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決不放棄

  回到家裡，夏商給韓雪打了電話，她含糊不清地說睡了，夏商追問：「睡了？太陽還沒落下呢。」

  「可是我的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韓雪發出淒楚的笑聲。

  夏商沉默了，韓雪振作起來：「我們還在喝酒，你回來吧。對了，妞妞還好嗎？」

  「會好的。」夏商坐進了沙發里：「你要是無聊，還是到我家來繼續喝吧，這樣安全。」

  「也是，這是狼窩，不過，狼不是最痴情的嗎？我的公狼哪裡去了？」韓雪又開始胡言亂語，電話是埃倫接過來的：「她這個樣子，還是去你那裡吧，我們可不敢送她回家。」

  夏商把家裡的地址和行車路線告訴了埃倫，一個小時後，門鈴響起，夏商看了眼表，才驚覺自己出神得太久了。連忙跳起來，跑到門口，打開了門，沒想到竟是埃倫和白墨涵一同送了韓雪過來。

  韓雪已經昏睡不醒了，夏商只好帶著埃倫把韓雪抱進了臥室，放在大床上。白墨涵站在客廳里，沒有跟著進去。夏商弄了濕毛巾給韓雪擦臉，連聲對埃倫道謝。

  把韓雪弄清爽後，埃倫和夏商回到了客廳，白墨涵站在百寶閣前，對著很多獎盃發呆。夏商輕輕地說：「那些是我父親的。」

  

  「他登過很多高峰嗎？」白墨涵問。

  「是登過很多，可是沒有一次到達頂峰，因為他既是領隊，又是隨隊的醫生。」夏商回答。

  「那他更是英雄。」白墨涵轉過身來，說：「安娜的女兒怎麼樣了？」

  「病情比較嚴重，已經住院了。」夏商嘆了口氣，眼前又是妞妞梨花帶雨的可憐樣。

  白墨涵看了眼埃倫，埃倫領會，對夏商說：「剛才安娜打了電話來請假，要一個月左右，評審團再過幾天就來了，管家部正在緊要關頭，還是由你來負責。但是剛把你降為副經理，不能朝令夕改，所以你還是副經理的身份。」

  夏商站在那裡，沒有回答，埃倫繼續說：「韓雪也暫時調去管家部協助你，等安娜回來再安排。」

  夏商點頭，她明白埃倫他們把一切看得很清楚，把韓雪調開陸彥濤的身邊一段時間，是給他們時間考慮。想清楚了這點，她走進廚房，沏了壺西湖龍井端出來。

  白墨涵只是聞了聞便說：「是西湖龍井嗎？這可是十大名茶之首，你也喜歡嗎？」

  「我對茶沒有什麼研究，但我還算喜歡茶淡淡的味道。」夏商給白墨涵和埃倫倒了茶。

  「喝茶要的是心境，未必非要好茶好茶具。」白墨涵微微一笑。

  喝了兩杯茶後，他們告辭離開了，夏商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站在窗邊，天色已是全黑……

  晚上十點，韓雪醒了，她來到客廳，看到陷入沉思的夏商，她搶了酒杯過來：「你知道陸彥濤和安娜在一起的是吧？」

  夏商點頭：「我去醫院確認了，不過和你想的不太一樣，妞妞病得很厲害。」

  「陸彥濤打來電話給安娜請假，也是這麼說的。」韓雪把空了的酒杯倒滿。

  夏商搖頭：「你還是別喝了。」

  「妞妞的病有多厲害？會……死嗎？」韓雪抬眼看著夏商。

  「我不是太懂，但是腎衰我多少知道些，很嚴重。」夏商凝視著韓雪。

  「我明天去找我姥爺，他面子大，認識的人多，把最好的兒科專家都給她找來。」韓雪非常認真。

  「然後呢？」夏商問。

  「我想我在攀岩時，跌落的次數比你多吧？」韓雪突然問。

  夏商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沉默。

  「其實，每次跌落前，恐懼就像一隻小鳥從我的心中飛起，雖然來不及痛苦已經落地,可是內心的掙扎和無望，卻讓我細細地體會了跌落時的意義。只要我努力了,只要我還沒有放棄，恐懼還沒撕碎我的心靈，我就還有希望……」說完她喝乾了紅酒，有酒液濺落在她白色的毛衣上，觸目驚心。

  韓雪大喊：「他什麼也沒說，沒有解釋，連乞求原諒都沒有，那我就不能放棄，放棄了就徹底輸了。」

  夏商站了起來，從韓雪的手中把酒杯奪了過去：「我從來沒有勸過誰放棄，可是這次我想說——放棄吧！他不屬於你，他從來就沒有接納過你的感情。」

  韓雪哭了，撕心裂肺地哭，夏商陪著她落淚……

  周一的時候，夏商和韓雪神采奕奕地來到了ST，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周日整個下午，她們都在攀岩，出汗出到幾近虛脫，韓雪才癱軟在地，仰望著岩壁：「我還是不能放棄，但我可以臥薪嘗膽。」

