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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46:03 作者: 映川

  張業民到縣醫院去做了腦電波,拍了X光,沒有什麼大問題,被診斷為輕度腦震盪,休息幾天就可以到處走動了。

  張業民被打事件給平靜的坡月鄉注入了一股異常的活力,似乎坡月河的水的都流得比平時要急促了。每天走在路上,只要我碰上的人,熟與不熟的都會揪住我的衣袖問,小袁,案子破了沒有?我當然不能說沒破,只是抿起嘴來一笑,問的人就會說,哦,要保密?那我就不多問了。

  在我走過的身後,三五成群的人很自覺地湊到一起議論。聽大家的議論有時也會得些線索,我儘量伸長耳朵聽。我聽到最多的說法是:張業民的診所收錢太黑,早該有這麼一棍了。比如,張業民給人掛一瓶鹽水收6元,鄉衛生所只收5元;打支青黴素張業民要收5元,鄉衛生所只收3元;婦科檢查一下4元,看了不該看的還收費……

  張業民剛畢業時是分配到縣醫院做醫生的,因為超生被開除公職後回到鄉里,自己開了一家診所,然後以頑固的態度繼續生了第三胎,仍然得了女娃。張業民是一個破壞計劃生育的典型。不過,他的醫術還不錯,外科、內科、兒科、婦科全能一把抓,診所四面牆掛的全是錦旗,趕圩天附近農村來的病人排隊要排到大街上。以前誰也沒想過開私人診所能賺什麼錢,等張業民家的樓房起了五層,鎮上人才反應過來,嘖嘖感嘆,張業民一個兒子也沒來,起這麼高的樓房來幹什麼?

  幾天下來,關於張業民被打一案,我的筆記本已經記錄了二十三頁。王大志拿這個案子來和我報考公務員的事掛鉤,我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

  

  說實話,我對破這個案不抱太大希望,沒有人證物證。按張業民一家的說法,肯定是平時不小心開罪誰才遭的這一劫。但讓他們提供嫌疑人的名字,他們又說不上來,剛吐出一個名字又趕緊否定掉,說和誰都沒有大仇怨,不能隨便冤枉人。我已經去調查過張業民老婆說的劉百草,劉百草在張業民遭襲的前一天晚上,回農村去過他老岳父的生日,在村里住到現在也沒回來,所以,劉百草是沒有作案時間的。

  聽到謠言的張業民讓他的女兒用摩托車馱著找到我們所來。張業民的頭上纏了一圈白繃帶,眼睛發紅,眼圈發青。他拿著一隻紅封包,鄭重地放到王大志的手上說,紅包里是一千塊錢,是我懸賞破案的,你們一定要把那個從後面砸我的人找出來。

  王大志把紅包有力地拍回張業民的手中說,破案是我們的工作,不用給紅包。

  張業民說,這是兩碼事,我只是讓那人知道我把他揪出來的決心。

  王大志說,那我們就對外宣布,誰提供有用線索的有獎金怎麼樣?

  張業民說,行,就這樣辦。這人找不出來我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我是個救死扶傷的大夫,醫者父母心,現在被被人打了,外面的人還說我黑,有的甚至說我手上還有幾條人命,這算什麼,我的診所關門算了。

  張業民說著動了感情,眼角滾出一滴渾濁的淚水,這些話我聽了也不好受,心酸酸的。張叔,你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我們可離不開你呀。我腳板上的雞眼不是你幫治好的嗎?也沒收一分錢。你哪裡像一個貪財的人?

  是啊,老張,把心放寬,我們會給你正名的,我這個老腰也離不開你呀。王大志捶著腰杆說。

  張業民拱拱手說,要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那樣懂得記別人的恩情就好了。

  張業民走後,王大志說,小袁,你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我說,還沒有。張業民提到的幾個人,我都做了調查,排除了。

  王大志說,這種案子是難破,除非那人自己跳出來承認是他砸的。

  聽王大志這麼一說我的心涼了,我的報名表就鎖在抽屜里,他也認為這案難破,我的事得拖到哪一天呀?可看眼下的情形,根本不能提這事。

  哪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問。

  王大志說,先放出風去說,派出所懸賞提供線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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