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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43:05
作者: 映川
《風滿樓》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幾個月的時間像煙一樣,風一吹就過了。
如果歐百麗沒有把我們的孩子打掉,他快要出世了。
這幾天我整個人焦躁得像一捆被曬乾的草,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有可能把我點燃。我在片場扇了一個一直把我叫大哥的演員一巴掌。他演我手下的一個警察,犧牲前給交待幾句遺言,連續三次他把遺言說到一半就笑了,他第三次笑的時候我給了他一巴掌,我說,笑吧,你繼續笑吧。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沒有人指責我,被扇的人也不敢,他不過是個小配角,而我在他們看來是一個有背景的男主角。
我直接把電話打到文博館,再不打這個電話我肯定會瘋的。辦公室的一個阿姨接了電話。我說,您好,我找歐百麗。
對方說,你是誰?
我說,我是,她同學。
對方的聲音沉下去,她三天前去世了,我們單位剛開過追悼會。
我說,不可能,不可能——
對方說,哎,我們大家都很難過。兩個星期前她開車和別人撞上了,肚子裡的孩子就快出世了。她傷得很重,要不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根本挨不了十來天,可到頭來還是……
這多像是一場戲裡的情節。
我看到了擁擠的馬路,歐百麗握著方向盤,她一邊開車,一邊講故事,聽故事的是肚子裡的孩子,她的臉上堆著笑容,一輛大卡車飛馳斜撞到車腰上,肚子裡的孩子叫了一聲媽媽……
歐百麗是出車禍死的,和我沒有關係,我掛上電話後一直在對自己這麼說,我每天都對自己這麼說。
我想那孩子。夜裡,我把床單鋪到地上,他再來找我的時候不用踮起腳就能掀我的被子。但是,他再也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