  夏商無語，韓雪揚起無敵笑容：「咱們的管家部一定會比前廳部優秀百倍，更會比安娜在時優秀百倍。」這是她聽夏商轉達了埃倫的意思後，第一次表態，就是這樣的豪言壯語。

  來到26層的工作間，夏商開始查看日報表，韓雪掃了眼出租率：「59%，還不錯！」

  夏商還在仔細地看報表內容，黃悅拿著客人的皮鞋走了進來，看到她們，立即說：「韓夏組合再次出現，一定所向披靡了。」

  「是夏韓組合。」韓雪糾正著。

  黃悅不以為然地笑：「今天NK的大BOSS來，我是他的貼身管家，有什麼要叮囑的嗎？」

  夏商抬起頭：「按程序辦事就好了，另外把你負責的幾個客人和其他員工做下交接，別讓他們感到被冷落了。」

  「好的。」黃悅蹲下來，開始擦拭客人的皮鞋。

  韓雪問：「你不回辦公室看這些嗎？」

  夏商一愣，繼而說：「那個是安娜在用的辦公室，我現在在這裡辦公。」

  「可是……」韓雪皺眉，緊接著說：「那我去酒廊看看吧，正是早餐的時間。」

  韓雪離開後，黃悅忍不住問：「安娜請了一個月的假，妞妞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夏商點了點頭，把妞妞的病情敘述了一遍，這時奚顏走了進來，夏商從衣兜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信封：「這個是我給妞妞的，醫藥費挺高的，安娜離婚的時候沒要多少錢，你們大家也看著出點兒吧，不過我不強求。」

  奚顏接了過來：「這麼多啊？你財神啊？」

  夏商淺淺地笑了：「匿名就好了，妞妞很乖。」

  奚顏點了點頭，又遞迴給夏商：「先鎖保險箱裡吧，我也算一個，呆會兒去更衣室拿錢來。」黃悅站了起來：「算我一個，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就去拿，還有，這次NK老闆的小費我都捐了。」

  「好。」夏商把信封放進了保險箱，又看向報表：「出租率在上漲了，不過我們也要注意服務質量。還有，人力資源部說，新來的培訓生會分到管家部5人，奚顏你安排下培訓的事宜。」說完，夏商拿了檢查單，對黃悅說：「一起去檢查為NK大老闆準備的房間吧。」

  臨走前，夏商又對奚顏說：「一會兒韓雪回來，你讓她去檢查一下2929房間，10點的時候有雜誌來拍片子。」

  奚顏應了下來，目送著夏商離開，對於安娜，奚顏除了敬佩安娜的敬業精神外，其他的，她可不敢恭維，但對柔中帶剛的夏商，她是喜歡的。

  十點了，客務部例會上，埃倫說：「評審團在12月20日就會進駐皇家會所，我們還有不到20天的時間，我希望客務部全體同仁能像周六攀岩時那般，鬥志昂揚，堅持不懈。」

  韓雪說：「皇家會所的銷售，需要前台的大力支持，為一些商務客人推薦皇家會所，我們會在下午，把獎勵政策給到前台。」

  大家都發完言後，夏商輕咳了一聲說：「我想組織一場募捐，為安娜的女兒。」

  陸彥濤和埃倫都立即看向夏商，韓雪坐在夏商的旁邊，夏商能感受到她顫抖了一下。

  「這個提議很好。」埃倫說：「我捐1000元，一會兒讓秘書送到皇家會所。」

  散了會，王惠和樊利揚故意用夏商能聽到的聲調說：「這是幹什麼呀，想在這時候充好人？」

  樊利揚扯了下王惠：「咱們不是本來也有這個意思的嗎？她不過是先說出來而已。」

  「她沒準兒只是干叫喚，根本不捐錢，好人都她做了。」王惠故意回頭看向夏商。夏商和韓雪背向她們，繼續走進了員工電梯間，沒有停留，腳步也不虛浮。

  電梯裡，她們兩個都沉默著，一回到26層，韓雪就說：「募捐好了，我送去。」

  夏商只是揚了下眉，繼而轉移了話題：「現在皇家會所的情況還是比較好的，花房和洗衣房還沒有按我的設想行動起來，我希望能在這段時間開始實施。」

  「行，我來管吧，你專心負責皇家會所的客人。」韓雪說：「而且那兩個部門的大媽，你是應付不了的。」

  「不！還是我來，是我提出的，就該由我來負責，雖然上次碰了釘子，這次我也換個策略。皇家會所就交給你了。」夏商搖頭，拒絕了韓雪的好意。

  韓雪盯著夏商：「好！你在給我做臥薪嘗膽的表率！沒錯，安娜的辦公室不去，要用堂堂正正地姿態從新入主！還有安娜手下的牛羊大媽，好好整頓，我看好你！我要向夏商學習！」

  夏商笑了：「你還是算了，我希望你開心。」

  「我答應你，如果這次努力了還不成功，我就放棄。死纏爛打也沒意思，只是我以前的戰術一直都太被動，只是一味地去協助他，現在我也改改策略。」韓雪話音剛落，手機就震動起來，是陸彥濤打來的。

  韓雪遲疑了一下接了起來，說了幾句後掛了，她看向夏商：「他說晚上想約我說事情，我拒絕了，他沒和我說什麼，我就還有機會，說了，就沒了。」

  「你這是駝鳥政策。」夏商也隱約意識到陸彥濤找韓雪會說什麼。

  「你不是說咱們要做忘我鳥嗎？一旦起飛就不回頭，不停留。我怎麼能停下呢？所以能躲一時是一時，要不會空得發狂。」韓雪索性耍起賴。

  夏商知道現在不是逼她的時候，她還轉不過來，只好作罷。回到工作間，夏商開始給韓雪一一講解需要檢查的工作以及需要督辦的事情。

  講完，夏商說：「我可要去戰鬥了。」

  韓雪和她擊掌：「加油！」

  夏商進入了電梯，直接向位於地下一層的花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