了。也不知道剛才這麼大的動靜有沒有人聽到。王眾想到這又覺得害怕了,他起身拉開房門下樓,在樓梯下面發現他昨晚上遺落的一隻皮鞋,他拾起來甩手往樓上扔。他走了一圈,整幢樓靜悄悄的,估計有幾個上班了,有幾個還在睡覺。樓後一個廢棄的舊豬圈磚頭散了一地,王眾心一動,他彎腰將磚頭拾起來。

  幾十塊磚陸陸續續搬上來堆在雜物房裡,施詩躺在地上,睜大眼睛,她不知道王眾拿這些磚來幹什麼。過兩個小時王眾又弄來一袋水泥,開始用磚頭將窗戶封起來了。屋子頓時暗了下來。王眾在門內和門外各裝了一把明鎖。施詩明白這個男人是打算要把她關在這個房間裡了。

  王眾把雜物房裡那張老舊的木架床收拾出來,把施詩從地上抱起來放到床上,他將施詩嘴裡的毛巾取掉。毛巾一取出,施詩立馬叫起來,她的叫喊一聲接一聲,尖得像錐子。王眾皺著眉頭,鼓著眼睛說,別號了,窗戶堵上了,又隔著幾道門,你說你叫給誰聽,我脾氣不好,再喊我打你了。

  施詩說,我舅舅一定會找到我的,你把窗戶封了沒用,門上再加十把鎖也沒用,他是個破案高手,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你等著吃槍子吧。

  王眾最恨這姑娘說這些,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說出來的話怎麼就這麼狠,這麼欠揍,更別提她的尖利的爪子和牙齒了,他身上多處地方隱隱作疼。再說我讓你徹底消失,看你舅舅還怎麼找到你?王眾鼓起眼睛喊。

  王眾的聲音如雷霹。施詩的眼裡第一次流露出恐懼,她突然意識到這麼恐嚇一個歹徒不是一個好辦法。

  王眾沒有繼續凶下去,嘆了一口氣說,我也不想關著你,可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施詩說,那你把我放了,我保證舅舅算你自首,或者私了。施詩口氣又硬了。

  王眾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你是不是幼兒園老師啊,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信了你?你那張嘴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把你放了我就完了。

  叮咚——門鈴好像被人摁響了,透過門縫傳進雜物房。王眾臉都白了,他想公安會這麼神速嗎?他迅速將毛巾塞回施詩嘴裡,將門拉開一條縫,聽到還有叫聲,王眾大哥,王眾大哥——

  王眾總算辨出是一樓租戶楊桂蘭的聲音。楊桂蘭是農村妹子,在一家足療中心做按摩。王眾將雜物房鎖上,打開門。

  楊桂蘭胖乎乎的腦袋探進屋裡,噘著嘴說,怎麼敲了老半天也不開門,寶蘭姐回來了?

  王眾不自然地說,沒有,你有什麼事?他懷疑楊桂蘭是聽吳霞說朱寶蘭走了,上來探情況的,他不想和她扯這事。

  我討點鹽,吳霞把鹽用光了也不說一聲,剛才我做晚飯才發現沒了。

  幾點了,做晚飯了?王眾看出窗外,天不知不覺已經灰下來,他已經在屋裡折騰一天了。

  六點多了,你今天好像沒出車,是不是不舒服?

  有點感冒。

  那趕緊泡個熱水腳,我跟你說過好幾回了,這方法管用,治百病。

  雜物房裡突然咕咚一聲。一層汗從王眾的背上冒出來,他一聽就知道是施詩從床上滾下來的聲音。看著楊桂蘭疑惑的目光,王眾擠出笑說,老鼠,我屋裡的老鼠都成精了,又不知道把什麼東西碰翻了,要去買耗子藥了。

  楊桂蘭也笑了,我們住一樓老鼠鬧得更厲害,你順便也幫我捎點。

  好,好,沒問題。王眾快步走進廚房拿鹽遞給楊桂蘭。

  楊桂蘭一出門,王眾趕緊把門鎖上,抹了一把汗。他打開雜物房,看到施詩滾到地上,她這一滾肯定是想用聲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王眾又急又氣,蹲下來在施詩屁股上幾巴掌,你想害死我呀?施詩眼裡滲出憤恨的淚水。

  王眾受不了施詩那雙眼睛,對著看心就軟了。他說,算了,不跟你計較了,今天一天我們倆誰也沒有一粒米下肚,我去做飯,你先躺著吧。

  昨天摘的蔥和芥菜還好,燒鴨有味了扔垃圾筐里。王眾想還是做拌麵吧,麵條簡單易消化。麵條做好了,盛了兩碗。王眾自己那碗放桌上,拿了另一碗進雜物房。雜物房漆黑一片,王眾拉亮燈,看到施詩一動不動躺床上,王眾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扯掉嘴裡的毛巾扯掉說,吃飯了,鑑於你剛才的表現,我不能給你鬆開繩子,算我吃虧了,我餵你吃。

  施詩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嘴裡喊著,王八蛋,我不吃,你有本事餓死我。

  王眾沒好氣地說,隨你的便,不吃餓的是你不是我。他轉身走兩步腳上踩著一攤水,腦子好半天才轉過來這只能是施詩的尿。他一整天心急火燎的,那裡還想到這方面的事情,這姑娘憋一天了。王眾心虛地解開施詩手上的繩子,囁嚅著,你先吃麵,吃完我把水提進來讓你洗澡,我這裡有換洗的衣服,你放心。

  稍晚王眾給施詩送了兩桶熱氣騰騰的水和一疊換洗衣服。施詩沒有心情吃麵,澡是要洗的。衣物一件件除下,她撫摸自己的身體,二十二歲的身體,肌膚似雪,如花似玉,難道她的少女夢就這麼碎了?她不再有力氣去哭去難過,一天之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她只想好好睡一覺,但在睡之前要把身體洗乾淨。

  施詩在撫摸中突然發現一個事實,她的身體完好無損。望著那堆除下來的衣服,她全身又是一陣顫抖,她拾起內衣褲仔細檢查,無什可疑,在她除下它們之前,它們是好好穿在她身上的,一件不少。早上她為什麼沒考慮到這個細節呢?失而復得的驚喜席捲施詩,她跳起來,幾秒鐘後又跌坐在凳子上,她冤枉了這屋裡的男人,甚至激怒了他,事情已經變質,就像那堆蒙塵的衣服,失了原色。她的魯莾衝動到底是給她惹禍了。

  施詩心情複雜地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她決定要找男人談一談。她敲了敲門,門外男人應了,什麼事?

  我想和說點事。

  你說吧,我聽得見。

  我想,我想我是錯怪你了,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你洗了澡就休息吧,別鬧了,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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