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2024-10-04 11:51:20
作者: 徐大輝
姚劍主持偵破兩案專案組負責人會議,本來定在上午召開,因張國華從金兔村趕回市里,最快也得下午。吉普車在山路上爆了胎,天氣太熱,大山熱得膨脹起來。
「姚局,我們忘記帶備用輪胎。」張國華用手機向局長匯報,「石頭上能燙熟雞蛋。」
粘補輪胎的李帥高聲插話:「張隊對姚局說,怪我粗心大意……也怨這瘋狂的石頭,我們給熱浪的牙齒包圍了。」
「誰在吵啊?」姚劍聽見有人說話,張國華說李帥在身邊,傳遞了李帥的話,他忍不住笑了:「臭小子,牙齒,熱浪的牙齒專門咬你們的車?」
在刑偵支隊,李帥是一顆怪味豆,不是表現在行為上而是充分表現在語言上,一句普通話給他說得躍出水面的魚一樣歡蹦亂跳。偵破在外人看來充滿懸疑、驚險、刺激,像一部偵破小說。其實不然,偵破小說的作家不是偵察員,實際工作起來有時很枯燥乏味,有的案子破起來需要十幾二十年也說不定,世上的哪件事幹上如此漫長歲月還不膩味?
怪味豆用語言小調侃,作用不可低估,減輕了許多疲勞。李帥智慧的小調侃深受大家歡迎。
柳雪飛今天第二次提到調查凌厲的私生活,他甚至說凌厲的私生活里有戲,兇手的線索全在裡邊。
「你那麼肯定?」姚劍敲鐘問響。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我聽到一些風傳。」
「風傳什麼?」
「姚局,郭影比凌厲小二十多歲。」
「這有什麼奇怪?夫妻相差三十歲也不新鮮。」
「年齡的差距就有戲,有好戲看。」
「那是影視劇,現實生活中哪有那麼些戲?」姚劍說。
姚劍從柳雪飛的口氣看出他知道些什麼,他問他到底知道凌厲什麼。
柳雪飛閃爍其詞,他說沒有調查清楚不好亂說。
「好吧,」姚劍批准柳雪飛去調查凌厲,說,「第一,不可大張旗鼓,要秘密進行;第二,不准驚動、騷擾郭影;第三,口徑要統一,是破案尋找線索,不是調查凌厲什麼。」
「我明白。」柳雪飛領會了局長的意圖。
姚劍直接指揮的專案組,目前做兩項工作。一路由柳雪飛帶領去查凌厲,另一路由他臨時指派的刑警老文去西山,遍訪所有晨練的人,看能否發現目擊者。
「說拉大網也好,說捲地毯似搜查也罷,凌厲的案子卡了殼,我們不得不這樣做。」姚劍說,「老文,你去西山還有一個任務,尋找那顆子彈頭。」
「柳隊不是帶人找了嗎?」
「沒找到。」姚劍說。
老文從局長的神情里看出這顆彈頭很重要。因為找到這顆彈頭,就可以鑑定出是否和殺青蘋果酒店服務員的子彈相同,如同屬一槍,案子偵破就有了新的方向。
「貫穿傷子彈頭可能打飛,西山林密雜草叢生,找到一顆小小子彈頭並非易事。」姚劍給老文一些提示:凌厲是站著給人射殺的,子彈頭飛起不一定落地,現場附近的樹木是重點。
老文早晨去的西山,一場秋雨沖刷掉樹葉子上的塵土。生在城市的樹木是不幸的,飛揚的塵埃不可避免地侵略它們,蹂躪你沒商量。
給雨水清洗過的西山,花草新鮮,樹木鬱鬱蔥蔥。
「老同志!」穿便衣的老文喊走在前面的一位手提鳥籠子的老者。
圍著黑布的鳥籠子停下來,老者問:「你叫我?」
「是,老同志!」
「喔,我猜到了,你想加入我們……」老者快言快語,也不知道他根據什麼判斷刑警老文是要加入遛鳥行列。
「不是,我向您打聽一個人。」老文說。
「誰?」
「凌厲副秘書長,您認識他嗎?」
「他不是給人槍殺了嗎?」老者將鳥籠子完全放下,說,「正值好年齡……」他為之惋惜。
老者沒給刑警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老者拎著鳥籠子加入更多的鳥籠子隊伍,老文去訪問另一個晨練的人。
老文在這個早晨也不是一無所獲,玩鳥老者灌輸給他一個常識,或者說是行當風俗。假若你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拎著鳥進來,不管是百靈、臘嘴、畫眉……多名貴的鳥,都要遭到排斥,不是人排斥你,而是鳥。鳥們哪怕是正在歌唱,見你進來,立即啞聲。
「走吧,它們不高興。」
「你看不是我攆你,是鳥不同意。」
鳥的主人將鳥語翻譯過來,或藉口趕走你。
老文從沒養鳥的想法,他對鳥不感興趣,所以他沒問老者想獲得加入的話,需要什麼過碼兒。
兩個小時後,分頭行動的刑警在凌厲命案現場聚齊,互說走訪情況。
三名刑警都沒收穫。
「我們下面尋找那顆子彈頭。」老文是頭,老文布置任務。
重現案發現場情形,模擬殺手開槍,為尋找劃定一個大致方向。當時凌厲面向哪兒,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都有樹。無法準確確定子彈飛出方向,只好全方位的尋找。
凌厲身高一米七五,子彈從枕部射入從額部出,如果擊在樹幹上彈頭落點不會太低,高度應該在一米以上,或者更高,刑警按著這個思路尋找。
命案現場周圍一色白榆樹,年老的榆樹樹皮龜裂,嵌入一顆子彈頭目標很小,找起來困難重重。
「一人一棵樹。」老文吩咐。
不是一個人一棵樹,而是一棵樹一棵樹地細緻尋找。刑警找得很細,老文見到刻在樹幹上的文字,樹長了,字也隨著樹成長,雖然字跡模糊不清,仍然可辨認出:我愛你,小霞。
也許,這行字後面的故事是圓滿的。當年那個男孩揮刀把心裡話刻在樹上,多年過後,他來看過它嗎?
「釘子!」一個刑警見到釘進樹幹里的釘子帽,看上去是顆鋼釘,是釘水泥的鋼釘。鏽很薄,釘入的時間不長。可是誰釘了它?目的是什麼呢?
另一個刑警發現一個樹洞,裡邊黑糊糊的,沒確定宿主是誰,他不敢貿然將手伸進去。老樹洞裡多有蛇,北方毒性最強的野雞脖子(蛇)喜歡棲居樹洞。他撿起根樹棍捅進樹洞攉落(攪動),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隻青蛙躥跳出來。
「青蛙怎會到樹洞裡來?」刑警百思不得其解。
一棵樹又一棵樹檢查完,命案現場附近剩下沒幾棵啦。如果樹幹上沒有,尋找的範圍還要擴大,草叢、地面都要納入尋找範圍。
命案現場附近蒿草有明顯踩踏的痕跡,柳雪飛已帶人尋找過。老文是二次尋找了,子彈怎麼也飛不出西山。
「一定要找到它!」姚劍堅決地說。
老文多次接受姚局布置的任務,哪次都沒這次見姚局對自己寄予希望的目光鐵一樣堅硬,必須找到至關重要的子彈頭。
「在這兒!」一個刑警驚呼。
大家圍過來,一低垂的樹枝背後,那顆子彈頭嵌入樹幹部分並不深,大部分裸露在外面。
刑警小心翼翼地取下子彈頭,包好準備帶回局去。
「我向姚局報告。」老文喜悅地說。