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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43:08 作者: 映川

  凌晨一兩點鐘,劇組的車子把演員們送回賓館。

  隔著車窗玻璃,可以看見一兩家夜宵攤子邊火紅的爐火,漫著水蒸氣的鍋頭。丁粉悅耳的聲音響起來,司機,停會兒車,我下去吃點夜宵。

  很多演員已經累得眼睛睜不開了,沒有人附和興趣盎然的丁粉。

  我對司機說,我跟她一道,等會我負責送她回賓館,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

  丁粉沒想到是我響應了她的號召,這段時間我們處得不好,私下裡幾乎沒講過話。

  我和丁粉下了車,劇組的車子開走了。今晚的天氣很好,星星月亮一清二楚地在天上掛著,一兩縷涼風從腋下穿過。大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在走動了。我們走了一段路,選中街角的一家小吃攤,攤主夫妻熱情招呼我們。

  丁粉說,我要一碟涼皮,辣椒多擱點。

  

  我說,給我下了碗餛飩吧。

  攤主說,好的,你們等幾分鐘。

  東西上來,我們靜靜地吃,丁粉被辣椒辣得一個勁地用口紙抹鼻涕,看上去一點不像個大明星,她這樣子隨和多了。我問,很辣嗎?丁粉說,辣,辣得舒服。

  結了帳,我對丁粉說,我們先走走,有的士再上吧。丁粉點點頭。走著走著,丁粉停了腳步,我回頭看她。她歪著腦袋說,我以前一定見過你,但你的名字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心裡的小冰塊悄悄融了,我說,我是你的影迷,以前找你簽過名。

  丁粉說,是嗎?難怪我覺得你眼熟。

  大概走了十來分鐘的路,我們沒有遇上一輛的士,但我們已經進入賓館所在的園林區。丁粉說,有的士我們也不要了,走回去,活動活動。

  這一帶來往的人稀少,路上的路燈也跟著稀少了。突然,前面傳來自行車摔倒的哐當聲,緊接著一個人叫道,搶劫了,搶劫了。我邁開腿往前跑,看到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地上,前面有兩個跑動的人影,一個手裡還拿著包。

  我不用問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我衝著前邊逃竄的兩個人影喊,給我站住,我是警察,你們站住!兩個搶劫犯跑得更快了。

  我又喊,再不站住我就開槍了。我在自己腰上摸了一把,腰上空空的。其中一個人的腳步慢了下來,明顯是猶豫了。另一個人回頭拖著他跑。

  我剛要往前追,丁粉趕上來拉住我的手說,駱齊,別追了,我害怕,我們回賓館吧。

  我甩開她的手,顧不上看她一眼,加快步伐,往前飛跑。誰是駱齊?我叫葉錦程,我發過誓的,在我的有生之年,不會放過一個為非作歹之徒。

  丁粉在後面叫,駱齊,你快回來!

  在路的盡頭兩個人向右拐進一個胡同。這是一條暗黑的胡同,我迎頭衝進去,眼前的光線一下被吞掉了。走兩步,我的腳撞到一個垃圾筒上,垃圾筒發出砰砰兩聲,藏在垃圾筒後的一個人影像老鼠應聲而出,他直撲過來,在我胸口上捅了一刀。借著刀光,我伸手出拳打在他的眼睛上,他疼得哇地叫了一聲,手上刀子繼續在我的胸口上捅下去。我的另一拳又砸到他的太陽穴上,他終於鬆了手,身子向後倒地。

  另一個人冒出來,拿著一根鐵條朝我的小腿掃過來。我的腿骨發出清脆的破碎聲。我咬緊牙,提起一口氣朝他飛撲過去,用我的身體把他撲倒在地。我騎到他身上,左右出拳,砸得他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解下鞋帶,把這人的手朝後反綁。一個老警察教過我,用鞋帶綁人,只要把犯人兩根大拇指綁緊到一塊,效果比把兩隻手綁一塊要好。綁了他的手,我又解下他腰上的皮帶把他兩隻腳捆起來。

  綁好身下的這人,我朝旁邊的那人爬去。我的腿很痛,我只能靠手上的力氣挪動身子。那把刀還留在我的胸口上,我感覺胸口漲得快炸了,氣喘得厲害,喉嚨痒痒的止不住咳起來。等到把另一個人也收拾好,我已經累得動不了了。我慢慢地在他旁邊躺下去,雙手擱在肚皮上,我要歇一會。

  躺在我旁邊的這人竟然醒過來,他的腦袋動了動,接著身子動了動,嘴裡噝——噝——地呻吟著。他掙扎著起身看到了我,他側身向我說,警察大哥,求你放了我,我,我保證送你上醫院。

  我沒有力氣說話了,搖搖頭。他繼續哀求著,聲音越來越小,像蚊子叫。

  這個胡同很安靜,一群老鼠在幾隻垃圾筒之間愉快地上躍下竄。有一隻還從我的臉上爬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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