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客戶不一定是上帝

  琳達回到辦公室，對靳曉思說：「你的那幾句話把卡琳娜哄得好開心，所以她才沒那麼多苛責。」

  說著琳達又看向赫連娜，表情有點複雜：「你的創意還是有些新意和亮點的，讓我對你有了一點點改觀，但是你與人溝通這點還差得太遠，喜歡還是不喜歡有必要都寫在臉上嗎？」

  赫連娜甜甜地一笑：「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因為她知道，琳達的話是對的，她剛才對卡琳娜要她去拿水的時候，確實有些掛相。

  琳達轉身對E組的成員說：「第一場戰役成功了，今晚我們去吃法國大餐。」

  康佳打岔道：「那個適合情人約會，我們的工作餐還是去大鯊魚這樣的自助餐吧。」

  琳達點頭：「好，那我們去金錢豹吧，怎麼也不能帶你們去沒品位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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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曉思點頭，對康健說：「琳達挑的地方比你挑得有格調多了。」

  康健哼了一聲：「只不過是個吃飯而已，格調？」

  靳曉思切了一聲：「你懂什麼？對了！我們不要叫上海蒂嗎？」

  琳達略有不屑：「不用了吧，她今天也得伺候客戶，沒時間和我們一起。好了趕緊收拾東西走人，我還得打個電話定位呢，那裡去晚了，根本沒地兒。」說完大家就各自去拿自己的包了。

  五個人正好都能坐進琳達的紅色馬6，其實大望路離世貿天階的金錢豹並不遠，可是就是這條路在周末的時候出奇的堵，車裡氣氛有些急躁，於是靳曉思說：「到了那裡，你們別竟拿些素的回來，到那裡就是生蚝、刺身、鵝肝醬，還有哈根達斯。」

  琳達大笑：「你不是剛畢業嗎，經常去啊？」

  靳曉思笑：「沒去過，不過網上都有啊！還有一個大腕版的吃法呢！」

  赫連娜來了興趣：「什麼大腕版，快說來聽聽。」

  「平時你吃多少苦瓜菜葉我不管你，可是在自助餐廳你就得拿葷腥出氣，頂著最貴的使勁。不然你就虧了哥們。魚生、海貝、駝峰、乳豬、螺、蝦，羊排牛排豬排都往後排，先把傳說中好吃的名貴的塞滿了在考慮其它。

  你說吃這樣的自助，一次得花多少時間？

  我覺得怎麼著也得兩個鐘頭吧。

  兩個鐘頭？！那是熱身四個鐘頭起你別嫌長，還不上廁所，你得研究食客的吃飯心理，願意花兩個鐘頭吃飯的食客，根本不在乎再多花兩個鐘頭。什麼叫成功食客你知道嗎？成功食客就是吃什麼東西都吃最貴的，不吃最好的所以，我們吃自助的口號就是扶著牆進，扶著牆出 ! 」靳曉思惟妙惟肖地說著。

  「為什麼扶著牆進啊？」赫連娜笑著問。

  「笨啊!當然是先餓上三天再去啊。」康健回答道。

  「看來像我們這樣的客戶真不怎麼樣！」赫連娜說。

  「沒辦法，我們是他們的上帝！」靳曉思得意地說。

  眾人爆笑……用了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到了地方，停好了車。

  夏日的傍晚，華燈初上，而世貿天階的景致更是別有一番風味，一切往天上看，璀璨華美。只是赫連娜她們一行完全顧不得景色，直奔餐廳。

  好在事先電話預約了，其實如果琳達不是VIP，也訂不上位置了。他們走到一個還算安靜的地方，赫連娜和康健放下包就滿眼放光地要去取餐。

  靳曉思說：「別忘了，只拿貴的。」

  「是！」大家分別去取餐了，靳曉思留下看包，她把自己縮進座位里，隱沒在燈光的陰影中，這種笑鬧的日子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擁有了，自從父親自殺……

  取餐回來的人驚醒了沉浸在回憶中的靳曉思，那種有點假的笑容回到了她的臉上……

  吃到十一點，大家滿足地走了出來，莫言要走著回去，聲稱吃得太撐，康健依舊和赫連娜一道，靳曉思和琳達都在亞運村，她們一道。

  剛坐進車，康健就哀嘆：「明天還要加班，約會又泡湯了，這樣我還能找到女朋友嗎？」

  赫連娜笑：「你不會近水樓台啊。」接著想到沈飛要來，心情毫無條件的高興起來。

  「得了吧，公司可是不讓內部同事戀愛結婚的。」康健說。

  「你笨啊，完全可以先盯上，追到手，然後走了以後再結婚啊，別說你認為咱們公司的美女不夠漂亮。」赫連娜說：「也就我差點，其他的可都是美女！」

  「你也還行，就是胖點。」康健不知死活地提起赫連娜的痛處……

  回到家，赫連娜很想給林彥匯報這個好消息，可是他的手機竟然關機了。

  周六早上9點，赫連娜她們準時出現在公司，只有莫言的贊助工作已經結束，不必來了。

  海蒂早早地到了，對大家說：「聽說昨天的溝通很順利，這樣為我們拿下這個項目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我們繼續努力吧！」

  笑容洋溢在大家的臉上，只有琳達低著頭，根本沒有停下手。

  海蒂有些不悅，但是沒有說什麼，沈飛走了進來。

  今天的溝通很順利，基本上將提案訂了下來，沈飛說周一過來簽約，海蒂很高興。

  沈飛說要請大家吃個飯，琳達拒絕了：「還是周一的時候請吧，把卡琳娜也叫來。」

  沈飛想了下，點頭說好，然後就告辭了，赫連娜剛回到座位上，手機就響了，是沈飛：「我有個資料袋落在會議室，能麻煩你幫我送下來嗎？我就在大堂。」

  赫連娜連忙說好，從會議室取了那個資料袋準備下樓，在電梯間等電梯的時候，隱約從洗手間裡傳來爭吵聲，赫連娜有些遲疑，電梯來了，她只好先上了電梯。

  出了電梯間，就看到沈飛站在門口打電話，態度很是謙卑，看得出，他在和卡琳娜通電話，他看到赫連娜，一邊繼續通話，一邊對她笑著招手。

  那個笑容在略顯冷硬的寫字樓大堂里顯得格外明朗、燦爛。

  赫連娜把資料袋遞了過去，揮手和他告別，沈飛卻一把拉住了她，示意還有話講，赫連娜只好停了腳步。

  通完話，沈飛對赫連娜笑了笑：「抱歉！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和你單獨溝通一下，就旁邊的咖啡廳坐下吧。」

  赫連娜有些意外：「單獨溝通？」

  沈飛笑：「不是你的創意嗎，只有你才最有發言權啊，我當然要問你。」

  赫連娜笑了，來到旁邊的上島咖啡，赫連娜點了茶，沈飛要了同樣的，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點開PPT，就幾個很重要的點問了細節。

  赫連娜一一給他講解，並說出創意的本意以及如何將這種氛圍突出，沈飛很滿意，合上筆記本的時候對赫連娜說：「我以前應該見過你或是聽過你的名字。」

  赫連娜臉紅了：「我們好像在同一個高中，你大我兩屆，你也是R大的吧，只是聽說你在，但從來沒看到過你。」

  「怪不得，我覺得你眼熟。」沈飛笑了：「期待我們有更好的合作。」

  「一定會！」赫連娜笑得燦爛。

  「我們算是很難纏的客戶吧？」沈飛繼續說：「就提案，我們和CIG已經接洽了快三個月了。」

  「不會啊，我覺得你很好溝通啊！」赫連娜真心的說。

  「那是你的案子讓我滿意，要不，我可是比魔鬼還可怕的客戶。」沈飛大笑。

  「如果真是魔鬼也沒辦法，依舊是我們的上帝。」赫連娜說。

  「那可不一定，你要試著改變這個觀點，客戶不一定是上帝，你要有自己的立場和信念，讓客戶信服你才行，而不是一味的逢迎。」沈飛認真地說：「這是我剛工作的時候，我的師傅教的。」

  「你的師傅？」赫連娜有些驚訝。

  「哈！我的師傅就是海蒂，我以前在CIG工作過一年半。」沈飛說。

  赫連娜有些吃驚：「是這樣啊！那你為什麼離開CIG啊？」

  沈飛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赫連娜馬上意識到自己問得多了，連忙掩飾說：「聽同事說去甲方很好呢，做PR的終極夢想啊。」

  沈飛笑了笑：「你要多和海蒂學學，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公關。」沈飛想起了一個例子：「記得我剛來的時候跟著她接了一個日本化妝品牌的案子，那個日本客戶很專橫，要我們和他用日語溝通，海蒂就不卑不亢地說：『如果你的品牌要進美國，你會讓她們跟你用日語溝通嗎？我們就用中文，因為這是在中國，好的公關公司的主要優勢，在於對中國人、中國思想、中國市場、中國經濟、中國政治制度等方面的全面了解，在於是否具備了戰略規劃力、洞察力、專業知識和執行力這四把利劍。CIG恰恰具備，你應該感到和我們合作是一件幸福的事。』」

  「這麼厲害？後來呢？」赫連娜的眼睛睜得好大。

  「合作了啊，現在依舊是CIG的客戶呢！」沈飛爽朗地笑了：「好了，讓你加班這麼久很不好意思了，不再占用你的時間了，趕緊回去下班吧。」

  赫連娜把沈飛送到了門口，道了別，覺得有些惋惜，如果沈飛要是繼續在CIG發展，一定會很有前途的，他為什麼要離開呢？

  沈飛開著車逃也似地離開，赫連娜問到了他的尷尬處。自己在CIG的時候，還算是順風順水，但是男性要在公關界創出一片天地談何容易，公關界可是有性別歧視的行業，女孩子很容易在裡面創出名堂，就像赫連娜，不過是個職場新人，竟然能做出這樣的案子，真的是女人有這種天賦，而男人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也不一定能有很好的發展空間。

  遇到卡琳娜是個偶然，但是這個偶然也讓自己付出了很多，為了得到這個在甲方工作的機會，也為了迅速積累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必須把卡琳娜作為跳板，好好把握。他轉念又想到了靳曉思，自己和靳曉思不過是玩玩的關係，並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糾結，還是給海蒂打個電話，讓她安排靳曉思去別的組比較好。

  赫連娜一邊想著問題一邊往回走，剛走到寫字樓的門口就差點與怒氣沖沖的琳達撞到一起，赫連娜連忙道歉，琳達理也沒理，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